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縣秦國故都,春秋雍邑,秦徳公定都於此至獻公涉櫟陽,雍縣乃一座城,聞名遐邇的大鄭宮坐落在高聳的都城內。


    民間傳聞秦王政生母當今太後在此定居,秘密誕下兩個孩童,傳言很是荒誕無稽,伺候太後的皆是閹人、宮女,文武百官不得擅自入宮,莊襄王早已作古怎會留下子嗣?


    人說長信侯與太後苟且,話說一宦官怎可行人事,秦朝閹人入宮前必驗明正身,淨身後方可入宮,需滿三年雜役太監方可入宮服侍,入宮後從最底層做起沒個數十來年休想見嬪妃一麵,到時怕是個俊俏後生都被歲月的殺豬刀,打磨的麵目全非。


    有人說長信侯乃大陰人,有人說趙姬乃舞姬,也有人說當時嫪毐車裂時場內還有兩個孩童,以訛傳訛神乎其神,後來秦王政發嚴令禁止言論,違令者斬立決,久而久之傳聞就不見了。


    坊市傳的多了不可能空穴來風,巍峨恢弘的大鄭宮內藏著多少隱晦之事,誰又能知道,皇家之事撲朔迷離,迷霧深深。


    雍城內一片蕭條景象,高聳入雲的城牆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曾經過往於輝煌,連年來黃河水災已讓雍城風光不在。


    大道兩旁商賈林立,各式牌匾掛的是琳琅滿目,可惜隻有零星幾家鋪子開著,大部分店鋪門牌豎起,夥計們各個無精打采,哪怕是途徑的外來客商也懶得招呼。


    道上行人一眼望到底也不見幾個,唯立在拐角處的鐵匠鋪生意甚好,匾額上書‘一本張’三個字,鋪子裏傳出極有韻律的敲擊聲有著不少人圍觀,洶洶爐火伴著白煙縹緲,肌肉結實的鐵匠們舉起錘子砸得火星子四濺,精湛技藝引得路人驚歎不已。


    鋪麵上懸掛著格式兵器農具,風一吹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似一首悅耳的音樂吸引著八方來客。


    “這年頭衙役抓人不稀奇,怎個守城軍也開始抓人,瞧,還抓了一堆人。”


    “可不,不好是城外的災民大家夥趕緊散了,萬一傳上疫病可不說笑。”


    “怕啥!俺們可是城裏人,城外哪些土鱉不敢造次。”


    雍城守軍押解著徐子麟去往縣衙,身後跟著一群自告奮勇的災民,眾人神情冷峻非常,對投來的惡意惡狠狠給瞪了回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穿街過巷,縣衙到了。


    衙門不大中規中矩,正門緊閉,偏門半掩,兩個當值的衙役見守城軍來了,早早進去通報,不多時中門大開,走出一中年縣令,國字臉,高鼻梁,海口環眼中等身材,守軍見了紛紛見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所犯何事?”


    “稟官大夫,他蠱惑災民尋釁鬧事打死衙役,特將此人綁了聽候將軍發落。”


    此話一出群情激憤,災民湧動。


    “打死衙役的是我們,關仙人什麽事。”


    “對,立粥堂沒見半粒米,分明是想把我們活活餓死。”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若非仙人來了,我們早死了。”


    衙門前從未如此熱鬧,洶湧的災民恨不得將領頭的軍士生吞活剝了才好,守軍多是經曆多次大戰的老兵,麵對千軍萬馬從未膽怯隻知衝鋒,何況麵對手無寸鐵的災民,雙方劍拔弩張。


    “住手,我乃一介凡人,見大家夥有難才施以援手,天災之下本應守望相助,災民無錯,錯在縣衙,不該設了粥堂不見粒米,此乃草菅人命。”


    “對,仙人說得對。”


    徐子麟還是脫不開書生脾性,縣衙門前當著別人的麵仗義執言,話是沒錯,可錯就錯在太過激進,一番話明顯再給替災民撐腰。


    “嗬嗬,原來如此,先生能說出這一番話,想必也有功名,不知哪家、哪派、師承何人?”


    別人指著你鼻子罵,官大夫不怒反笑,笑嗬嗬的問師承,可見也是個城府之人。


    徐子麟不由盯了官大夫一眼,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之色,今日裏來本就是為追查母上行跡,若能將此事鬧大摟草打兔子,陰陽宗說不得也會被卷入其中,亂局中或可尋得蛛絲馬跡,故出言不留餘地,不想這官大夫相貌平平,城府深沉似海。


    “無徵村一介村民,無宗、無派。”


    “好,英雄不論出處,懷忍者之心,大善,來啊!查,將主簿叫來,今日放米三石為何粒米未見。”


    一番讚賞令徐子麟倒是不便發作,不多時來一山羊須的老叟,不及詢問倒地便跪。


    “官大夫在上,小人冤枉,今日放糧三石有賬可查,想是當值衙役貪心,偷了米換成草。”


    “原來如此,可是汝怎知換的是草而不是糠?”


    “這—”


    主簿無言以對驚嚇得瑟瑟發抖,本以為能來個死無對證,可惜畫蛇添足自報家門,不過官大夫也是個精細之人,短短隻言片語抓了痛腳,主簿貪汙一事現已做實抵賴不得,衙門前災民的怒火平息了幾分,一場衝突消匿於無形。


    “這位少俠,可否入內堂一敘。”


    官大夫邀約徐子麟亦不好推辭,告別眾人入了縣衙,難民自有衙役安頓,一番操作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入了內堂以禮相待,看茶入座禮數周全。


    “少俠此為何來?”


    “遊曆各國,增長見聞。”


    “好,少俠身懷忍心實屬難得,蒙某佩服,然剛才衙前一番作為可非增長見聞,定是有所圖謀。”


    蒙官大夫一語中的,可見心機,徐子麟亦非當年入世未深的書生,目光如炬直達人心,麵上不動聲色,四平八穩的端起茶器啄上一口,徐徐放下。


    “明人不說暗話,此行雍城隻為一事。”


    “何事?”


    “治水。”


    徐子麟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在蒙官大夫耳中如雷灌頂,方才的從容淡定不見,驚得恨不得從椅子上挑起來才好,數年黃河泛濫,千裏沃土移為汪洋,在他看來沒有一件事比這件事更加重要,若能治理水患流民不在失所,千裏良田回耕複田。


    “先生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好,好,好。先生若能治得水患,本縣定上報朝堂,金銀財寶官位美眷應有盡有。”


    他麵對蒙官大夫的激動很是淡定,對子麟而言人間的功名利祿皆浮雲,唯有所愛之人,才值得窮盡一生守護。


    “蒙縣令,在下若治水成功,還望允吾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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