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虞聽錦睜大眼睛,駭然看向虞詠南。


    渾身被瞬間抽空了力氣,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虞詠南沒有看她,看的是動手的人。


    “你們、你們竟敢……這是天子腳下,你們……”


    對方拔出了刀。


    鮮血飛濺。


    虞詠南軟軟倒下去,砸在已經臥地的虞聽錦身上。


    “天子腳下?現在想起天子了。偷糧草圖的時候,你巴不得你們天子死了呢!”


    兩個人擦幹刀上血跡,把沾血的外袍脫掉,裏麵還有一身外袍,和沾血的一模一樣。


    這樣一會兒走出門去,就不會被人發現換了衣服,引起懷疑。


    隻是他們正在忙著脫衣整理時,未曾防備,房門忽然被人撞開,幾道人影箭似的竄了進來。


    二話不說,手起刀落,把兩人合力剿殺。


    兩人應變極快,隻是袖箭還沒射出,性命已經丟了。


    “大哥,幸虧咱們動手快!”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群黃雀挑破兩隻螳螂的衣衫褲襪,發現他們渾身上下都藏著各種暗器,甚至還有幾顆“火雷子”。


    這東西是舊時火炮營的炮彈仿製而成,個頭小,方便隨身攜帶。拿出來引爆,能把麵對麵站著的人炸成渣。隻是因為造價昂貴且極難搞到,尋常跑江湖的人根本沒辦法擁有。


    誰想這倆螳螂身上竟然帶了三顆。


    馬小鳳跨步進屋,飛快掃了一眼屋中情況,讓兄弟們收拾收拾,不該留的東西都收走,把這裏偽裝成虞詠南帶妹私奔、路上和倆商旅發生口角舉刀互刺的現場。


    一群人都是殺人越貨的行家裏手,幹這種活不在話下,很快布置妥當。


    馬小鳳妥善藏好那張地圖,又去店家屋裏轉了一圈,確定他們被打昏後問題不大,不久後就能醒來找官府報案,便帶著人走了。


    大過年的,客棧裏沒有其他客人。


    這活幹得神不知鬼不覺,兄弟們出門就各奔東西,該藏的藏,該走的走,不留痕跡。


    馬小鳳進城,遞圖,傳消息。


    不過一個時辰,緋晚在順妃宮裏,就知曉了一切。


    關門在屋,她將地圖打開,讓小蕙快速臨摹了一張。


    小蕙精通木雕,對細節把控極其準確,畫得又快又好,片刻後完工,兩張地圖放在一塊,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區別。


    緋晚叫了香宜,叮囑一番,派她帶人出宮,去給虞府送新春賞賜。


    新年時節,宮裏往外發賞是慣例,宮妃們也經常借著普天同慶的東風,給娘家和親友家裏送賞賜,緩解思親之情。


    這種走動是不會被認為和娘家太過親密、有勾通宮外之嫌的。


    此時的虞府,還在過年中。


    雖然虞望北進了天牢,但虞忠下令全家不許亂,照常過日子,他救兒子的行動都在暗中進行,所以虞府上下還都維持表麵的祥和,看不出和別家有什麽兩樣。


    京郊村落客棧發生的血案,官差還沒搞清楚死者身份,消息自然也就還沒傳到虞府。


    虞忠並不知道屢屢捅婁子的次子已經死了。


    睡個覺起來又出門去,為長子奔走。


    香宜進府等了一會兒,他才匆匆從外頭聞訊趕回來。


    見麵領了賞賜,謝了恩,他便直接開口,請香宜轉告緋晚,務必想辦法救長兄出來。


    “下官年事漸長,以後虞家的頂梁柱是望北。皇貴妃娘娘日後若有子嗣,小王爺小公主長大,若有個可靠的大舅舅幫襯,既體麵又有倚仗。救人是一則,娘娘若有心,不如趁機狠狠警告誣陷咱們虞府的人,早點把壞人拔掉,也是為以後的小王爺小公主掃清障礙。”


    他也是急了,話說得十分直白。


    暗示緋晚咱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如今雖受你挾製,但以後孩子爭儲還需要舅家幫襯,你千萬不要隔岸觀火。


    香宜聽得懂虞忠的言下之意。


    溫和一笑。


    屏退下人,將原版的糧草圖遞給虞忠。


    “虞大人丟了重要的東西,自己還不知道吧?”


