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突如其來的下跪把沈知韞都嚇了一跳。


    一旁的劉媽媽皺眉上前,有些不耐煩地拽著甄氏的胳膊拉起來,


    “甄夫人,您怎麽又來這一套?剛才在沈府門口下跪還沒跪夠麽?


    方才樊姝小姐說得對,我家小姐不管幫不幫你都是情分,沒有半點可指責的。


    你動不動就下跪,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心善,不願與你計較,不過我這個惡仆不一樣,你若是再逼姑娘,我就拿大棒子把你打出去!”


    劉媽媽沉著臉一陣數落,她是真心不喜歡樊家人,最恨他們胡攪蠻纏,道德綁架那一套。


    甄氏眼眶一紅,強忍著眼裏的淚。她本不是個愛哭的,但最近府中的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這個時候竟隻有沈知韞願意幫她,她心裏愧疚,又無比哀怨和後悔,


    “對不起劉媽媽,我不是要逼阿韞,我隻是見這裏沒有旁人,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便想以此表達我的心意。不曾想,卻讓劉媽媽誤會了。”


    “感激或是愧疚,隻管放在心裏就好,您這一跪,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不知道又會編排出什麽花樣來。”


    “是,我知道了,是我行為失禮。”


    甄氏勉強擠出一個笑意,也覺得自己的諸多行為確實給沈知韞帶來了麻煩。


    沈知韞倒是無所謂地笑笑,扶著甄氏和樊姝坐下,


    “甄夫人不必太客氣,我的本意也不是幫你,隻是我知道小樊姝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過得艱難。我瞧著她又是個頗有些資質,聰明伶俐的人,若是那位名師看得上她這份資質,便是她的造化,她日後仕途有望。”


    隻因樊姝是樊家裏自始自終對自己心存善意的人,沈知韞願意給她牽個線,至於能不能成,還是要看她自己。


    甄氏連連點頭,喉嚨裏堵著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樊姝乖巧地給沈知韞行了個禮,


    “姝兒多謝姨姨。若是姝兒能去天府書院念書,能得名師相助,全是因姨姨相助,姝兒和母親定會記得姨姨的恩情。若是姝兒去不了天府書院,那也是姝兒資質平庸,姝兒和母親仍會感激姨姨。”


    沈知韞歡喜地捏了捏小樊姝白淨的小臉蛋兒,


    “小事而已,不足掛齒。不管你能不能去天府書院,都要好好讀書,選擇適合自己的路。咱們女子生來就比男子過得更艱難些,家世背景也好,兄妹之情也好,貴人相助也罷,都不如自己有本事來得踏實。姨姨相信,小樊姝日後必有所成。”


    “嗯,姝兒要像姨姨那樣,保家衛國!”


    小樊姝咧嘴笑道。


    甄氏心頭一顫,趕緊捂住樊姝的嘴,“姝兒別胡說,保家衛國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她見沈知韞才答應幫忙,因此小心翼翼的,生怕樊姝哪句話讓沈知韞覺得冒犯,又反悔不幫忙了怎麽辦。


    沈知韞明白甄氏的心思,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說話。


    劉媽媽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怕會誤了沈知韞的事,便開口道:


    “甄夫人若是沒有旁的事,便先行回府罷。我家姑娘近來身子不適,這幾日都要在府中靜養,一切事宜已經交給我和管家相辦,若是甄夫人考慮清楚了,直接找我和管家便是。”


    劉媽媽說得很清楚了,意思就是讓甄氏再來的時候不要再找沈知韞,她誰都不見。


    甄氏微微俯身,“是,我明白。我會回去好好同老夫人商量,若是要抵押宅子,我便帶著房契地契過來。”


    沈知韞得體地站起身,


    “既如此,我便不送你們了。勞煩劉媽媽去庫房取些新的料子來,上次陛下賞賜的,我一直發愁沒地方用,今日正好拿給小樊姝回去做幾身衣裳。”


    那些料子是番國進貢而來,陛下賞賜的,做工極為精細難得,姑娘就這麽送出去了。


    不過陛下賞賜的東西不少,這些料子不算什麽,姑娘又一向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再加上樊姝也確實沒有對不起姑娘,送給她倒是也沒那麽糟糕。


    於是,劉媽媽雖不情願,卻也沒說什麽,恭恭敬敬道了一聲,“是,姑娘。”


    “多謝,多謝阿韞!”


    甄氏心情愉悅地帶著好些成色極好的布料走了。


    很快,管家也把沈知韞要的衣裳首飾也打包好了,還準備了一遝銀票,


    “姑娘,這些衣裳都是新做的,冬衣夏衣都有,首飾也是按照您的吩咐準備的沒用過的,不管是用來打點還是自己用都合適。另外您外出帶銀子不方便,這些銀票揣在身上,說不定能派上些用場。”


    沈知韞放心道:“福伯考慮周全,我很是放心。現在天色還早,你幫我跟蔡師傅說一聲,今日早些備菜,咱們一起吃個火鍋。”


    管家俯身,“好好,我這就去通知蔡師傅,跟蔡師傅一起備菜。”


    “我也去。”劉媽媽也跟著一起。


    吃飽喝足後,天色也漸暗了。


    她穿上夜行衣,將頭發高高挽起,一手長槍,一手包袱。


    正準備離開時,又覺得這長槍帶在身上有些不趁手,畢竟她是要偷偷溜進宮裏的,長槍目標太大,不方便帶著。


    再說旁人一看到長槍便會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便偽裝。


    所以沈知韞當即放下長槍,從兵器庫裏選了個袖箭出門。


    這袖箭是實則是個特製箭匣,可藏於袖口之中,觸發機關即可發射。攜帶方便,使用起來也很方便。


    管家已經打探清楚禁軍守在沈府各個門外,他也提前以慰問為由給禁軍帶了好酒好菜招待。一陣吃喝後,再加上夜色已深,眾人也都有些昏昏欲睡。


    沈府的門一直緊閉著,沈知韞從牆根施展輕功,很輕易地便躍到了圍牆外頭。


    她沒有直接去皇宮,而是先去了青海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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