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尊金身僵持著，看起來就像是在爭搶那一杆火尖槍一般。
熊熊的烈焰已經將蘇牧的金身點燃，八丈高的金身，手臂越來越細。
如果金身有皮肉，現在恐怕已經是血肉模糊。
金身是由香火願力凝聚而成，如今香火願力被烈焰燃燒，就相當於金身的本源受損。
這種痛苦無異於剝皮刮骨。
蘇牧忍受著這種痛苦，死死握住火尖槍不放手。
金身上那些玄妙的紋路光芒大放，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梁景略的金身連連爆發力量，卻無法將蘇牧震開。
他驚駭地發現，蘇牧這金身雖然比他矮了一丈，但力量並不在他之下。
他根本無法從蘇牧手上奪回火尖槍，也沒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將蘇牧的金身徹底擊潰。
他現在要麽放開火尖槍，要麽就隻能堅持下去，看到最後誰堅持不住。
梁景略怎麽甘心放棄火尖槍？
就這麽一猶豫。
晉侯和明夷侯的攻擊已經落下。
轟隆隆！
巨響聲中，金光四射。
一聲驚天的慘叫。
一條金光燦爛的手臂衝天而起，然後化作大片大片的金色碎片消散在空中。
“你們給我等著！”
梁景略怒吼道，九丈金身抱著真身就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金光遁向遠方。
“哪裏走！”
晉侯和明夷侯大叫。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衝天而起。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抬起左手，一把將空中落下的火尖槍接住。
手臂微微一震，火尖槍上的火焰頓時熄滅。
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才露出痛苦的表情，疼得他呲牙咧嘴。
八丈高的金身，整條右臂幾乎都已經消失不見。
身上更是被燒的坑坑窪窪。
眼看著晉侯和明夷侯去追擊梁景略，蘇牧並沒有跟著一起去。
雖然剛剛隻是交手刹那，但他的金身受損嚴重，就算追上去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不過梁景略丟了火尖槍，已經不是兩個侯爺的對手。
他出不出手都一樣。
“火尖槍。”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臉上漸漸露出喜色。
剛剛在梁景略想要逃走的時候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就讓梁景略吃了大虧。
更是奪下了火尖槍。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過，值了！
這可是火尖槍啊。
威力還在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之上！
相比之下，皇天後土金身那點損傷根本就微不足道。
金光裹挾著火光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湘江府的方向。
不久之後，皇天後土金身重新回到了蘇牧的識海之內。
而蘇牧的手上，則是拿到了那杆火尖槍。
還沒等蘇牧拿穩火尖槍，一隻爪子就啪地一下把火尖槍給搶走了。
“斬妖劍是你的了。”
妖物大貓大喜道。
它直接把火尖槍吞進了肚子裏，貓臉上帶著滿足和得意。
用斬妖劍換火尖槍，賺大發了。
蘇牧：“……”
他拚死拚活地搶到了火尖槍，最後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為了奪到這火尖槍，他的皇天後土金身都受了重傷，想要修複過來，沒有一兩萬縷香火願力是不可能的。
“貓兄，交換沒有問題，但上次我支付的借用斬妖劍的費用可還沒有用完呢。
現在斬妖劍是我的了，自然也就無所謂借用不借用了。
你看，是不是把之前我支付的借用費還給我？”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還給你？不可能！”
妖物大貓尖聲叫道。
“貓兄，你這可就不講究了。
你想啊，我用火尖槍換了斬妖劍，這一筆交易和我們借用天命神兵的交易是兩碼事。
你如果不願意把之前的費用還回來也行，那就繼續咱們借用的交易，火尖槍借給我用一段時間。”
蘇牧說道，“反正都是借用，東西還是你的，你也不吃虧。”
妖物大貓眼神中有些混亂，它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也是，別人占不了貓爺我的便宜，貓爺我也不占別人便宜。”
妖物大貓說道，“火尖槍就借你用一段時間吧。”
它有些不情願地把火尖槍吐了出來。
蘇牧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貓兄果然是講規矩的，這樣咱們的合作才能長久，你說對不對。”
蘇牧握著火尖槍。
借？
一借不還聽說過沒有？
…………
轟！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落下，將那一具殘破的金身徹底打碎。
看著淩亂消散的金身碎片，晉侯和明夷侯都皺起了眉頭。
“好狠的梁景略！”
晉侯沉聲道，“他竟然舍棄了自己的金身！”
“金身破碎，就算梁景略真身還在，想要重新修煉回來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明夷侯張鬆濤道，“沒有了金身，他就是個普通人，想要回到妖庭已經幾乎沒有可能。”
他這話說的並沒有多少底氣。
那可是妖庭國師梁景略。
就算他失去了金身，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梁景略做不到。
可惜。
功虧一簣。
雖然打碎了梁景略的金身，但還是讓他的真身逃掉了。
“算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
打碎了他的金身，又把火尖槍奪走，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梁景略再給我們造成什麽破壞了。”
晉侯歎了口氣，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
梁景略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以蘇牧現在的實力，就算沒有我們，也能在嶺南三州站穩腳跟了，況且還有陳北玄幫他。”
明夷侯說道。
晉侯點點頭，“走吧，是時候再去會一會妖尊了。
蘇牧應該不會介意我們晚幾日歸還天命神兵吧。”
兩人腳下一踏，衝天而起。
…………
一處不知道在哪裏的山洞之中。
忽然山壁上的石頭嘩啦啦地掉落下來。
山壁上竟然露出了一尊尊的石像。
