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觀孜伸出來一個頭,看著自家隊長。


    沈雋的眼神略有緩和,說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名字,“梁汀。”


    “他?”觀孜眼底浮現一絲詫異。


    他當然對這個名字耳熟,畢竟是剛不久破獲的紅裙案的相關人士。


    一旁的聞人卻連連點頭,眼神中是認可,“可以的,他在電腦方麵確實比一般人精進很多。”


    聽到警花的誇讚,觀孜有些不服氣,冷不丁冒著酸水,“就他?那種把攝像頭搞成紅鬼影嚇唬人的水平?”


    聞人全然當作沒聽到這話中的酸味,回擊道:“嗯,就是那種把攝像頭搞成紅鬼影把某人嚇尿的水平。”


    觀孜被點名,一下就炸了毛,“誰尿了?!”


    沈雋無奈的搖搖頭,這一對活寶真的是冤家路窄,也多虧了他倆,才能讓辦公室歡樂多。


    “那就他吧。”


    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回來。


    這案子定不會是那麽簡單就能破獲的。


    事已至此,也應該告訴他們實情,沈雋沉下臉來,眼色冷厲,“省裏下達的文件說讓我們下周過去,首先我在這裏說一下,不管到哪裏,我們都是代表著平湖的,我們就是平湖的臉麵。”


    “其次,在外麵不像在這裏,很多事情都要商量著來,萬不能擅自行動,聽明白了嗎!”


    沈雋麵色冷淡,神情恭謹,眼角下榻,好像有點兒困,但漆黑的眸子裏盛滿光芒,仿佛一捧星屑落在裏麵。


    “是!”


    “是!”


    兩人異口同聲朝著沈雋行了禮。


    最後,三人難得的將辦公室打掃了一通。


    活幹完的時候,沈雋看了下牆上的表針,嘴唇抿了抿。


    “觀孜,車鑰匙,我出去一趟。”


    聽到這話,觀孜和聞人麵麵相覷,畢竟他們可是很少看到沈雋獨自開車。


    “啊?老大?要不要我陪你?”


    沈雋搖頭,接過車鑰匙就往門外走去,“不用,你收拾你自己的。”


    看著自家隊長那沉悶著的臉,觀孜滿眼都是不可思議,“老大居然要開車?”


    “這下就清楚了。”聞人烊柔攤攤手,隨手打開電腦,上麵顯示著車子的出行軌跡。


    觀孜朝聞人豎起大拇哥,滿眼都是讚賞和認可,“所以,咱們到底要不要買土特產?”


    聞人抬頭,“給誰?”


    “宋法醫唄!”觀孜理所當然道。


    聽到這話,聞人烊柔一臉高深莫測的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不。”


    “是給大家......”


    沈雋驅車一路向北,越開越遠。


    他似是闖入了一塊無人之境,周圍種的全是鬆樹,這裏是一處很少人來的地方。


    車子穩穩的停在路邊,沈雋將副駕駛座上的花束拿了下來。


    “沈雋?”


    沈雋剛把這車子停好,就聽到一道熟悉的醇厚的聲音。


    他抬頭看了過去,是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


    “嗯......章伯。”


    等兩人靠近,對方上下打量著這位......稀客,滿眼是藏不住的驚喜。


    “你......怎麽會......來?”說著,又覺得話很生分,他忙再次開口打趣著,“這麽多年,都不見你來一趟。”


    這話是實話,沈雋撓撓頭,臉上少了在單位時的淡漠,反而能看出一絲局促。


    “嗯......”


    “沒事,來了就好啊,快去看看吧。”章承抬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推著人往裏麵走去。


    沈雋告別熟人,亦步亦趨的朝著石階走去。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直奔前方。


    目的地是一個不大的四方小碑。


    這裏幹幹淨淨,一點兒塵土都沒有,卻也因為過於幹淨,似乎更加斷絕了這陰陽兩端。


    沈雋在石碑前駐足了許久,才將手中捧得緊緊的花束放在石碑前,“老沈,這麽多年沒來,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伸手觸摸著石碑上的刻字。


    【xxxx——沈明義。】


    沈雋盯著這個名字看了很久,才再次輕聲開口道:“我查到了一點兒眉目......這就要去了,來跟你說一聲。”


    “事成了,我還來見你。事要是......沒成,你也別不見我......”沈雋的話哽在喉頭,停頓良久才幽幽開口 ,“你也別怪老田,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知道的,我進這一行不是為了報仇,可千萬別自戀。就是覺得......你當年跟我現在這歲數時,後麵跟著一個熊孩子會是什麽感覺。”


    沈雋似是想到了從前,他沉默了稍許,繼續說道:“你把我接走那天,我就在想啊......你真他媽是個英雄。”


    “我也想嚐嚐當英雄的感覺,不是大家的英雄,就是某個人的英雄就好。”


    沈雋說了很多話,仿佛把這些年所有想說的話全說了遍。


    山上的風吹著男人的衣擺,鼓鼓的,似在揮手告別。


    驀地,他最後說著。


    “對了,這趟是去省廳工作,當年你那麽牛氣,怎麽著我也應該爭氣點,是不是?”這樣的問句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複,隻有山風在呼嘯而過,吹著他的發絲遮住他的眉眼。


    許久,沈雋眨巴著眼,哽咽道:“爸......”


    他從上麵下來的時候,門口還站著那個守墓人。


    章承見他情緒低落,連忙走上前來安慰,“看完了?”


    “嗯,章伯,這麽多年,你一直在這裏啊?”沈雋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生機勃勃環境,就是少了些人味,“也不出去看看?”


    “看什麽看,都這麽大歲數了,在這守著他們多好,我哪也不去,足夠了......”章承的話裏透著世事悲涼,似乎隻有他還記得山上那些人的事跡。


    也隻剩下他記得。


    沈雋的眼眶澀澀的,他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畢竟說起章伯的事,那就又是一段刻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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