今天總算是沒白來,不隻是抱到了大……柱子,還跟崔老師把眼下的和將來他要做的事兒,裏外掰扯的明明白兒白兒的。


    就奈斯。


    看著陳澄蹦蹦躂躂往外走的身影,崔老師搖了搖頭,她還真沒太見過這樣的活祖宗。


    初中三年也沒注意到,這小子這麽能作。


    作也分款式,有無意識的作,跟有意識的作。


    無意識的作,跟小孩兒躺地上撒潑打滾求抱抱沒太大區別,家長資要是沒啥毛病的一般都最好站旁邊兒看著,別伸手。無意識的作,一般也無意義。那屬於先天作;


    有意識的後天作更可怕,折騰一堆,一出接著一出,最後讓人恍然大悟,這麽多出都是坑,就等著人自己往坑裏填。


    眼前的這小孩兒,就明顯是覺醒了後天作,一肚子的蔫兒壞,不知不覺的就帶著一堆人跟在他屁股後麵折騰,你還正經挑不出他什麽毛病來。因為他左一出右一出,總好像釣魚打窩撒的餌,人不知不覺的就想往裏出溜。


    不過如果這小孩兒還在自己眼麽前兒長起來,那且有的樂子看……


    想到這兒,本來還在收拾東西也準備撤的崔老師反倒停了手,又在觀眾席坐了下來,抱著膀兒在那兒思索。


    片刻後,崔老師伸手,從隨身的包裏拽出一個大哥大來。


    陳澄便是沒見到,如果見到了,也鐵定會冒星星眼,隻不過跟這時候的人單純用星星眼看大款的動機不一樣,陳澄則是在用星星眼看古董。


    她一手大哥大開機,另一隻手在包裏繼續翻騰,翻出一個通訊錄小本本。


    “喂,請幫我呼7xx8,回電,對,本機號碼。”掛了電話,又照著通訊錄上另外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喂,曹哥,哎你好,我小崔。我想問問您啊,就咱衝影廠的錄音棚最近忙不忙?……配器啥的現在……”


    掛了這個電話,沒一會兒,又是一個電話打進來。


    “喂?趙主任麽?對,我崔希敏,對,是這樣,我這屆吧,有個學生……”


    陳澄背著羽毛球拍子往家走,路上還經過個炒粉兒攤子,整了碗兒炒粉兒吃。


    衝城的這炒粉兒,原來陳澄曾經覺得是東北特產,後來認識了爾濱的兄弟,說他們龍江是沒這東西的。後來陳澄才發現,這東西隻有衝城,林市,跟隔壁奉省的連港有。林市叫煎粉,似乎是真正的源頭,而連港的做法上就有些似是而非,叫做炒燜子。


    衝城的炒粉兒攤子,好用土豆粉兒,也有用綠豆澱粉的(但不是綠豆粉),澱粉加水搓成一個個晶瑩的大塊兒,堆壘在一個大平底鍋邊上,有人要買,就鏟一塊兒下來,加豆油炒的金黃,待炒的近乎顆顆透明,甚至帶點黑焦,就鏟出來放到小碗裏。


    淋上蒜汁,卸開的麻醬湯,醬油,醋,鹽味精,撒一把香菜末,愛吃辣椒的還可以加點辣椒醬。


    就這一碗東西,陳澄要是扯開腮幫子吃起來,能直接吃到飽。


    太香了。


    後來陳澄慢慢了解到,類似這種炒澱粉當菜吃,並不隻是東北的特產,河南汴州有炒涼粉,用的是地瓜粉,用當地特產的西瓜豆醬炒,炒的時候還特地要攤出一層焦皮兒,蓋在盛出來的炒涼粉上,那焦皮兒鹹香脆口,夠不著衝城的炒粉兒時,出差汴州,陳澄也樂得拿這個解饞。


    電影《集結號》一開頭,老穀子在團長屋裏吃的炒燜子,大概也就是這東西,但老穀子說話做派明顯就是個東北兵,但集結號故事發生卻是在河南境內,這炒燜子,大概是介於連港和汴州之間的嫁接做法。


    再後來陳澄在魔都定居,逛市場逛了好幾年,終於被他發現,魔都市場上有種叫做“麻腐”的東西,一般豆製品攤兒上都有,大約是用綠豆澱粉搓出來的。陳澄也不管魔都人怎麽做,自己買回家不管按照衝城做法還是汴州做法,都好吃,也徹底緩解了陳澄對這一口的思鄉之情。


    他吃完一碗,連麻醬湯都沒剩下,轉頭又要了一碗。


    明顯今兒是得意了。


    秦磊啊……那是秦磊啊……


    要是好好處,陳澄能直接借他的手,把30年後企鵝音樂排行榜直接提前拉到這個時代來。


    不著急,得慢慢磨合,但是陳澄覺得,既然讓他在這個時代碰到他,那他前麵那些年的韜光養晦,就大可不必了,隻要在作曲上稍加引導,比如給他稍微提示那麽幾個音,那《若願》《果敢者》,可不就能直接署著原作者的名兒在新世紀初閃亮登場了?