伴隨著石屑落下，那些石像，竟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根本不是石像，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這些人在這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此刻睜開眼睛，眼睛之中射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神光。
如果此時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就會發現，目光指向的方向，竟然是嶺南三州的方向。
“妄動天命神兵者，死。”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洞之內。
一個人站起身來，身上的石屑簌簌落下，他邁步向外走去，幾步之後，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其他人並未起身，而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蘇牧盤膝而坐，火尖槍橫在膝蓋上。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識海之內。
識海上，原本受損的皇天後土金身已經徹底修複過來。
短短數日時間，他竟然又收獲了兩萬縷香火願力。
收複涼州的影響還在醱酵。
蘇牧得到的好處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多的多。
皇天後土金身複原之後，身上的紋路又多了一條，體型在八丈的基礎上又矮了一些。
“返虛……”
蘇牧看著皇天後土金身上的那些紋路，此刻已經明白它們意味著什麽。
之前和妖庭國師梁景略交手，他已經意識到，皇天後土金身的力量並不比梁景略差多少。
梁景略人兵合一，突破到偽返虛境。
也就是說，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力量不弱於偽返虛境。
蘇牧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返虛境，他心中估計是不算的。
畢竟，係統麵板上的個人境界還是合體境。
雖然不算返虛境，但他也算是接觸到了返虛境的力量。
皇天後土金身，與偽返虛境也有一戰之力。
“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遇到妖尊，或者玄帝，也有一戰之力。
至於夜梟衛，除非幾十個夜梟衛一起上，否則他們也殺不了我。”
蘇牧心中暗自道，“放眼天下，隻要我不作死，能殺死我的，恐怕就隻剩下守墓人了。”
雖然這麽想，但是蘇牧卻沒有放鬆警惕。
單打獨鬥能殺死他的人不多了。
但人家未必跟他單打獨鬥啊。
別的不說，七八十個合體境的夜梟衛一擁而上，他現在也照樣打不過。
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無法逃走的境地，夜梟衛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殺死他的。
妖尊和玄帝也是一樣，他們可都不是孤家寡人。
越是實力強，別人在對付他的時候越是會傾盡全力。
現在的他反倒是比以前更危險了。
他必須得更加小心，不讓自己陷入必死之境。
“兩位侯爺現在還沒回來……”
蘇牧心中繼續想道，“追殺梁景略，不管成功與否，現在應該都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沒有回來，那麽十有八九是去找妖尊了。”
蘇牧早就猜到了晉侯和明夷侯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有阻止。
這種事情，他也阻止不了。
反正晉侯和明夷侯現在也都是偽返虛境了，有天命神兵在手，足以與妖尊交手了。
他們也不需要蘇牧過多的操心。
倒是陳北玄——
巫蠱宗宗主吳暢又來找過他了。
蘇牧現在也了解了陳北玄的處境。
陳北玄為了說服巫蠱宗來支持蘇牧，不惜出賣色相，然後換取了一次闖九嶷劍脈的機會。
到現在為止，陳北玄也還沒有闖出來。
按照吳暢的說法，現在沒出來，陳北玄十有八九是出不來了。
“九嶷劍脈……”
蘇牧腦海中閃過關於九嶷劍脈的信息。
上古時期，有強者在那裏論劍，留下了蘊含劍道至理的劍痕，傳說隻要有人能領悟了劍痕中蘊含的劍道，就能成為絕頂劍修。
巫蠱宗的祖師曾經是那劍道強者的侍從，在蒼梧州建立巫蠱宗，就是為了守護九嶷劍脈。
巫蠱宗有一道祖訓，凡是能領悟闖過九嶷劍脈的，巫蠱宗都會奉他為主。
說來也是有趣。
巫蠱宗雖然不修劍道，但他們對劍修充滿了特殊的感情，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吳暢的親妹妹才會那般癡迷陳北玄。
當然，陳北玄長得也是英俊瀟灑，隻比蘇牧差一點點而已。
“上古劍修的劍道傳承……”
蘇牧心中思索。
陳北玄是劍宗宗主，甚至可以說是天下最強的劍修。
他都沒能從九嶷劍脈上下來，可想而知那九嶷劍脈的危險。
“陳北玄陷在了九嶷劍脈，此事不能不管。
想讓巫蠱宗臣服，九嶷劍脈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嶺南三州，朱明州的寶器坊已經被連根拔起，太平司正在穩步接收寶器坊的勢力，掌控整個朱明州問題不大。
但剩餘兩州，這個方法卻不可複製。
巫蠱宗盤踞蒼梧州，樹大根深，沒有他們的配合，太平司不可能進入蒼梧州。
相對而言。
南海宗控製的珠崖州倒是還好一點。
南海龍王的弱點明顯，而且南海宗沒有巫蠱宗那麽乖戾。
嶺南三州鼎足而立，如果不能掌握蒼梧州，那原本完美的防禦就會出現一個漏洞，這是蘇牧忍受不了的。
隻有徹底掌握了嶺南三州，才能占據嶺南三州特殊的地利。
哪怕日後真的和玄帝公開翻臉，嶺南三州也能成為他最穩固的後方。
之前與巫蠱宗宗主吳暢接觸的時候，蘇牧已經發現此人油滑的很。
想要讓巫蠱宗臣服絕對沒有那麽容易。
對付寶器坊的方法可一不可再，巫蠱宗的實力比寶器坊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動幹戈並非太平司如今能夠承受得了的。
如果能闖過九嶷劍脈，不但可以避免一場戰爭，還能降服巫蠱宗，讓太平司實力大增。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劍道強者陳北玄都闖不過九嶷劍脈，自己能行嗎？
蘇牧不清楚九嶷劍脈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行。
哪怕是以蘇牧現在的實力，他也不敢說能夠肆意妄為。
畢竟這世上還有守墓人那等神秘的存在，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終究要去現場看一看才能做決定。”