    虞忠接圖,心驚膽戰。


    香宜將虞詠南帶圖出逃,卻被人滅口的事簡要說了。


    提醒虞忠:“對方身上帶著‘火雷子’。”


    虞忠驚了再驚。


    火雷子於先帝時期,就在民間清繳幹淨了,雖然火炮營荒廢,朝廷不用火雷子,但也不許民間持有這種東西,一經發現,主犯殺頭,全家流放。


    沒想到這東西出現在和虞詠南勾結的人手上。


    虞忠現在正和陸龜年一起負責重建火器神機營。


    一旦此事泄露,那些人身上的火雷子不論來自何處,他都是最大嫌疑的提供者啊!


    香宜冷聲道:“若非有人及時幫大人收尾,將不該讓官差看見的東西都清理了,對方又有地圖,又有火雷子,大人利用重建神機營之便,勾通異國的叛逆之罪,怕是背定了。”


    虞忠魂飛魄散。


    顧不得禮節,連喪子之痛都顧不得,丟下香宜匆匆進內,到書房暗格裏一看,果然地圖沒了。


    再招來下人們一問,推測出了次子的出逃時間。


    連忙派心腹去京外事發地查看情況,以印證香宜所言。


    他一頭冷汗地回到會客廳,已經沒有了方才威脅緋晚救長子的氣勢。


    “皇貴妃娘娘有何吩咐,但請直說。”


    香宜道:“娘娘所期待的,不過是家宅和睦興旺,大梁天下太平罷了。虞大人盡可自行體會,該怎麽做,您心裏比誰都清楚。還請大人不要讓娘娘失望。”


    香宜告辭,回宮複命。


    虞忠自去料理次子的事。


    新年伊始,兩個兒子都出了大事,他的心力交瘁可想而知。


    一邊忙碌,一邊深恨發妻虞夫人。


    娶妻娶賢,古人誠不欺我啊!


    若當年選別的女子為妻,家宅斷不會如今日這般,嫡子們也不會屢屢叫人糟心了。


    還有緋晚和聽錦,親女、養女、私生女的糾葛,若虞夫人夠賢良,怎會讓事情像現在這樣不可收拾!


    發妻生的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


    卻渾然忘了當年借著夫人娘家起勢,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也忘了虞夫人生的孩子,亦是他的骨血。


    ……


    “陛下,皇貴妃在臣妾宮中安頓下了,您放心就是。午後太醫去診視,還說皇貴妃的斑疹沒有加重,已經有收斂之勢,隻要三日內好好養著別發燒,痊愈指日可待。”


    大年初一的晚上,還有一場宮宴。


    晏後帶著德妃布置忙碌,禦前,則由順妃帶人服侍。


    見皇帝心情還好,順妃見機提起了緋晚。


    皇帝“嗯”了一聲,“你好好伺候著,等皇貴妃大愈,朕重重賞你。”


    順妃靦腆一笑:“服侍皇貴妃是臣妾分內之事,陛下這麽說,倒讓臣妾不好意思了。”


    她伺候皇帝喝藥,細致周到,行雲流水,把皇帝伺候得很舒服。


    狀似無意隨口一提:“隻是有一事,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


    皇帝順便捏了捏順妃端碗的手。


    許久不曾召幸順妃,這時候離得近了,忽然發現她一雙手保養得很好。


    柔軟細膩,指甲淡粉,像十幾歲少女的手。


    “你今年多大了?朕恍惚忘了。”皇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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