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開。


    龍潭中噴射,晝夜生風雷。


    秘境之中,瀑布於風雷之音大作,仿佛天地間最原始的樂章,卻又如同心境的紛擾,久久不得安寧,徐子麟麵對妖怪的質問,心中五味雜陳。


    他自食用妖丹,修食妖大法,對妖族情感一言難盡,既有厭惡於憎恨,亦有喜愛於憐憫,妖界於人間並無不同,皆有好壞之分,一褱而論,有失偏頗。


    “道友,殺了他。”


    賈長老見有機可乘,時不我待,迫不及待拾起斬龍劍,如電光火石直刺妖怪,鮮血噴濺,徐子麟並未阻攔,從先前的朱紅牛骨,到如今屍骸遍野,足以證明妖物絕非善類。


    豈料,斬龍劍已斷殺傷力不足,僅傷及妖怪卻未能致命,妖怪吃痛發起瘋來,妖力暴漲,妖氣彌漫。


    徐子麟渾身一震,始料未及竟有如此變化,凝視著妖物,眼神裏既有決絕,又有幾分猶豫。


    妖怪不拔刀劍,隻知拚殺,任由鮮血橫流,其智力更是堪憂,來來回回除了風刃還是風刃,最多加上胸腔激射而出的風炮,攻擊方式單一,威力不可小覷。


    妖怪一聲咆哮,驚天動地,妖力如潮水般洶湧,風刃如暴風驟雨般襲來,無差別襲擊一切,岩壁破碎,宮殿坍塌,瞬間破碎成碎片無數,強勁風刃如一把把巨型鐮刀,切割萬物,仿佛整個世界即將吞噬殆盡。


    賈長老首當其衝,斷去一臂,幸徐子麟搶救及時,才保住性命,劫後餘生心有餘悸,麵色嚇得煞白,然而,周遭除妖師卻損失慘重,殿前六級除妖師亦擋不住風刃之利,徐子麟想上前救人,無奈,風刃刮過隻剩殘肢斷臂。


    “五弟,七弟,天殺的妖怪,老夫於你拚了。”


    同袍死於非命,賈長老隻知拚命,若非徐子麟攔著必死無疑,妖怪已喪了理智,風刃使勁向藏身處招呼,堅硬如鐵的頑石被生生劈開,徐子麟發現及時,趕緊拎起長老,施展輕身功夫另選他處躲避。


    妖怪肆意淩辱這片天地,眾人躲在遠處瑟瑟發抖,徐子麟心中暗自思量,妖怪雖凶猛異常,但似乎有其可悲之處。


    他於尋常所見的妖怪大相徑庭。


    妖怪自化形期始心智初開,否則如何修習妖法,練習妖術,隨著不斷經曆雷劫洗禮,智力上足有質的飛躍,尤其是八劫以上的大妖王,智慧於人無異,甚至遠超常人。


    然而,它怎會如此不堪,身負絕世驚天妖法不知運用,發起瘋來見人就殺,所作所為像極了隔壁村裏的二傻子,且身負枷鎖囚禁在此,雖是一處人間秘境,風景再好亦是牢籠。


    “此妖乃是何物?”


    “不知道,《白澤圖》上全無記載,道友可知?”


    聽其言,賈長老似真不知情,即不知情何故冒險,原來一個月前,除妖堂總舵下達甲級高額懸賞令,大秦境內突現大妖王,實力不詳,囚困於秦嶺後山下,凡誅殺者,賞黃金十萬兩。


    十萬兩黃金誘惑非常,賈長老於堂內眾多長老商議,接下任務聯手除妖,本次除妖堂可說是傾巢而出,準備萬全,法寶、陣圖、底蘊一應俱全,鎮派至寶斬龍劍亦請了出來,就算碰上妖榜前三的妖怪,相信亦可全身而退。


    人界不比妖界,法則之力下妖怪強亦有限,況且殺個被囚禁起來的妖怪,十拿九穩手到擒來,誰承想來了方知上當,妖怪實力驚世駭俗,早知道別說是十萬兩,就算是百萬兩也不來。


    妖榜前三的大妖王於他相比,簡直判若雲泥,遇上妖榜前三尚有去有回,遇上它則是有來無回,送死無異。


    眾人陷入深深的絕望,如今就算逃得性命亦無任何出路,身後洞口已被無數岩石封死,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徐子麟並未如他們一樣自怨自哀,身陷絕望,他眉宇間浮現三根黑線,用心觀察起秘境四周環境,雖是密閉空間但有陽光射入,絕對有路可尋,隻需耐心或可尋出逃生之法。


    果不其然,細心探查下發現,瀑布四周岩壁看似陡峭,實則常年累月下水滴石穿,岩石風化嚴重,若能踏瀑而上定有生路可尋,總好過留在此地等死。


    徐子麟將其告於賈長老,長老聞言大喜,隨後又憂心忡忡,知其是一條生路,然還需有人來牽製怪物方可成事。


    除妖師損失可謂慘痛之極,大多負傷,純陽子更不可能,上去隻是送死,而今唯有一人。


    “我來吧!”


    徐子麟毛遂自薦,賈長老等人感激涕零,純陽子更是熱淚盈眶,連呼義薄雲天,商議妥當依計行事,片刻過後,徐子麟準備萬全,一展鐵血大旗,身子如標槍般筆直,頭也不回,義無反顧,偉岸身軀立於眾人麵前,盡顯無敵無畏之姿。


    妖怪曆經一輪強勢爆發,陷入萎靡,徐子麟抓住先機於其纏鬥,兩者打得是難解難分,開始徐子麟還不敵妖怪屈居下風,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玄而又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無懼,無我,如同迎戰龍族時一樣無懼生死,渴望強敵,隻是一種感覺,一種意境。


    徐子麟抓住玄妙感覺,意境加持下越戰越勇,炁法秘術施展起來越發得心應手,妖怪反倒是強弩之末,疲累不堪,再加上失血過多實力大打折扣,形勢發生逆轉,子麟穩站上風,強壓一頭。


    賈長老一行人趁著空隙,偷摸到瀑布下方,斷去一臂的他,擋不住強烈的逃生欲望,一馬當先,扶搖直上,純陽子在深望一眼徐子麟,也跟上眾人一路攀爬向上,留下子麟一人直麵妖怪,孤軍奮戰。


    瀑布常年洗刷著岩壁,岩石表麵滑不溜丟,極難站穩腳跟,賈長老爬上半山腰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再往上愈發陡峭凹凸不平,徒然立足不穩腳下打滑,一塊巨石墜下,緊跟其後的純陽子驚魂未定。


    巨石落下激起水浪拔地而起,動靜之大驚壞眾人,妖怪猛地扭頭,發現正在攀岩的眾人,數道風刃立現,徐子麟眼疾手快鐵血大旗橫檔,然而風刃並未消散隻是失了準頭,山腰上的除妖師立即遭殃。


    “賈自道,你幹什麽!”


    突然純陽子一聲驚呼,筆直掉落水潭,賈長老徒然眼底浮現一抹煞氣,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用力一蹬腳下,大批岩石掉落,眾人不是被生生砸死,便是墜落水潭,無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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