蘇牧心中沉吟道。
不去九嶷劍脈看一看，他怎麽都不願意放棄。
想著想著，蘇牧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以前瞻前顧後也就罷了，如今自己的實力已經不弱於偽返虛境了，怎麽反倒這麽猶豫不決起來了。
有妖物大貓在，九嶷劍脈就算再可怕，難道還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就在蘇牧思索之際，忽然外麵響起東方流雲的聲音。
蘇牧收拾心情，叫了一聲進來。
片刻之後，東方流雲進了房間，和他一起的，還有神農百草宗的長老萬雪。
蘇牧來湘江府是因為有人舉報水神教勾結妖魔。
但太平司眾人是在蘇牧之前就來了湘江府，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找李歸塵。
當初萬雪來找蘇牧求救，以神農百草宗萬家的歸順為代價，求蘇牧救李歸塵。
當時蘇牧正在和夜梟衛糾纏，無法離開離火城，於是他就讓萬雪來找兩位侯爺出手。
後來陰錯陽差之下，蘇牧親自來了湘江府，並且打敗了妖庭國師梁景略。
事後太平司在湘江府掘地三尺，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李歸塵的影子。
看到萬雪失落的表情，蘇牧就知道，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人。
“還是沒找到？”
蘇牧眉頭微微皺了皺。
“我們已經把尋找範圍擴大到湘江府方圓三十裏範圍，沒有找到任何李長老的蛛絲馬跡。”
東方流雲搖搖頭，說道。
東方流雲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說沒找到，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找不到了。
“萬長老，你確定李歸塵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湘江府？”
蘇牧沉聲道，“如果他真的是在湘江府消失的，那就算他死在了梁景略手上，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東方流雲讚同地點點頭。
就算是人死了，屍體總得有吧？
就算屍骨無存，那也總得有些痕跡留下吧。
李歸塵好歹也是合體境強者，就算妖庭國師梁景略想要殺他，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做到。
現在的情況是，湘江府沒有半點李歸塵存在過的痕跡，就好像他這個人憑空消失了。
“我確定。”
萬雪雙眼發紅，說道，“蘇大人，我沒有撒謊，我敢肯定，李師兄他還在湘江府，隻是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
“萬長老，梁景略已經逃走了，湘江府我們已經搜了個遍，確確實實找不到李長老。”
東方流雲無奈地說道。
“還有一個可能。”
蘇牧沉吟著道，“如果李歸塵在福地裏麵，那你們自然不可能找得到他。”
“福地？”
東方流雲愣了一下，“湘江府在地圖上確實有一處福地……”
他的目光落在蘇牧背後的那杆長槍上。
所謂福地，其實就是天命神兵內部的空間。
湘江府藏著的天命神兵，不就是這杆火尖槍？
火尖槍被妖庭國師梁景略挖掘出來，然後又被蘇牧搶到了手裏。
難道，李歸塵就藏在這杆長槍裏麵。
蘇牧緩緩地將火尖槍從背後取下。
蘇牧經曆過好幾個福地，說實話，每個的經曆都算不上多麽愉快。
除了得到八九玄妙功的那處福地，其他福地，基本上都是危機重重。
所以得到火尖槍之後，蘇牧始終都沒有升起入內探索的念頭。
直到現在，他才忽然想起來，李歸塵可能在火尖槍內部的福地裏。
“蘇大人，請允許我進去。”
萬雪看著蘇牧手中的火尖槍，臉上爆發出希望的光芒，急迫地說道。
“萬長老，我想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蘇牧不置可否地說道，“且不說李歸塵在不在裏麵，就算他真的進去了，福地裏麵的情況未必有多好。
這些福地以前可能通往太虛聖境，但現在——”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萬雪堅決地說道，“蘇大人，我是自願進去的，一切後果我自己來承擔，就算真的遇到什麽危險，能和李師兄死在一起我也死而無怨。”
蘇牧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萬雪。
他在神農百草宗的時候，一直以為萬雪和李歸塵就是純粹的肉體關係。
沒想到，萬雪竟然還是這麽癡情的一個人。
“一起進去看看吧，你說的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牧說罷，手臂微微一震。
火尖槍的槍尖震蕩空氣，發出噗噗的響聲。
霎時間，一股肉眼可見的波動出現在空中。
“進去。”
蘇牧沉聲說道。
萬雪第一個衝了進去。
然後是東方流雲。
最後一個是蘇牧。
等蘇牧進入了之後，火尖槍自動隱沒於虛空之中，周圍重新恢複了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眼前先是一暗，然後又瞬間亮了起來。
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之後，蘇牧警惕地看向周圍。
萬雪和東方流雲就在他身前不遠處，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前方。
蘇牧向前看去，瞳孔微微收縮。
隻見前方矗立著一座雄城。
灰暗的天色之下，那城牆顯得十分破舊，饒是如此，那種撲麵而來的雄偉也是讓人呼吸急促。
城牆高達百丈，用一塊塊巨大無比的石頭堆砌而成。
城頭上的文字早就已經模糊不清。
兩扇城門緊閉，上麵一個個銅鑼般的銅釘在歲月的力量下已經是鏽跡斑斑。
“我們，是在城中？”
蘇牧發現了一個問題，沉聲說道。
他們腳下赫然是青石地麵，周圍也到處都是倒塌的廢墟。
看城門的樣子，他們現在並不是在城外，而是在城裏麵。
隻不過這一座雄城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隻留下那一段雄偉的城牆，還在述說著這座城池往昔的風光。
“如此城牆，是為了防禦什麽？”
東方流雲語氣中帶著震驚。
大玄邊關的雄城，為了抵擋妖庭，城牆修建的也是十分高，但和眼前這一截城牆比起來，那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東方流雲想象不出來，是為了抵禦什麽樣的敵人，才會修建這麽一座雄關。
“李師兄呢？”
萬雪的聲音響起，她焦急地尋找著李歸塵的身影。
“去城頭上看一看，他或許出城了。”
蘇牧沉聲道。
