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到底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非得把人抓進昭獄之中?”


    楊廉來到周府,連拜帖都沒遞,周府的門房原本想阻攔楊廉的,卻被楊廉態度強硬的闖了進去。


    這也就是周楚事先做了安排,門房沒真想去攔,否則以周府的防備力量,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就能把楊廉按在那。


    “楊大人此言何意?本官怎麽聽不懂?”


    周楚揮手屏退了一路追過來的門房,一臉不解道。


    楊廉聽到這話,直接冷哼一聲。


    “周大人還真是裝糊塗的高手,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那沈煉就是周大人的護衛,從來隻執行周大人一人的命令,他帶人將毛二公子抓進了昭獄之中,周大人又豈能撇清關係?”


    楊廉滿臉不屑道。


    “哦?還有此事?大柱,你去把純甫叫過來,他之前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周楚看著一旁的大柱,煞有介事道。


    “楊大人別急,有話好好說,先坐下喝杯茶。”


    周楚滿臉笑容道。


    楊廉聽到這話,也不好窮追不舍,隻好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隻是楊廉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他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周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突然出來搞事情。


    他楊廉的聲勢經過這大半個月的不斷攀升,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整個京城無人敢逆他的風頭。


    周楚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這個時候出手,這讓楊廉很是惱怒,同時也讓他騎虎難下。


    倘若不能將這件事妥善處置好,讓人看到他楊廉,或者說毛紀的威勢,那些攀附他們的官員就會有不少打退堂鼓。


    畢竟升官發財雖然好,但如果錦衣衛真的敢動手的話,不是所有人都敢冒險的。


    對於這一點,楊廉很清楚,毛紀也很清楚,不過毛紀不敢賭,他得給自己留下一些容錯,所以這件事隻能由楊廉處理。


    這件事一定要處理的漂亮,最起碼得讓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低頭,這樣的話,楊廉乃至毛紀手下的那些官員才會繼續烈火烹油。


    當毛紀的權勢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楊一清的退場就是注定的了,毛紀登臨內閣也是不可阻擋的。


    但周楚做這件事的時機很寸,似乎剛好卡在了時間的七寸上,讓毛紀和楊廉不上不下。


    大約過了一刻鍾,沈煉不疾不徐地跟著大柱來到了周楚和楊廉麵前。


    “純甫,楊大人說你把毛二公子抓了起來,可有此事?”


    周楚看著沈煉,明知故問道。


    “回大人的話,確有此事,方才下官接到醉仙樓孫掌櫃的報案,毛二公子,還有楊大人家的公子在醉仙樓喝醉了,打碎了醉仙樓不少東西,不止不賠錢,還要醉仙樓給他們錢,這天下哪有這般道理?毛二公子此舉把大明律置於何地?”


    沈煉義正言辭道。


    “胡鬧,你怎麽不告訴本官一聲,就私自處理了?”


    周楚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方才大人在給楚王世子上課,下官實在不敢打擾,就隻能自作主張了,大人恕罪。”


    沈煉急忙請罪道。


    “行了行了,兩位就別演了,趕緊把人放了吧。”


    楊廉滿臉不耐煩道。


    “放了?為什麽要放了?”


    周楚聽到這話,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般。


    “周大人到底意欲何為?”


    楊廉看到周楚這般模樣,頓時明白這件事恐怕難以善了,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楊大人可是聽到了,毛二公子和令公子在醉春樓大放厥詞,還打碎了很多東西,拒不賠付就算了,還讓醉仙樓給他們錢,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毛二公子和令公子可曾把大明律放在眼裏?”


    周楚臉色一沉道。


    楊廉看著周楚的臉色,內心沒來由的一顫,他不明白自己內心的這種感覺來自哪裏,但楊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事已至此,楊廉硬著頭皮也得把該說的話說完,他很清楚,做人做官,最忌諱的便是首鼠兩端,即便察覺到事情不太對,但楊廉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周大人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要和毛大人對著幹?”


