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蘇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明白了,笑著道:“明白了?”


    蘇晚晚:“……”似乎明白了。


    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而何峴之經常來買的花,就是向日葵,這說明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爸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蘇晚晚並不覺得,父親是今天才察發現的。


    “很早就發現了,隻是之前不確定,最近才確定的。”蘇父不知想到什麽,目光悠遠:“晚晚,你要記住,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蘇晚晚抿唇:“我隻是沒想到。”


    她隻是沒想到,看起來對所有人都溫和的何峴之,原來是喜歡她的。


    可她沒法回應何峴之的喜歡。


    “晚晚,爸爸希望,你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直陪著他。


    “爸,我知道的。”蘇晚晚垂眸,“隻是,我可能,回應不了何醫生。”


    她知道自己的心裏還沒騰出地兒來,若是就這麽和何峴之在一起,無論是對何峴之還是對自己,都不公平。


    所以,她暫時不想考慮感情的事。


    這麽久了,蘇父怎麽會看不出來,自家女兒心裏裝著事兒呢。


    聽到蘇晚晚的話,蘇父心裏明白,女兒這是,準備說了,便靜靜等著,也不說話。


    “爸,其實我之前談過一段,他對我挺好,我也挺喜歡他的。”蘇晚晚坦白,語氣幽幽,帶著懷念,“隻是我們可能,在某些問題上,不太合。”


    “但到現在,我還沒能徹底放下,所以,我想等到自己放下過去之後,再重新來談感情。”


    蘇父欣慰地點頭:“是該如此,不能用一段戀愛去忘記另一段戀愛,那就等你想清楚再說,不過何醫生那邊,既然還不準備回應對方,那也得找個機會說清楚,不能讓人家一直等你。”


    “好。”


    蘇晚晚答應下來。


    父女倆正好回到家。


    推開小院的門,蘇晚晚給父親倒了杯水,讓他坐下休息,自己就進了廚房。


    等兩菜一湯做好端上桌,發現父親正看著院子角落的桃樹發呆。


    她的心緊了緊。


    這兩棵桃樹,是父親提議移植回來的。


    當初花店老板轉讓,就將花農的聯係方式都給了蘇晚晚,這兩棵桃樹,也是聯係花農弄到的。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可蘇晚晚還記得,母親最喜歡的,是桃花。


    父親是在想念母親。


    “爸。”蘇晚晚眼眶微熱,輕聲喚道。


    “做好了?今天這麽快。”蘇父回過神,神情自然地笑著。


    蘇晚晚也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嗯,今天做的簡單些。”


    父女倆吃飯時,都有些沉默。


    “晚晚。”快吃完的時候,蘇父打破了持續一整個晚餐的沉默,“你和爸說一說你媽吧。”


    來了。


    她還以為,父親不會問這個事了。


    到底是放不下媽媽的。


    蘇晚晚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欣慰。


    “媽媽,在您發生意外之後,身體不好,就……去世了。”她沒說母親是自殺的。


    生病去世,要比自殺,讓父親更容易接受一些吧?


    “晚晚,我是你爸爸。”蘇父歎了一口氣,“你在撒謊的時候,習慣性地不看人。”


    蘇晚晚:“……”


    “把真相告訴爸爸吧,爸爸想知道。”


    瞞不過父親,蘇晚晚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


    這是父親的選擇,她不能剝奪父親知道真相的權利。


    當初的事,蘇晚晚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可是沒有。


    再提起來,那一年的兵荒馬亂,仿佛印刻在腦海中。


    父親出事,家裏背負巨債,母親到處奔波,賺錢還債、給父親治病,父親的病得治療,她實在沒辦法,會去向昔日朋友借錢。


    可能借到的錢太少,一朝失勢,才發現以前的那些好朋友,都不過是為著利益罷了。


    甚至有人借機汙蔑母親勾引有夫之婦……那一陣子,本就身體精神俱疲的母親,還得背負著狐狸精、第三者的罵名,最後,母親為自證清白,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聽完蘇母自殺的來龍去脈,蘇父沉默了。


    蘇晚晚也沉默下來。


    那一段過往,時隔多年再回憶,也還是難受得很。


    “爸。”但她不能太過傷懷,她現在還有父親要照顧。


    “爸沒事。”蘇父起身,回房:“爸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蘇晚晚看著父親的背影,也沒阻止。


    父親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件事,她明白,也理解。


    這也是父親不問,她就不說的原因。


    母親的去世本就令人難以接受,更何況,母親去世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家家道中落。


    以父親的性格,大概會把所有的原因,歸咎於他自己一個人的身上。


    父親大概會覺得,是因為他的不好,才導致母親受辱去世,女兒被迫加速成長。


    這一天,蘇晚晚和蘇父都休息得很早。


    準確來說,是回房熄燈比較早,但什麽時候睡著的,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兩個人隔天醒來,都帶著淡淡的黑眼圈。


    父女倆幾乎同時從房間裏出來,對視一眼,默契地都沒有詢問昨晚的睡眠情況,心裏都明白,昨天肯定都沒睡好。


    “爸爸,今天休息一天吧?咱們出去逛一逛。”蘇晚晚看蘇父的狀態,覺得還是出去散散心比較好。


    “好。”他也想出去走走,有些話,憋在心裏也難受,正好和女兒說一說。


    父女倆先去花店,在暫停營業的牌子旁邊貼了張a4紙,說明休息一天後,兩人慢悠悠地逛起來。


    其實小鎮都很熟悉了,隻是父親恢複之後,兩人不經常這樣悠閑地逛,很多時候都是隻在花店和家之間,兩點一線的,並不經常去別的地方,除了菜市場。


    小鎮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小橋流水人家,青磚翠瓦白牆,是個值得一遊的地方。


    父女倆誰都沒提及昨天的話題,隨意地聊著,蘇父問起蘇晚晚關於上段戀情的事:“你覺得他好,他是個怎樣的人?說說你們之間的經曆?”


    蘇晚晚一怔,而後有些發愁:這要怎麽說?


    她和盛厲寒之間,不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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