萬雪雖然著急，卻也知道輕重。
三人沒敢貿然飛天，而是一步一步謹慎地走上了那一座百丈高的城頭。
“蘇牧，你是鑄兵師，這天命神兵裏麵有如此空間，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走在向上的階梯上，或許是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東方流雲開口問道。
“道理很簡單，斬下一片空間為材料，在它外麵包裹上兵器的外形，就像給它穿上一件衣服。”
蘇牧說道。
東方流雲滿頭問號，連心情焦急的萬雪都一臉疑惑。
你管這叫做簡單？
空間，也能斬下來嗎？
這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空間無形，怎麽斬得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麽這些福地都能聯通太虛聖境呢？”
東方流雲思索著問道。
“你要是問我，那我隻能告訴你，七十二福地，或許和太虛聖境本來就是一體的。”
蘇牧緩緩地說道，“它們雖然被斬下來，但依舊和太虛聖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比如說，你的手掌戴了一副手套，外人隻看到手套，但你的手掌本身，還與你的手臂連接在一起。”
“要是這麽說的話，這福地，也沒從太虛聖境裏斬下來啊。”
東方流雲道。
“我隻是簡單地舉一個例子，空間奧秘，我也未曾真正領會。
不過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蘇牧說道，“就是有人以空間為鑄兵材料，鑄造了七十二件天命神兵，從太虛聖境上麵咬下來七十二塊地盤。
從我們的角度，看到的隻是七十二件衣服。
嗯，就這麽理解就行了。”
“所以，七十二福地內真的存在通往太虛的道路，隻不過這條路上可能會有關卡，就像大玄和妖庭之間的邊關一樣。”
萬雪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說道。
“可以這麽說。
不過到底是誰在防誰就不一定了。
可能是太虛聖境在防七十二福地，也可能是七十二福地在防太虛聖境。
我們了解的真相太少了。”
蘇牧說道。
“照理說，如果七十二福地和太虛聖境真的是敵對的，如今我們見到的這些福地基本上都已經是廢墟了，太虛聖境為什麽還沒有把七十二福地收回呢？”
東方流雲道。
“未必是不想，可能是不能。”
蘇牧道。
真正算起來，蘇牧手上也有三件天命神兵了。
不過他對福地的了解依舊算不得多。
哪怕是這三件天命神兵裏麵的福地，他也從未徹底地探索過。
這些福地內部都是危機重重，蘇牧現在也確實沒有餘力去探索它們。
反正這些福地內的危險也影響不到他所在的世界，所以蘇牧也就沒有在這上麵多花費心思。
這次如果不是要找李歸塵，他也不會進入火尖槍內部。
對於蘇牧來說，要做的事情太多，探索福地之謎並不是迫在眉睫的需求。
“不能？”
東方流雲思索道，“難道太虛聖境的人也害怕福地內的危險？
不能吧，那個什麽蒼穹宗不是可怕到要命嗎？”
蒼穹宗這個名字，他們還是從李歸塵口中知道的。
別的他們不知道，但是那個黑鐵鱗甲他們是切切實實見到過的。
那個人如果不是受了重傷，一支夜梟衛的滿編小隊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麽一個人，在蒼穹宗隻是最低等的黑鐵衛，在他之上還有白銀、黃金。
可想而知，蒼穹宗到底有多強大。
要說蒼穹宗不敢進攻七十二福地，東方流雲是不敢相信的。
畢竟，七十二福地雖然有些危險，但他們都敢進來，更何況是蒼穹宗呢。
“誰知道？”
蘇牧聳聳肩，說道，“咱們掌握的信息太少，無法推測出真相。
目前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想而已，真相如何，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登上了城頭。
站在城頭上，三人全都看到了讓他們無比震驚的一幕。
百丈城頭之外，有一片連綿不盡的大山。
那大山全都高聳入雲，比這城牆都要高不知道多少倍，其上雲霧籠罩，難見真容。
城頭正對的方向，有一道如同被一劍劈開的峽穀。
峽穀之中也是籠罩著濃鬱的白霧，根本看不清它有多長。
遠處雲海翻滾，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存在一般。
“這峽穀不會是通往太虛聖境吧？李歸塵不會是走進去了吧？”
東方流雲小聲嘀咕道。
“我——”
萬雪剛想開口說話。
忽然，一聲咆哮打斷了她的話。
峽穀之中，白霧猛烈翻滾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中闖出來一般。
咆哮聲遠遠傳來，震得城牆都簌簌抖動起來。
萬雪和東方麗雲都是臉色發白，身體幾乎要站立不穩。
蘇牧比他們兩個強一些，不過臉上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一直趴在蘇牧頭頂上呼呼大睡的妖物大貓抬了抬眼皮，爪子拍了拍蘇牧的頭頂，告誡蘇牧不要出城，然後它又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咆哮聲此起彼伏，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妖物在咆哮。
“李歸塵要是真出城了……”
東方流雲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蘇牧和萬雪都明白他的意思。
僅僅是咆哮聲都讓他們難以抵擋，可想而知，發出咆哮的妖物有多強大。
它們現在沒法闖出白霧，但如果有人敢進去，那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萬雪嬌軀一顫，終於扛不住軟倒在地。
她眼神中露出絕望之色。
“其實也不一定，我們在這裏也沒發現李歸塵留下的蹤跡，或許他沒有進來這裏。
又或者，李歸塵真的和蒼穹宗有些關係，他通過另外的道路去了太虛聖境。”
蘇牧說道，“先出去再說，白霧中的存在萬一衝出來了，我們擋不住。”
蘇牧帶著兩人離開了城頭，回到了湘江府。
萬雪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蘇牧和東方流雲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繼續擴大搜索範圍。”
蘇牧開口道，“既然李歸塵來過湘江府，那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們再想另外的辦法。
找一找，有沒有人見過李歸塵。
或許，梁景略他們曾經見過李歸塵。
梁景略可能已經死在兩位侯爺手裏，不過我們追殺梁景略的時候，他手下那些妖物都逃掉了，想辦法找到它們問一問。