    楊廉臉色難看道。


    “楊大人此言何意?本官的人不過是按大明律行事罷了,楊大人怎麽上升到和毛大人對著幹的地步了?更何況毛大人不過是內閣閣員罷了,楊大人這麽說,將首輔大人置於何地?將陛下置於何地?難不成楊大人以為這京城之中,毛大人可以隻手遮天了?”


    周楚一字一句道。


    周楚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記重錘一般,敲擊在楊廉的心頭上。


    這讓楊廉內心不好的預感愈發濃重。


    “既然周大人如此不識抬舉,那本官告辭了,隻是這後果,周大人還要想想清楚。”


    楊廉說完這話,起身就要離開。


    “楊大人先別急著走,剛才說的是毛二公子和令公子的事,現在說說楊大人的事,楊大人不經通報,擅闖本官府邸,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周楚怒喝道。


    大明律之中規定了,下官見上官,要行跪拜之禮,雖然這條大明律已經名存實亡了,但楊廉擅闖周府一事,確實是以下犯上。


    周楚是錦衣衛指揮使,正三品的官職,按品級和楊廉這個禮部侍郎同級,但錦衣衛見官大三級,周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已經是位極人臣了,說楊廉以下犯上,毫不為過。


    楊廉聽到這話,臉色瞬間一窒。


    “周大人此言何意?”


    楊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楚道。


    “楊大人是聽不懂本官的哪一句話?本官可以一句一句解釋給楊大人聽。”


    周楚看著楊廉,眼神之中閃爍著寒光道。


    周楚的這般模樣是楊廉從未見過的,楊廉自上任以來,見到周楚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是半年前陳萬言的事,兩人見過。


    此時楊廉看著周楚這般模樣,心膽俱顫,直到此刻,楊廉才終於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失算了,自己之前對周楚的試探,完全無效,甚至很可能被眼前這個年輕人識破了。


    一念及此,楊廉瞬間想通了很多。


    “你和楊一清......”


    楊廉這句話沒說下去,但已經麵如死灰了。


    楊廉很清楚,如今自己的權勢和毛大人的權勢,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想要讓這種權勢徹底穩固下來,那麽就得扳倒楊一清,將毛紀送到內閣首輔的位置上。


    他們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這個目的努力。


    在這以前,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


    “周大人一年前用自己指揮使的位置做下那件事,這次周大人能否承擔得了後果,還請三思!”


    楊廉色厲內荏道。


    周楚聽到這話,冷笑著搖了搖頭。


    “楊大人說的什麽話,本官什麽都沒想做,不過這些天,首輔大人倒是向本官借用了北鎮撫司的人馬,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再怎麽說他也是內閣首輔,本官也不好拒絕。”


    周楚看著楊廉,笑道。


    楊廉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剛才預想到的最壞的結果終於還是出現了,內閣首輔楊一清和錦衣衛指揮使周楚勾結在了一起,算計了他們。


    不對!


    楊廉猛然反應過來。


    錦衣衛可是天子親軍,楊一清找周楚借北鎮撫司的人馬,不可能越過皇帝。


    一想到這裏,楊廉的瞳孔瞬間放大,想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可能。


    他們被內閣首輔、錦衣衛指揮使和皇帝聯合算計了?


    想明白這些,楊廉瞬間脊背發寒,手腳冰涼,癱坐在了椅子上。


    要真是這樣的話,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一點後果都不需要承擔,因為動用北鎮撫司查辦他們的人是楊一清。


    內閣首輔!


    “不對!不對!”


    楊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


    他總覺得自己漏算了什麽,要知道如今的內閣之中,謝遷可是站在毛大人這邊的,楊一清怎麽敢貿然動手?他如何承擔得起後果?


    謝遷!


    楊廉猛然抬起頭,看著周楚。


    “謝大人也是你們這邊的人?”


