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半天都回不了神。


    張有為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白將軍,慎重啊!”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白薇是想要為這些流民出頭,可若是這事情做的太過,那很有可能會遭到反噬。


    今日他確實對啟王很失望,可啟王畢竟是三皇子,背後有皇上,還有王家。


    他看得出來白薇是個真正為東秦百姓著想的人,這也與他成為官吏的初衷一致,所以他這樣說不僅是為了保護啟王,也是為了保護白薇。


    “不如您將手中的武器放下,咱們慢慢說?”


    歐陽啟終於在震驚中回神,看著距離自己眉心不到一指長的金弩,眼神憤怒而陰鬱:“你想殺了本王?”


    白薇揚眉:“沒想,隻是自保罷了。沒道理站在這裏,讓你對我動手,毫無作為。更何況,如果不這樣,啟王殿下又如何願意好好跟我說話?”


    沒錯,她就是生氣了,氣得不輕,氣得想要將她打成二郎神。


    如果砍他不需要付出代價的話,她現在一定砍他一百刀,還不要他命的那種。


    歐陽啟緊緊盯著那金弩,幾乎將自己盯成了鬥雞眼:“你不敢殺本王,因為你若是殺了本王,不止你會死,還會連累你的宗族。”


    白薇笑了,看向白蓮,笑出聲:“殿下這樣一說我真的更心動了,我從未這般慶幸自己姓白。”


    她敢金弩指著他就是因為她知道歐陽啟不敢賭,而說這話無非也是為了氣他。


    白蓮也嚇住了。


    開玩笑,歐陽啟對她有多重要,這是她成為東秦最尊貴女人的唯一途徑。


    更重要的是,她也姓白!


    白蓮立刻上前一步,站在歐陽啟身邊:“長姐,你這是做什麽啊?不過是幾個暴露的流民,你難道還想搭上自己,搭上白家嗎?我知道,你還是因為殿下心悅我的事情記恨,可現在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你也即將嫁給翊王殿下,你莫要再這般執著了,好嗎?”


    這話一出,輕而易舉就將白薇定性成為一個水性楊花,還為愛瘋狂,賭上自己和全家性命不顧一切的瘋女人。


    聽見這話,歐陽啟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原來,竟是這樣。


    如今,得不到他,便想要和他同歸於盡是嗎?


    聽見這話,白薇是真的要被惡心壞了。


    “白蓮,隻有狗才會把屎當成寶貝,正常人並不會,好嗎?”


    這話說得言簡意賅,白蓮是狗,歐陽啟是屎,兩人湊在一起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絕配!


    “白薇!”歐陽啟氣得青筋暴起,卻真的不敢動,因為她能夠感覺到白薇並不是說說而已,所以那握拳的手,又放了下來:“所以,你就是要為了這些暴民跟本王對著幹是嗎?”


    白薇揚眉:“你憑什麽說他們是暴民?憑什麽隨意的喊打喊抓,甚至不顧他們的性命?就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啟王嗎?”


    歐陽啟咬牙:“本王親眼所見,還會有假!”


    這話一出,白蓮立刻道:“長姐,啟王殿下說的都是真的。他們辱罵京中貴女,還用那些汙濁混了泥巴丟我們,長姐看看我的衣裙,再看看為了保護我的桃兒,她都成什麽樣子了。”


    桃兒確實很慘,整個人渾身是泥巴,狼狽不堪:“小姐,惡額……”


    直接被臭的吐了出來。


    這話一出,那些方才攻擊過桃兒的人眼中也閃過一絲心虛和愧疚,因為這些確實是他們做的,現如今卻又要白將軍來為自己承擔。


    那壯漢樵夫咬牙:“是,是我罵了她,但是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白將軍無關,你們莫要找他麻煩,要抓就將我抓走吧。”


    長相精明的女人:“抓我吧,反正我男人被埋在土裏了,我又沒有孩子,我去負責。”


    “還是抓我吧,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也活夠了,我來承擔。”


    “抓我吧,我腿已經廢了,活著也是累贅,剛好不拖累我男人。”


    “……”