我先去一趟九嶷劍脈，如果你們找不到，那就等我回來再說。”
熊熊的烈焰已經將蘇牧的金身點燃，八丈高的金身，手臂越來越細。
如果金身有皮肉，現在恐怕已經是血肉模糊。
金身是由香火願力凝聚而成，如今香火願力被烈焰燃燒，就相當於金身的本源受損。
這種痛苦無異於剝皮刮骨。
蘇牧忍受著這種痛苦，死死握住火尖槍不放手。
金身上那些玄妙的紋路光芒大放，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梁景略的金身連連爆發力量，卻無法將蘇牧震開。
他驚駭地發現，蘇牧這金身雖然比他矮了一丈，但力量並不在他之下。
他根本無法從蘇牧手上奪回火尖槍，也沒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將蘇牧的金身徹底擊潰。
他現在要麽放開火尖槍，要麽就隻能堅持下去，看到最後誰堅持不住。
梁景略怎麽甘心放棄火尖槍？
就這麽一猶豫。
晉侯和明夷侯的攻擊已經落下。
轟隆隆！
巨響聲中，金光四射。
一聲驚天的慘叫。
一條金光燦爛的手臂衝天而起，然後化作大片大片的金色碎片消散在空中。
“你們給我等著！”
梁景略怒吼道，九丈金身抱著真身就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金光遁向遠方。
“哪裏走！”
晉侯和明夷侯大叫。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衝天而起。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抬起左手，一把將空中落下的火尖槍接住。
手臂微微一震，火尖槍上的火焰頓時熄滅。
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才露出痛苦的表情，疼得他呲牙咧嘴。
八丈高的金身，整條右臂幾乎都已經消失不見。
身上更是被燒的坑坑窪窪。
眼看著晉侯和明夷侯去追擊梁景略，蘇牧並沒有跟著一起去。
雖然剛剛隻是交手刹那，但他的金身受損嚴重，就算追上去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不過梁景略丟了火尖槍，已經不是兩個侯爺的對手。
他出不出手都一樣。
“火尖槍。”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臉上漸漸露出喜色。
剛剛在梁景略想要逃走的時候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就讓梁景略吃了大虧。
更是奪下了火尖槍。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過，值了！
這可是火尖槍啊。
威力還在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之上！
相比之下，皇天後土金身那點損傷根本就微不足道。
金光裹挾著火光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湘江府的方向。
不久之後，皇天後土金身重新回到了蘇牧的識海之內。
而蘇牧的手上，則是拿到了那杆火尖槍。
還沒等蘇牧拿穩火尖槍，一隻爪子就啪地一下把火尖槍給搶走了。
“斬妖劍是你的了。”
妖物大貓大喜道。
它直接把火尖槍吞進了肚子裏，貓臉上帶著滿足和得意。
用斬妖劍換火尖槍，賺大發了。
蘇牧：“……”
他拚死拚活地搶到了火尖槍，最後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為了奪到這火尖槍，他的皇天後土金身都受了重傷，想要修複過來，沒有一兩萬縷香火願力是不可能的。
“貓兄，交換沒有問題，但上次我支付的借用斬妖劍的費用可還沒有用完呢。
現在斬妖劍是我的了，自然也就無所謂借用不借用了。
你看，是不是把之前我支付的借用費還給我？”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還給你？不可能！”
妖物大貓尖聲叫道。
“貓兄，你這可就不講究了。
你想啊，我用火尖槍換了斬妖劍，這一筆交易和我們借用天命神兵的交易是兩碼事。
你如果不願意把之前的費用還回來也行，那就繼續咱們借用的交易，火尖槍借給我用一段時間。”
蘇牧說道，“反正都是借用，東西還是你的，你也不吃虧。”
妖物大貓眼神中有些混亂，它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也是，別人占不了貓爺我的便宜，貓爺我也不占別人便宜。”
妖物大貓說道，“火尖槍就借你用一段時間吧。”
它有些不情願地把火尖槍吐了出來。
蘇牧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貓兄果然是講規矩的，這樣咱們的合作才能長久，你說對不對。”
蘇牧握著火尖槍。
借？
一借不還聽說過沒有？
…………
轟！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落下，將那一具殘破的金身徹底打碎。
看著淩亂消散的金身碎片，晉侯和明夷侯都皺起了眉頭。
“好狠的梁景略！”
晉侯沉聲道，“他竟然舍棄了自己的金身！”
“金身破碎，就算梁景略真身還在，想要重新修煉回來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明夷侯張鬆濤道，“沒有了金身，他就是個普通人，想要回到妖庭已經幾乎沒有可能。”
他這話說的並沒有多少底氣。
那可是妖庭國師梁景略。
就算他失去了金身，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梁景略做不到。
可惜。
功虧一簣。
雖然打碎了梁景略的金身，但還是讓他的真身逃掉了。
“算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
打碎了他的金身，又把火尖槍奪走，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梁景略再給我們造成什麽破壞了。”
晉侯歎了口氣，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
梁景略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以蘇牧現在的實力，就算沒有我們，也能在嶺南三州站穩腳跟了，況且還有陳北玄幫他。”
明夷侯說道。
晉侯點點頭，“走吧，是時候再去會一會妖尊了。
蘇牧應該不會介意我們晚幾日歸還天命神兵吧。”
兩人腳下一踏，衝天而起。
…………
一處不知道在哪裏的山洞之中。
忽然山壁上的石頭嘩啦啦地掉落下來。
山壁上竟然露出了一尊尊的石像。