    楊廉不可置信道。


    “楊大人此言差矣,什麽我們這邊的人,我們都是陛下的人。”


    周楚似笑非笑道。


    楊廉極為困難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此時的楊廉發現自己居然連抬起頭來直視周楚的勇氣都沒有了。


    如果說一年前這位錦衣衛指揮使還是年輕氣盛,做事莽撞的話,那麽此時的周楚,已經變成了殺人不見血的刀。


    皇帝手中的刀!


    楊廉似乎看到了這把刀上麵即將沾滿文武百官的血。


    直到此刻,楊廉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恐怖之處。


    周衡器成長了,而且成長的速度非常恐怖!


    “周大人,下官不求活路,隻求不要太過為難下官的家人。”


    楊廉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看著周楚的眼神充滿了祈求。


    楊廉很清楚,自己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原本他還嘲笑夏言膽小怕事,之前的半個月之中,夏言都在閉門謝客,此時楊廉才明白,夏言才是他們之中看的最清楚的那一位。


    自己的老師毛紀看似清醒,實則早就被權勢迷了眼,這次毛紀很難全身而退了。


    最好的結果也是告老還鄉。


    “隻要楊大人配合,自然會有個不錯的結果。”


    周楚答非所問道。


    楊廉聽到這話,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下官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楊廉被沈煉安排人帶走了,抓進了昭獄之中。


    同時動手的還有北鎮撫司的人馬。


    北鎮撫司到處抓人,整個京城瞬間陷入了風聲鶴唳之中。


    毛紀得到消息之後,頭皮一麻,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急忙進宮,想要求見嘉靖。


    “毛閣老,陛下正在沐浴齋戒,準備過兩日為大明祈福,為百姓祈福,這幾日誰都不見,毛閣老來的也是不巧,要是早兩天就好了。”


    黃錦一臉惋惜道。


    毛紀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意識到皇帝是有意不見自己,而且還是算準了時間,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北鎮撫司的人動手,背後是皇帝的意思。


    想想也對,北鎮撫司如此大規模的抓人,皇帝怎麽可能事先毫不知情,既然知道又沒阻止,那就是默認了,自然不會見自己。


    夏府,夏言得知楊廉被抓之後,冷笑不已。


    “楊方震此人,控製不好自己的野心,算計太過,被人算計也是應有之果。”


    夏言說完這話,看向了一旁的管家。


    “閉門謝客,這幾日誰都不見,無論是誰,通通不見。”


    夏言很清楚,毛紀和楊廉的事牽扯不到自己,自己這大半個月都深居簡出,為的就是和他們劃清界限,之前夏言還會勸毛紀,不過最近毛紀已然被權勢迷了眼,怎麽勸都沒用,夏言也就顧不得他了,隻求自保。


    毛紀回到自己府中,不斷地聽自己的管家匯報著誰誰被抓,腦子裏一團亂麻。


    “他周衡器怎麽敢的?上次有陛下和楊用修保他,這次他怎麽敢這麽做的?”


    毛紀怎麽都想不明白。


    “老爺,我得到一個消息,這次調動北鎮撫司的不是錦衣衛指揮使,而是內閣首輔楊一清。”


    毛紀的管家臉色難看道。


    “什麽!”


    毛紀聽到這話,瞬間站了起來。


    直到此時,毛紀才感到了如芒在背。


    這意味著,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和楊一清這位內閣首輔聯合了起來。


    背後甚至很可能是皇帝。


    他們織了一張巨網,就等著他們向網裏麵鑽呢。


    “楊一清敢這麽做?他能承擔得起這個後果?”


    毛紀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貿然動這麽多人,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承擔不了這個後果,楊一清這個內閣首輔同樣也承擔不了。


    畢竟現在內閣,他毛紀占據了絕大多數的話語權,楊一清貿然調動北鎮撫司的人馬大動幹戈,肯定是有足夠的底氣的。


    毛紀很了解楊一清,楊一清這個老狐狸,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毛紀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開始一點點複盤,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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