    擎天白玉柱有了……那架海紫金梁呢?這會兒恐怕沒地兒找去,自己要是沒記錯,紫金梁同學好像還不是東北人……哪兒的人來著?忘了,隻記得個人名。沒事兒,稍微有點勢頭了再慢慢找。


    哦對……紫金梁同學一旦找到了,開始頭幾年務必得注意保養一下……


    故鄉的正宗炒粉兒吃著,腦袋裏的美夢做著,今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


    然而等他回到姥姥家,都5點多了,老娘正在家掐腰等著他。


    “你把你小妹兒自己扔羽毛球班兒,你幹啥去了?”


    “……哦,今天我們音樂崔老師在文化宮當比賽裁判,她之前讓我過去找她一趟,結果我給忘了是今天了,所以就著急忙慌的去了一趟文化宮,”


    陳澄明明是自己想去鋼琴比賽撈人的,崔老師人家明明隻是偶遇而已。


    陳澄覺得自己這撒謊撂屁兒的毛病……明顯是帶了前世老妖怪的虛偽。


    “你這嘴上是啥啊?……喝黃泥湯子了?”


    陳澄趕緊抹嘴,那年頭,小攤兒上還沒養出後世給餐巾紙的標配,有也是埋了吧汰的卷筒紙,黑漆麻烏的,連個標都沒有的三無產品,開腚都嫌棄猶如小刀拉屁股,更遑論擦嘴了……陳澄也不情願用,吃完炒粉兒沒擦嘴就這麽回來了。


    炒粉兒這東西吧,吃著賊香,但因為用的是麻醬湯子,那顏色……就有那麽一點一言難盡。


    老娘說他喝黃泥湯子,那都是文雅了……畢竟是文化人家庭出來的。


    “哦……回來路上碰著個炒粉兒攤兒,我就吃了兩碗,好久沒吃了……”


    真·好久沒吃了。


    老娘聽他說,翻了個白眼兒。


    “你不是說回來做魚的麽?你瞅瞅現在幾點了?哦,就把你自己喂飽了,別人就都不管了唄?”


    陳澄猛的一拍腦袋,這茬兒他是徹底忘腦後去了。


    趕緊撂下背上的拍子,拎著爐子,提著鍋,往天台去燒火。


    把在沙發上蜷著歇氣的小葉子,跟還在不時嘮叨他的老娘都動員起來,給他打下手,運食材的運食材,搬調料的搬調料,go!go!go!


    “哦,我爹說,今天我媽晚上沒夜班兒,也回來吃飯。”嗯?舅媽也要回來吃飯呀,這麽多天了,陳澄都還沒見過舅媽大人呢,他心裏略一盤算,嗯,那必須得加個菜呀。


    陳澄這位舅媽,若是論他們家誰最能瞎折騰,是她,是她,就是她。


    沒一會兒,陳澄的魚就已經下鍋開燉,他今兒搞了好大一條草魚。原本得莫利燉魚鯉魚居多,但陳澄是真不愛吃鯉魚,刺兒同樣多,陳澄寧可吃草魚,還能啃個魚頭。


    他本來就是用大肥肉片子煸的油——自從有了鐵鍋以後,他是徹底把姥姥菜裏不需放葷油這個事兒甩到了腦後。姥姥的優先級是貼餅子和豆腐,貼餅子一不小心蘸了啥湯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魚大火煎兩麵金黃,加蔥薑蒜花椒大料爆香,幹辣椒提味兒,醬油一激,加水一燉。


    他下蔥薑蒜本就舍得,跟不要錢的似的,原很多家正宗的,這道菜裏不好加蒜,他不,他就喜歡吃這紅湯燉出來的蒜,覺著蒜比魚肉也不遑多讓。


    他這蔥蒜魚肉一熗鍋倒好,整個姥姥家這樓都罩在一股燉魚的香味兒裏。


    三樓老趙家,老張家,二樓另一戶老張家,本來也做飯呢,一聞到這味兒,直麽搖頭。


    這老葉家是又整啥玩意兒?這一天天的又是燒烤,又是燉魚燉肉的,咋的,不過啦?


    陳澄把魚燉上,鍋蓋蓋上,留小葉子和聞著魚味兒也跟著上來的kumi看火,叮囑她加柴,也不管他小妹兒可憐的小眼神兒,轉身就往平台樓梯走,要下去加菜。


    小葉子坐在個小馬紮上,撇著嘴,一把撈過來小kumi,感覺下一回,她就想把kumi當柴火兒懟爐膛裏去似的。


    陳澄剛下到三樓,就看老娘端著一盆子泡好的粉條子,準備上平台去。


    “澄澄啊,”老娘的眼神兒明顯帶點猶豫。


    嗯?陳澄直覺告訴他,有事兒。


    “下午你們範老師又給我打電話來著……”


    “說啥?”


    “開始跟我說了半天,說知道你沒考好心裏不痛快,但升學這個事兒不能耍小孩子脾氣,畢竟是你一輩子的事兒……”


    “然後呢?”陳澄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老範那點兒車軲轆話,沒啥新鮮的。


    “他說張老師在幫你跟學校申請,看能不能減免點……”


    這會兒陳澄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老娘。


    “說能減免多少了麽?”


    “範老師就提了那麽一嘴,說是看能不能幫咱減到,跟去年擇校費一樣。”


    “你答應了?”


    “沒有呢,我就說得跟你和你爸商量一下……但我覺著吧,要是真能減到這個數,那也是老師們幫忙爭取的了,咱是不是也退一步,別不識抬舉……”


    “不要!”


    陳澄斬釘截鐵的說。


    開玩笑,神仙都不識抬舉,識抬舉的都不是真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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