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啪!”


    街道邊砸爛的攤子上躺著個人,水道旁的柳樹上掛著個人,賴三眼見一腳踢上鐵板,爬起來就想跑。


    “站住”徐子麟一聲斷喝,聲震全場,賴三哪裏敢動,噤若寒蟬。


    賴三忙換上笑臉,舌頭打顫的道:“少,少爺,小的有眼無珠犯了龍威,還望高抬貴手放了小的一馬。”


    徐子麟一聲冷哼,怒喝道:“殺人劫財,依律當斬,上交衙門由府衙處置。”


    賴三一聽喜上心頭,臉上卻像是死了爹娘,哭喪著臉道:“少爺,可去不得衙門,這一去,小的一條命算是沒了。”


    “兒啊!我可憐的兒啊!”趙國婦人撕心慘叫,拾起帶血繈褓,嬰兒已斷了氣,如此行徑令人發指。


    趙國男子爬向母子,一路上血跡斑斑,幸得好心人招來了醫家,算是報了性命。


    徐子麟怒目圓睜,恨不得將此僚就地正法,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殺人亦是重罪。


    “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趙國婦人衝上去發瘋似的捶打賴三,賴三唯有躲閃,眼底劃過一抹寒光,惡狠狠的回瞪了一眼。


    “放心,一定替你們討回公道”徐子麟大聲喝道。


    “各位,此人當街行凶殺人,眾位親眼所見,可願與我一起去對簿公堂。”


    平日裏賴三作威作福慣了,此地百姓對其恨之入骨,今日見有人出頭自是大快人心,但一說要去公堂,沒人應聲,畏畏縮縮的躲了起來。


    收拾門板的收拾門板,開門營生的大開中門,喧鬧的街市又回歸了以往繁榮,仿佛什麽事都未曾發生,冷漠至此,不得不讓人心寒。


    徐子麟見無人出聲也是一愣,唯有一人應聲,喝道:“我跟你去,我要替弟弟報仇。”


    “小雜碎起什麽哄,當心老子弄死你”賴三低著個頭還不老實。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徐子麟問道。


    黃口小兒大聲的回答:“狗剩。”


    徐子麟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著實不雅,那有孩子起這名字,雖是賤名好養也太隨意了。


    “狗剩快跪下給恩公磕頭,今後你就是恩公家的人,死是恩公家的鬼”趙國婦人哭著叫道,孩子也聽話跪在地上磕著響頭。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婦人哭著跪倒在地,道:“恩公啊!狗剩是個苦命孩子,跟著我們一輩子受苦,求恩公收了他,我和孩子他爹就算下輩子做牛做馬也難報答恩公大恩。”


    徐子麟再三推辭,但還是推脫不過,唯有扶起孩子,看孩子年歲不大,但骨子裏透著機靈也就勉強收下了。


    “好,待此地事了我會好生安置,不過事先可定下了,一非仆役,二非師徒,就算是找了個書童,可好?”徐子麟問道。


    狗剩聽得直點頭,跪倒在地再磕頭,子麟將他拉起,看一眼賴三,喝道:“走上府衙去。”


    拉著賴三,帶著狗剩,抱起帶血繈褓走向府衙。


    ……


    “嗨!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醫家待人去了遠了,唉聲歎息道。


    趙國婦人眉頭一緊,問道:“這位大夫,為何?”


    “嗨!賴三橫行鄉裏久矣,要不是背後有人早被人給收拾了,你們那位恩公想必不是本地人,否則豈會送羊入虎口”老醫家搖頭歎息。


    “不會吧!恩公手段了得,不會遭暗算吧!”婦人心中沒底的問道。


    老醫家熟練的拔出匕首敷上藥,道:“怎個不會,此地就一個‘仁義太保’,賴三將妹妹送於他,為得是什麽?”


    “啊!不好,衙門在哪?快,快帶路。”


    老醫家向著前方一指,道:“沒用,去了也晚了。”


    婦人聞言大哭。


    ……


    小鎮地界不大但重在水陸二路便利,加之物產豐富又是出了名的商賈雲集之地,稅收額豐。


    此地副尉姓華名太保,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祖上三代皆是鄉紳,頗有威望,傳到華太保這一代不知怎的走了樣,使錢買來個副尉,勾結了遠近的地痞流氓做起了‘土皇帝’。


    副尉官位芝麻綠豆點大,可權力不小,小鎮上的事華太保該管的管,不該管的也管,草菅人命、貪贓枉法的事沒少幹,背地裏送他個雅號‘仁義太保’,實則暗喻他不仁不義。


    閑來無事,華太保帶著一幫子姨太太附庸風雅,在小小的副尉府裏建起座樂坊,楚人能歌善舞,坊內鍾、磬、鼓、瑟、竽、筆一應俱全,彈唱起來也有骨子楚韻楚調,隻是唱的是民間小調多是床幃之事,大煞風景。


    華太保左擁右抱,聲色犬馬,聽著調子腰肢扭動,心猿意馬。


    樂坊外跑來個衙役,見了太保留戀溫柔鄉,也不敢直衝上前稟告,挨著樂坊外圍繞著道小跑了過去,湊上去附耳密議。


    華太保猛地一怔,一腳踢翻茶幾,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的人。”


    這一腳嚇得使勁彈唱的樂師停了,幾個姨太太的群魔亂舞也停了,隻聞衙門外伸冤鼓敲得咚咚響。


    “大官何事,如此動怒?”姨太太中一個頗有姿色的問道。


    “小七,你家哥哥被人打了”華太保怒喝道。


    小七聞言一怔,隨之淚如雨下,梨花帶雨的道:“大官可要替小七做主。”


    華太保眼底閃過一抹寒光,也不換官服,也不套官靴,穿著個白褂急衝衝的衝了出去,興師問罪去了。


    小七也顧不上許多,穿著個薄衣單衫沒剩下幾塊布,跟著跑了出去,引的一幹子衙役們大飽眼福。


    ……


    徐子麟來到衙門口,叫了半天竟無人回應,連個站崗立哨都未曾露麵,唯有拾起鼓槌敲響伸冤鼓,擂動了半天才有一個打著哈欠的門坊,出來應聲。


    衙役見是賴三,這一臉的鼻青臉腫又頭上帶血,再看了眼書生抱著個繈褓,身後跟著個娃娃,一看這架勢不問也明白是怎的一回事,趕緊退了回去通稟。


    徐子麟見人出來,二話不問又退了,氣得火冒三丈,擂鼓重錘狂敲,震的整座衙役都在晃動。


    “吱呀!”一聲響,門開了,跳出個不穿官服的華太保,擼起袖子一指“將人給我綁起來。”


    徐子麟停下手剛想答話,門子裏竄出兩三個衙役,二話不說見人就綁,五花大綁。


    “放開,放開我,為何綁我”徐子麟大叫。


    “敲了伸冤鼓,有理沒理先打三十大板,壓下去”華太保大聲厲喝,看了一眼圍在衙役外的百姓,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伸冤的綁了,殺人的沒事,這是什麽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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