伴隨著石屑落下，那些石像，竟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根本不是石像，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這些人在這裏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此刻睜開眼睛，眼睛之中射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神光。
如果此時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就會發現，目光指向的方向，竟然是嶺南三州的方向。
“妄動天命神兵者，死。”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洞之內。
一個人站起身來，身上的石屑簌簌落下，他邁步向外走去，幾步之後，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其他人並未起身，而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蘇牧盤膝而坐，火尖槍橫在膝蓋上。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識海之內。
識海上，原本受損的皇天後土金身已經徹底修複過來。
短短數日時間，他竟然又收獲了兩萬縷香火願力。
收複涼州的影響還在醱酵。
蘇牧得到的好處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多的多。
皇天後土金身複原之後，身上的紋路又多了一條，體型在八丈的基礎上又矮了一些。
“返虛……”
蘇牧看著皇天後土金身上的那些紋路，此刻已經明白它們意味著什麽。
之前和妖庭國師梁景略交手，他已經意識到，皇天後土金身的力量並不比梁景略差多少。
梁景略人兵合一，突破到偽返虛境。
也就是說，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力量不弱於偽返虛境。
蘇牧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返虛境，他心中估計是不算的。
畢竟，係統麵板上的個人境界還是合體境。
雖然不算返虛境，但他也算是接觸到了返虛境的力量。
皇天後土金身，與偽返虛境也有一戰之力。
“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遇到妖尊，或者玄帝，也有一戰之力。
至於夜梟衛，除非幾十個夜梟衛一起上，否則他們也殺不了我。”
蘇牧心中暗自道，“放眼天下，隻要我不作死，能殺死我的，恐怕就隻剩下守墓人了。”
雖然這麽想，但是蘇牧卻沒有放鬆警惕。
單打獨鬥能殺死他的人不多了。
但人家未必跟他單打獨鬥啊。
別的不說，七八十個合體境的夜梟衛一擁而上，他現在也照樣打不過。
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無法逃走的境地，夜梟衛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殺死他的。
妖尊和玄帝也是一樣，他們可都不是孤家寡人。
越是實力強，別人在對付他的時候越是會傾盡全力。
現在的他反倒是比以前更危險了。
他必須得更加小心，不讓自己陷入必死之境。
“兩位侯爺現在還沒回來……”
蘇牧心中繼續想道，“追殺梁景略，不管成功與否，現在應該都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沒有回來，那麽十有八九是去找妖尊了。”
蘇牧早就猜到了晉侯和明夷侯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有阻止。
這種事情，他也阻止不了。
反正晉侯和明夷侯現在也都是偽返虛境了，有天命神兵在手，足以與妖尊交手了。
他們也不需要蘇牧過多的操心。
倒是陳北玄——
巫蠱宗宗主吳暢又來找過他了。
蘇牧現在也了解了陳北玄的處境。
陳北玄為了說服巫蠱宗來支持蘇牧，不惜出賣色相，然後換取了一次闖九嶷劍脈的機會。
到現在為止，陳北玄也還沒有闖出來。
按照吳暢的說法，現在沒出來，陳北玄十有八九是出不來了。
“九嶷劍脈……”
蘇牧腦海中閃過關於九嶷劍脈的信息。
上古時期，有強者在那裏論劍，留下了蘊含劍道至理的劍痕，傳說隻要有人能領悟了劍痕中蘊含的劍道，就能成為絕頂劍修。
巫蠱宗的祖師曾經是那劍道強者的侍從，在蒼梧州建立巫蠱宗，就是為了守護九嶷劍脈。
巫蠱宗有一道祖訓，凡是能領悟闖過九嶷劍脈的，巫蠱宗都會奉他為主。
說來也是有趣。
巫蠱宗雖然不修劍道，但他們對劍修充滿了特殊的感情，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吳暢的親妹妹才會那般癡迷陳北玄。
當然，陳北玄長得也是英俊瀟灑，隻比蘇牧差一點點而已。
“上古劍修的劍道傳承……”
蘇牧心中思索。
陳北玄是劍宗宗主，甚至可以說是天下最強的劍修。
他都沒能從九嶷劍脈上下來，可想而知那九嶷劍脈的危險。
“陳北玄陷在了九嶷劍脈，此事不能不管。
想讓巫蠱宗臣服，九嶷劍脈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嶺南三州，朱明州的寶器坊已經被連根拔起，太平司正在穩步接收寶器坊的勢力，掌控整個朱明州問題不大。
但剩餘兩州，這個方法卻不可複製。
巫蠱宗盤踞蒼梧州，樹大根深，沒有他們的配合，太平司不可能進入蒼梧州。
相對而言。
南海宗控製的珠崖州倒是還好一點。
南海龍王的弱點明顯，而且南海宗沒有巫蠱宗那麽乖戾。
嶺南三州鼎足而立，如果不能掌握蒼梧州，那原本完美的防禦就會出現一個漏洞，這是蘇牧忍受不了的。
隻有徹底掌握了嶺南三州，才能占據嶺南三州特殊的地利。
哪怕日後真的和玄帝公開翻臉，嶺南三州也能成為他最穩固的後方。
之前與巫蠱宗宗主吳暢接觸的時候，蘇牧已經發現此人油滑的很。
想要讓巫蠱宗臣服絕對沒有那麽容易。
對付寶器坊的方法可一不可再，巫蠱宗的實力比寶器坊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動幹戈並非太平司如今能夠承受得了的。
如果能闖過九嶷劍脈，不但可以避免一場戰爭，還能降服巫蠱宗，讓太平司實力大增。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劍道強者陳北玄都闖不過九嶷劍脈，自己能行嗎？
蘇牧不清楚九嶷劍脈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行。
哪怕是以蘇牧現在的實力，他也不敢說能夠肆意妄為。
畢竟這世上還有守墓人那等神秘的存在，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終究要去現場看一看才能做決定。”
蘇牧心中沉吟道。