    這裏的流民或多或少身上都有傷,本是來京城想要尋找活下去的出路的,現在卻站出來認罪,隻希望眼前的這些人不要刁難救過他們的白薇。


    張有為看見這一幕有些震撼。


    因為京城並非第一次有流民湧入,前些年蝗災的時候他就出麵安撫過,場麵很是混亂,極其難管理,三日之後才漸漸好起來。


    可到白薇這裏,他們顯然很聽白薇的話,甚至出現狀況自願承擔罪責,生怕牽連她。


    單看這一點,就足以證明白將軍真的給了他們極大的幫助,並且讓他們心悅誠服。短短一上午白將軍就能做到如此,已經很是厲害了。


    而白蓮看見這些,眼中隻有鄙夷。


    白薇從小就被扔進賤民窩裏長大,沒想到倒是和這些賤民有了這般默契,就給了這麽點小恩小惠,這些賤民竟然願意主動認罪,就為了將她從這件事裏摘出去。


    不過他們認罪了又怎麽樣?他們是白薇為了博一個好名聲安置在城門口的,卻生了這種亂事,她就有責任!即便皇上不懲治,京城中好事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長姐,你聽見了吧,他們自己都認罪了。你日後還是莫要做這種事才好,畢竟皇上雖然沒有撤銷你大將軍的名號,可你已經無法再領兵打仗,身為女子,我們就該遵從女德女戒……”


    “所以,尊崇女德的你還未大婚就和啟王睡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


    白蓮立刻辯解:“你休要胡言亂語!”


    白薇揚眉:“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自己心裏清楚,有本事你對天發誓,說你還是清白的。若不是,天打雷劈,死爹死娘。”


    白蓮當然不敢,心虛過後,繼續裝可憐:“長姐,你怎可如此惡毒的詛咒爹娘?”


    白薇揚眉:“若是你依舊清白,這又怎麽算得上是詛咒?”


    張有為其實聽過一些傳聞,但是那到底是傳聞而已,多年的辦案習慣讓她看不見證據便不當真,可如今……白蓮什麽話都不敢說,不就是鐵證嗎?


    白薇也懶得繼續糾結這對人雜的苟且行徑,轉身看向那些流民:“本將軍知道你們都是良善守法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對她,其中定有原由。如今有本將軍在,你們盡管直說,本將軍保證,若你們沒錯,絕對不不會讓你們無辜受冤。”


    那些流民再次感動的熱淚盈眶。


    最先開口的就是那個長相潑辣的女人,指著白蓮道:“是她先罵白將軍您,我們才反擊的。明明是你她先罵人,罵不過見到自己男人來了就裝可憐,讓他男人抓我們!”


    雙手綁布條的女人:“對啊,明明是你先罵人的,你罵白將軍,我們才打抱不平的,剛才還囂張的不得了,這會裝什麽裝,臭不要臉的。”


    頭上受傷的女人:“小娼婦一個,這麽會,你就是用這本事勾引男人的吧?某些人真是瞎了眼,看不出好賴,真希望你這種賤貨,早點爛屁股!”


    白蓮聽著那些汙言穢語,氣得差點都快繃不住了。


    可現為了自己心中一箭雙雕的計劃她隻能忍著,眼淚順著麵頰滾落,可憐無助。


    “我好歹是京中貴女,自幼學習禮儀,怎會說出粗鄙無禮之言?你們說我辱罵長姐,簡直就是在汙蔑,你們有證據嗎?可桃兒變成這樣,都是啟王殿下親眼所見,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反正當時她罵白薇的時候隻有那一家三口在,她打死不認,他們能拿她如何?就算是上了順天府,任誰都會相信她這個京城貴女的話,而不是這些賤民的。


    說到證據,眼前的流民都傻眼了。


    話說完就沒了,又不像是泥巴一樣,留下痕跡,他們該如何證明?


    白薇冷笑一聲,看向白蓮。


    白蓮看見那笑容,不由得心內一慌:“你,你笑什麽?”


    白薇揚眉:“笑你自找苦吃!”


    話落的一瞬間,手中的銀針直接順勢紮了上去。


    上次想要對歐陽啟刑訊逼供研製的毒藥她正愁沒地方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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