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向天台宮的宮殿門口。


    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宗主這幾日,似乎是越發瘋癲了......


    還好自己隻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煉能力的廢物凡人,不然這偌大的天台宮,恐怕早就成為了自己的埋骨之地......


    “好了,我回去了。你記得抓緊找到合適的。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要對自己的族人下手。”


    鳳慶天站起身,一邊說一邊搖頭。


    聽語氣似乎非常惋惜和無奈。


    方攸寧無語地看著他:“既然是這麽說的話,那小鳳的娘親怎麽死在你屋裏的?”


    鳳慶天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咎由自取的事情,怎麽能算是我傷害她呢?”


    “隨你吧。”方攸寧擺擺手,“走吧。”


    鳳慶天不再說什麽,黑袍閃動一瞬。


    原地便沒了蹤影。


    方攸寧捏著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桌案邊上,剛才鳳慶天靠過的地方。


    “確實該著急了,該找誰下手呢......”


    ......


    “師尊,您找我。”


    天台宮內。


    一個少年微微彎腰行禮。


    腰細腿長。


    個頭比同齡人稍高一些。


    就算是宗門統一的弟子服裝,穿在他身上都顯得格外好看。


    這樣優秀的外形條件,再加上別有天賦的修煉資質和宗門二弟子的身份。


    足以吸引很多少女想要與之結為道侶。


    隻是他眉眼間自帶的一股冷漠和疏離,便讓好些人望而卻步。


    此時雖然是恭恭敬敬站在那裏,但還是有一股不合時宜的氣質。


    與這天台宮,並不相符。


    方攸寧瞧見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這個想法。


    “嗯。”


    “這幾日,宗門可有新來的弟子?”


    柳琹一愣,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師尊大動幹戈地把自己叫過來,就是問這個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隨便問問院中灑掃的小童不就行了嗎?


    心中雖然疑惑,但柳琹很快便低頭回道:


    “稟師尊,隻有一個弟子。”


    “叫什麽名字?什麽資質?”


    方攸寧看著似乎不甚在意。


    似乎就連那個問題,都是隨口問出來的。


    “名叫冼(xian)蓮心,年十五。資質並不佳,隻是看在其一心想要拜入師門,又無處可去,長老殿才收下的。”


    “哦?如今是誰的弟子?”


    “並未有長老將其收為徒弟,隻是暫時留作弟子。”


    “我知道了。”方攸寧抬眼看向他,“如今宗門弟子一共多少了?”


    “稟師尊,一共三萬五千六百七十九人,人人記錄在冊。”


    “嗯,退下吧。”


    “是。”


    “冼蓮心......”


    空蕩蕩的天台宮。


    隻有方攸寧的低喃在回蕩。


    沉寂許久。


    隻聞一聲輕笑:


    “......是個好人選。”


    ......


    日落西山。


    冼蓮心終於領到了自己的弟子服,一身疲憊地回到了臨時分配給自己的小院。


    她身上的衣裳髒兮兮的。


    是登山進宗門時,在無數個地方摔的。


    頭發也亂糟糟的,被汗水浸濕,粘在額角。


    隻是,就算自己如此狼狽,她也一點不敢讓新領到的地方沾染上身上的灰塵。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


    滿心歡喜地走進自己的小院子。


    因為現在並沒有長老願意收她為徒,因此,她隻能獨自一人住在這最荒涼最偏僻的地方。


    就連武器都沒有。


    但冼蓮心已經很滿足了。


    她看著手上的衣服,嘿嘿笑起來。


    自己若是修了仙,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了吧?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腳下踩著一塊凸起的石子,身子一歪,眼見就要摔在院子裏。


    “嘖。”


    一聲極清的歎息,與冼蓮心摔倒呼痛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幾乎聽不清楚。


    冼蓮心顧不上自己擦破的臉頰,急忙撈起地上的衣服,拚命拍打著上麵的灰塵。


    看著嶄新的服裝起了皺,沾了灰。


    瞬間變得破舊了不少,她的眼淚都開始打轉。


    “舊了再去換新的就是。”


    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


    冼蓮心這才抬頭看去。


    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身影如同從雲端飄落的仙人,青白色的仙袍隨風舞動。


    袍袖輕揚間仿佛有雲霧繚繞。


    肌膚晶瑩剔透,宛如羊脂白玉。


    金玉發冠。


    散落下來的發絲無風自動。


    麵容英俊威嚴,眉眼間透著一股淡淡的仙氣。


    他的手中此時正握著一根翠綠的玉笛。


    玉笛上並沒有雕刻什麽圖案,但通體清潤毫無雜質,可見用來雕刻它的玉,本身便是品質上乘的好玉。


    “您是......”


    這身打扮,必然是位高權重的修仙人。


    冼蓮心不敢多看第二眼,下意識先跪在地上。


    腦袋磕了下去。


    衣服被她緊緊摟著,不曾再沾染灰塵。


    “仙人!”


    “起來吧,不必跪著。”


    方攸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中愈發滿意。


    轉身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請問您是哪位仙人?”


    冼蓮心怯怯地站起來,雙手緊緊揪著懷裏的衣裳。


    方攸寧並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笑道:“雲遊至此,見你這院中景色別致,想著來看上幾眼。”


    “這樣啊。”


    冼蓮心環顧四周。


    自己這院子,不僅沒什麽花草,牆角都是蛛網,就連唯一的這棵樹都半死不活的。


    這難道就是仙人眼中的別致?


    但如果拋開這些細節不看,那這個整體的淡淡的萬物死感確實挺別致的。


    “那,那仙人可要喝茶?”


    冼蓮心剛說完,就想打自己的嘴巴。


    自己都是第一次進這個院子,哪裏知道找什麽茶?


    好在方攸寧並沒有真要喝茶的意思。


    目光落在她懷裏小心嗬護的衣裳上:


    “你是這宗門新來的小弟子?”


    “算,算是吧。”


    “哦?”


    “沒有長老願意收我為徒......”冼蓮心邊說,聲音邊小了下去。


    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但好像,確實是自己硬要賴在這裏。


    “沒關係,他們無眼不識珠,但我識得。”


    方攸寧臉上的笑意柔和,朝她伸出手去。


    “我見你有緣,做事也知分寸,不如拜在我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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