不去九嶷劍脈看一看，他怎麽都不願意放棄。
想著想著，蘇牧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以前瞻前顧後也就罷了，如今自己的實力已經不弱於偽返虛境了，怎麽反倒這麽猶豫不決起來了。
有妖物大貓在，九嶷劍脈就算再可怕，難道還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就在蘇牧思索之際，忽然外麵響起東方流雲的聲音。
蘇牧收拾心情，叫了一聲進來。
片刻之後，東方流雲進了房間，和他一起的，還有神農百草宗的長老萬雪。
蘇牧來湘江府是因為有人舉報水神教勾結妖魔。
但太平司眾人是在蘇牧之前就來了湘江府，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找李歸塵。
當初萬雪來找蘇牧求救，以神農百草宗萬家的歸順為代價，求蘇牧救李歸塵。
當時蘇牧正在和夜梟衛糾纏，無法離開離火城，於是他就讓萬雪來找兩位侯爺出手。
後來陰錯陽差之下，蘇牧親自來了湘江府，並且打敗了妖庭國師梁景略。
事後太平司在湘江府掘地三尺，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李歸塵的影子。
看到萬雪失落的表情，蘇牧就知道，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人。
“還是沒找到？”
蘇牧眉頭微微皺了皺。
“我們已經把尋找範圍擴大到湘江府方圓三十裏範圍，沒有找到任何李長老的蛛絲馬跡。”
東方流雲搖搖頭，說道。
東方流雲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說沒找到，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找不到了。
“萬長老，你確定李歸塵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湘江府？”
蘇牧沉聲道，“如果他真的是在湘江府消失的，那就算他死在了梁景略手上，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東方流雲讚同地點點頭。
就算是人死了，屍體總得有吧？
就算屍骨無存，那也總得有些痕跡留下吧。
李歸塵好歹也是合體境強者，就算妖庭國師梁景略想要殺他，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做到。
現在的情況是，湘江府沒有半點李歸塵存在過的痕跡，就好像他這個人憑空消失了。
“我確定。”
萬雪雙眼發紅，說道，“蘇大人，我沒有撒謊，我敢肯定，李師兄他還在湘江府，隻是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
“萬長老，梁景略已經逃走了，湘江府我們已經搜了個遍，確確實實找不到李長老。”
東方流雲無奈地說道。
“還有一個可能。”
蘇牧沉吟著道，“如果李歸塵在福地裏麵，那你們自然不可能找得到他。”
“福地？”
東方流雲愣了一下，“湘江府在地圖上確實有一處福地……”
他的目光落在蘇牧背後的那杆長槍上。
所謂福地，其實就是天命神兵內部的空間。
湘江府藏著的天命神兵，不就是這杆火尖槍？
火尖槍被妖庭國師梁景略挖掘出來，然後又被蘇牧搶到了手裏。
難道，李歸塵就藏在這杆長槍裏麵。
蘇牧緩緩地將火尖槍從背後取下。
蘇牧經曆過好幾個福地，說實話，每個的經曆都算不上多麽愉快。
除了得到八九玄妙功的那處福地，其他福地，基本上都是危機重重。
所以得到火尖槍之後，蘇牧始終都沒有升起入內探索的念頭。
直到現在，他才忽然想起來，李歸塵可能在火尖槍內部的福地裏。
“蘇大人，請允許我進去。”
萬雪看著蘇牧手中的火尖槍，臉上爆發出希望的光芒，急迫地說道。
“萬長老，我想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蘇牧不置可否地說道，“且不說李歸塵在不在裏麵，就算他真的進去了，福地裏麵的情況未必有多好。
這些福地以前可能通往太虛聖境，但現在——”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萬雪堅決地說道，“蘇大人，我是自願進去的，一切後果我自己來承擔，就算真的遇到什麽危險，能和李師兄死在一起我也死而無怨。”
蘇牧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萬雪。
他在神農百草宗的時候，一直以為萬雪和李歸塵就是純粹的肉體關係。
沒想到，萬雪竟然還是這麽癡情的一個人。
“一起進去看看吧，你說的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牧說罷，手臂微微一震。
火尖槍的槍尖震蕩空氣，發出噗噗的響聲。
霎時間，一股肉眼可見的波動出現在空中。
“進去。”
蘇牧沉聲說道。
萬雪第一個衝了進去。
然後是東方流雲。
最後一個是蘇牧。
等蘇牧進入了之後，火尖槍自動隱沒於虛空之中，周圍重新恢複了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眼前先是一暗，然後又瞬間亮了起來。
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之後，蘇牧警惕地看向周圍。
萬雪和東方流雲就在他身前不遠處，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前方。
蘇牧向前看去，瞳孔微微收縮。
隻見前方矗立著一座雄城。
灰暗的天色之下，那城牆顯得十分破舊，饒是如此，那種撲麵而來的雄偉也是讓人呼吸急促。
城牆高達百丈，用一塊塊巨大無比的石頭堆砌而成。
城頭上的文字早就已經模糊不清。
兩扇城門緊閉，上麵一個個銅鑼般的銅釘在歲月的力量下已經是鏽跡斑斑。
“我們，是在城中？”
蘇牧發現了一個問題，沉聲說道。
他們腳下赫然是青石地麵，周圍也到處都是倒塌的廢墟。
看城門的樣子，他們現在並不是在城外，而是在城裏麵。
隻不過這一座雄城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隻留下那一段雄偉的城牆，還在述說著這座城池往昔的風光。
“如此城牆，是為了防禦什麽？”
東方流雲語氣中帶著震驚。
大玄邊關的雄城，為了抵擋妖庭，城牆修建的也是十分高，但和眼前這一截城牆比起來，那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東方流雲想象不出來，是為了抵禦什麽樣的敵人，才會修建這麽一座雄關。
“李師兄呢？”
萬雪的聲音響起，她焦急地尋找著李歸塵的身影。
“去城頭上看一看，他或許出城了。”
蘇牧沉聲道。
萬雪雖然著急，卻也知道輕重。
三人沒敢貿然飛天，而是一步一步謹慎地走上了那一座百丈高的城頭。
