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殿裏,隻剩下宋嶼和唐之書,連薑晏他們都已經離開。


    “家主……”唐之書似乎再也堅持不住,忽然雙腿一軟跪下。


    宋嶼也隻是托著他的腰,給了他一點緩衝之力,然後就坐在地上,讓他靠著。


    唐之書全身都在發抖,一隻手緊緊握住宋嶼的手。


    直到粉色的月亮比藍色的月亮更亮,那代表至少兩個小時過去了。


    “那麽多年,我一直在自責,我殺了我父親,他臨死前看我的目光我一直不能忘。在第一軍區廝殺到眼前一片血紅,在實驗室裏一次次被實驗,檢查、用藥、剖開身體,我都覺得是我罪有應得,不敢有半點怨言。”


    唐之書終於哭了出來,為他枉死的父親和自己這些年所遭受的身心折磨。


    宋嶼心疼到手足無措,隻能緊緊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十幾分鍾,他終於平複了一些。


    “家主,”唐之書不再顫抖,“我想我體內的異獸基因恐怕沒有被完全剔除,如果、如果您介意,我們就解契吧。”


    本來握著他手的宋嶼在他手上用力一拍。


    “胡說什麽,要跟你解契我還用這麽大費周章?”宋嶼拍了拍他的肩,“之書,不管前半生怎麽樣,後半生,我們一起過得更好。”


    唐之書點點頭。


    “我們該走了,家主,我想回家,不想留在這兒。”


    “好。”宋嶼扶著唐之書起來。


    他伸出雙手,“我現在是您的囚犯。”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還真是一句極具挑逗性的話。


    宋嶼沒有把他的兩隻手綁起來,而是用樹枝把唐之書的一隻手跟她的手綁在一起。唐之書說過,在第一軍區實驗被用一些藥物時,如果出現過於強烈的副作用,他們就會用束縛帶把他綁起來,怕他傷人,也怕他傷害自己,所以他非常抗拒被捆綁。


    “你隻是禁足,還不是囚犯,再說,不就是囚犯嘛,誰沒當過?”


    外麵,薑晏等都在等,還有皇家護衛隊的幾個人,他們是負責押送的。


    但見宋嶼已經把唐之書跟自己綁在了一起,也就沒說什麽,隻是給唐之書的手腕上帶了個類似手表的小東西,那是一種電子鐐銬,隻要出了白澤宮,那個電子鐐銬就會報警。


    “您可以把我關在地底囚室。”到白澤宮後,唐之書還是非常頹喪。


    宋嶼心裏苦笑,最近這地底囚室怎麽還變成香餑餑了,誰都要進去關一會兒。


    “你可是親王,別說禁足,就是囚禁親王也有親王的標準,不可能關在地底囚室那樣的地方的。”宋嶼說:“哎,今晚,就勉為其難,把你關在我的臥室吧。”


    宋嶼怕他一個人鑽牛角尖,幹脆要他跟自己一起睡,這次輪到唐之書躺在她胳膊上翻來覆去地做噩夢。


    連著幾天她都陪著唐之書,薑晏韓濯幾人也都留在白澤宮,似乎一切又都恢複到了以前。


    唐之書也沒有消沉太久,他不是個軟弱的人,對於曾經的苦難雖然不能一笑了之,但也不會糾結太久。


    差不多兩三天,他就又跟以前一樣了。


    “能知道真相,總比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好。”唐之書這樣告訴宋嶼,“家主,等我恢複了自由,我想去祭奠我父親。”


    這麽多年,他都沒敢去過,但現在他可以去了。


    “我陪你。”宋嶼說。


    可惜十幾天的假期終究會過去,這次唐之書不能陪宋嶼回帝國軍事學院了。


    不過白澤宮這邊有鄭西白和馮翰在,再說白澤宮本來就是唐之書的,裏麵的仆從也都是他的人,倒也不必擔心。


    開學的前一天,她又去地底囚室見了鄔伶久,他已經好多了。在發現隻要他在地底囚室就遲早能等到宋嶼之後,他就經常在那,有的時候會對著攝像頭自言自語,無論宋嶼能不能看到。


    一周後,韓濯安排的檢查日期終於到了,第一軍區也特意聚齊了幾名非常厲害的研究人員,隻等宋嶼過去。


    主要是一些抽血和掃描,當然也有比較特殊的檢查,畢竟現在能夠控製人的方式也不僅僅是人體炸彈,比如給大腦植入一段命令,一旦觸發某些類似密碼的片段,那個人就會執行命令立刻自殺什麽的,也是有的。


    還有一些,韓濯作為戰鬥人員也說不清,總之都是比較嚇人的方式。


    雖然叫第一軍區實驗室,但其實是整個軍方的實驗室總部,裏麵有至少300名科研人員,以及幾百名工作人員。這裏對於異獸和人體的研究要比一些專業的科研機構更專業,因為有些樣本科研機構拿不到,但他們能,漸漸地自然聚集了很多厲害的科研人員。


    第一軍區實驗室管理非常嚴格,這次除了宋嶼,隻有韓濯得到了進入許可,所以也隻能由他們二人一起去。


    第一軍區軍士長楊·白晟特意空出時間準備全程陪同,畢竟上次夜闖白澤宮,還撞見人家親密,確實是他冒犯在先。


    除了楊·白晟,還有第一軍區實驗研究院院長也跟著在門口迎接,另幾個年輕人,宋嶼就不認得了。


    在門口時,宋嶼還誇讚了這實驗室真氣派,中央大廳也闊氣到離譜,可一進入檢測區,她就開始一陣一陣地不舒服,那是一種類似恐懼,還有憋悶,以及一些不可名狀的感覺。


    宋嶼說不上來,但隻覺得走了不遠頭就開始昏昏沉沉的。


    “家主,怎麽了?”韓濯注意到宋嶼狀態不好。


    宋嶼搖頭,“可能是這裏有些壓抑,有點不舒服。”


    “如果不舒服可以休息一會兒,宋小姐放心,檢查不會帶來疼痛或者不適,就算需要一些您的血液,也會以無痛的方式采血。”研究院院長安慰宋嶼。


    確實有一部分年輕女性怕疼怕血,提起打針甚至能嚇哭。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幾乎不需要打針,所以傳得有些離譜也是正常的。


    宋嶼沒解釋什麽,隻是點點頭。


    到了第一個檢測室門口,需要宋嶼自己進去,裏麵是一個暗室,似乎可以直接看到宋嶼身體裏的情形,時間也不長,隻在裏麵站了三四分鍾而已,可出來的時候宋嶼已經是滿頭冷汗。


    “軍士長閣下,可以休息一會兒嗎?”韓濯問。


    白晟當然也不能勉強。


    是宋嶼擺擺手,“還是盡快檢查完,盡快出去吧,或許是這裏的環境我不太適應。”


    接下去的幾樣檢查,宋嶼從心底深處抗拒著,甚至開始感受到身體真實的疼痛,但走廊那邊還有四間屋子,都是她要繼續檢查的項目。


    其實每一樣都很簡單,站一會兒或者躺一會兒就結束了,但她就是越來越辛苦。


    倒數第四個宋嶼還能勉強自己,但再下去她心裏的抗拒就到達了頂峰,倒數第三個幾乎是被摻著進去的,倒數第二個,宋嶼無論如何也不肯繼續。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其餘的有機會再說。”


    她說完就想走。


    韓濯攔住她,勸道,“家主,您的狀態不對,但就隻剩下兩樣,還是做完再走吧,這樣以後我們也可以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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