“蘇牧，你是鑄兵師，這天命神兵裏麵有如此空間，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走在向上的階梯上，或許是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東方流雲開口問道。
“道理很簡單，斬下一片空間為材料，在它外麵包裹上兵器的外形，就像給它穿上一件衣服。”
蘇牧說道。
東方流雲滿頭問號，連心情焦急的萬雪都一臉疑惑。
你管這叫做簡單？
空間，也能斬下來嗎？
這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空間無形，怎麽斬得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麽這些福地都能聯通太虛聖境呢？”
東方流雲思索著問道。
“你要是問我，那我隻能告訴你，七十二福地，或許和太虛聖境本來就是一體的。”
蘇牧緩緩地說道，“它們雖然被斬下來，但依舊和太虛聖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比如說，你的手掌戴了一副手套，外人隻看到手套，但你的手掌本身，還與你的手臂連接在一起。”
“要是這麽說的話，這福地，也沒從太虛聖境裏斬下來啊。”
東方流雲道。
“我隻是簡單地舉一個例子，空間奧秘，我也未曾真正領會。
不過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蘇牧說道，“就是有人以空間為鑄兵材料，鑄造了七十二件天命神兵，從太虛聖境上麵咬下來七十二塊地盤。
從我們的角度，看到的隻是七十二件衣服。
嗯，就這麽理解就行了。”
“所以，七十二福地內真的存在通往太虛的道路，隻不過這條路上可能會有關卡，就像大玄和妖庭之間的邊關一樣。”
萬雪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說道。
“可以這麽說。
不過到底是誰在防誰就不一定了。
可能是太虛聖境在防七十二福地，也可能是七十二福地在防太虛聖境。
我們了解的真相太少了。”
蘇牧說道。
“照理說，如果七十二福地和太虛聖境真的是敵對的，如今我們見到的這些福地基本上都已經是廢墟了，太虛聖境為什麽還沒有把七十二福地收回呢？”
東方流雲道。
“未必是不想，可能是不能。”
蘇牧道。
真正算起來，蘇牧手上也有三件天命神兵了。
不過他對福地的了解依舊算不得多。
哪怕是這三件天命神兵裏麵的福地，他也從未徹底地探索過。
這些福地內部都是危機重重，蘇牧現在也確實沒有餘力去探索它們。
反正這些福地內的危險也影響不到他所在的世界，所以蘇牧也就沒有在這上麵多花費心思。
這次如果不是要找李歸塵，他也不會進入火尖槍內部。
對於蘇牧來說，要做的事情太多，探索福地之謎並不是迫在眉睫的需求。
“不能？”
東方流雲思索道，“難道太虛聖境的人也害怕福地內的危險？
不能吧，那個什麽蒼穹宗不是可怕到要命嗎？”
蒼穹宗這個名字，他們還是從李歸塵口中知道的。
別的他們不知道，但是那個黑鐵鱗甲他們是切切實實見到過的。
那個人如果不是受了重傷，一支夜梟衛的滿編小隊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麽一個人，在蒼穹宗隻是最低等的黑鐵衛，在他之上還有白銀、黃金。
可想而知，蒼穹宗到底有多強大。
要說蒼穹宗不敢進攻七十二福地，東方流雲是不敢相信的。
畢竟，七十二福地雖然有些危險，但他們都敢進來，更何況是蒼穹宗呢。
“誰知道？”
蘇牧聳聳肩，說道，“咱們掌握的信息太少，無法推測出真相。
目前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想而已，真相如何，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登上了城頭。
站在城頭上，三人全都看到了讓他們無比震驚的一幕。
百丈城頭之外，有一片連綿不盡的大山。
那大山全都高聳入雲，比這城牆都要高不知道多少倍，其上雲霧籠罩，難見真容。
城頭正對的方向，有一道如同被一劍劈開的峽穀。
峽穀之中也是籠罩著濃鬱的白霧，根本看不清它有多長。
遠處雲海翻滾，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存在一般。
“這峽穀不會是通往太虛聖境吧？李歸塵不會是走進去了吧？”
東方流雲小聲嘀咕道。
“我——”
萬雪剛想開口說話。
忽然，一聲咆哮打斷了她的話。
峽穀之中，白霧猛烈翻滾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中闖出來一般。
咆哮聲遠遠傳來，震得城牆都簌簌抖動起來。
萬雪和東方麗雲都是臉色發白，身體幾乎要站立不穩。
蘇牧比他們兩個強一些，不過臉上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一直趴在蘇牧頭頂上呼呼大睡的妖物大貓抬了抬眼皮，爪子拍了拍蘇牧的頭頂，告誡蘇牧不要出城，然後它又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咆哮聲此起彼伏，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妖物在咆哮。
“李歸塵要是真出城了……”
東方流雲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蘇牧和萬雪都明白他的意思。
僅僅是咆哮聲都讓他們難以抵擋，可想而知，發出咆哮的妖物有多強大。
它們現在沒法闖出白霧，但如果有人敢進去，那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萬雪嬌軀一顫，終於扛不住軟倒在地。
她眼神中露出絕望之色。
“其實也不一定，我們在這裏也沒發現李歸塵留下的蹤跡，或許他沒有進來這裏。
又或者，李歸塵真的和蒼穹宗有些關係，他通過另外的道路去了太虛聖境。”
蘇牧說道，“先出去再說，白霧中的存在萬一衝出來了，我們擋不住。”
蘇牧帶著兩人離開了城頭，回到了湘江府。
萬雪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蘇牧和東方流雲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繼續擴大搜索範圍。”
蘇牧開口道，“既然李歸塵來過湘江府，那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們再想另外的辦法。
找一找，有沒有人見過李歸塵。
或許，梁景略他們曾經見過李歸塵。
梁景略可能已經死在兩位侯爺手裏，不過我們追殺梁景略的時候，他手下那些妖物都逃掉了，想辦法找到它們問一問。
我先去一趟九嶷劍脈，如果你們找不到，那就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