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嚐試趴在洞口朝裏麵看去,黑乎乎一片,很難看清楚洞裏麵的情況。


    又將手電筒打開,也隻能看到看到很小的一片。


    就是分辨不清楚到底何是頭尾。


    這確實為難住他了。


    要是一槍打穿熊的腦袋,讓它徹底死在裏麵,那就徹底沒戲了。


    想來想去,隻能將自己代入熊的想法裏。


    那隻受傷又受驚的熊,被狗子追到這個位置,應當是以前待過,它鑽進樹洞後,估計非常害怕,鑽進去後,隻想將自己躲起來。


    大概率是不會想著調轉熊頭,麵朝外。


    而這個樹洞,想在裏麵轉頭,也不是很容易。


    這麽想的話,他基本有了辦法。


    拿著槍來到側麵,朝後退出二十多米,閉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後再次睜開,他的手已變得非常穩,眼睛充滿堅毅光芒。


    “嘭!”


    子彈飛出槍膛,徑直射穿樹幹,穿進去樹洞裏麵。


    “嚎!”


    幾乎是同一時刻,一聲痛苦的嘶吼從樹洞傳出,緊接著就看到熊的屁股從樹洞退出來,下一刻它跌落在地麵,剛才一槍剛好打在腿上,它嚐試兩次,最後還是沒有起來。


    餘秋堂這才穩穩給它最後一槍。


    子彈穿過脖子,這次熊直接仰麵倒在地上,四肢朝天伸展,抽搐,慢慢地安靜下來。


    餘秋堂又在原地等待片刻,大約五分鍾後,這才慢慢走到的熊身邊,用槍把戳戳熊的肚皮,沒有任何動靜。


    它這次是真死定了。


    餘秋堂這才放下心來,招呼餘秋江過來。


    兩隻狗子比他跑得快,率先跑到這裏,對著熊就使勁叫喊。


    尤其是小黑,仿佛經曆變身階段,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扯開嗓子,現在終於算是放開,聲音也從先前夾雜的細膩聲,變得沙啞粗獷。


    餘秋江也來到這裏,看著地上的黑熊,皺皺眉頭:“是隻母熊嘛,這麽瘦?”


    餘秋堂搖搖頭,“不是,是公的,瘦是因為冬眠消耗太多肉,現在還沒到最瘦,等到來年開春,很多從樹洞出來,基本都瘦得皮包骨頭。”


    “這樣啊。”


    “嗯,所以你看獵人為啥春天不獵熊呢,非得等到深秋最多,就是這個道理。春日熊太瘦,沒有什麽肉,熊掌也是癟的,吃起來沒啥問題,夏天熊要產仔,如果獵殺過多,會導致小熊大麵積死亡。、


    等到了秋天,熊已經完成哺育任務,基本都要積攢體能迎接冬眠,這個時候熊是最結實,肉最多的到時候,最適合獵殺。”


    餘秋江點點頭。


    “至於冬天,要分為前後兩個階段,前期獵熊還是可以的,到後過年前後,其實就沒啥意思,出來的熊也基本沒多少肉。”


    餘秋堂拿出短匕,一邊劃拉掉熊四肢的毛,一邊給餘秋江解釋著。


    毛是為褪熊皮準備。


    開始將四肢劃拉開,熊皮裏麵的氣就會放出來,不至於一會粘在肉上難以褪下來。


    然後就是老步驟,劃開肚子,去除熊膽。


    有點可惜,這個熊估計是被驚嚇過度,熊膽有點破裂,成色不是很好。


    達不到銅膽的成色。


    但餘秋堂也不是非常在意,他這次獵殺熊,本來就是半幫忙半入山。


    隻要熊掌還在就行。


    他將一些內髒丟給兩隻狗子吃,大黑吃的不亦樂乎,小黑則是相當謹慎,確認過好幾次,看大黑一直在吃,這才跑到跟前,小口吃起來。


    但是吃的還是相當細致。


    小家夥一旦吃起生血,那就是相當不得了,就先是處男終於嚐試到女人的魅力,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將會充滿對血肉的追逐。


    餘秋堂這次也是對小黑的嚐試鍛煉。


    眼下看他這個樣子能行,那後麵對其他幾隻狗子也就不用擔心,可以大膽讓他們上崗。


    完畢後,在餘秋江的幫助下,他又將熊皮脫落下來。


    這真是費了很大勁。


    真不是一般人幹的活。


    很多人處理熊的時候,都搞不定熊皮,隻能連同熊皮將熊分成很多塊。


    所以市麵上真正完整的熊皮是非常少的。


    “江哥,這張熊皮你拿著,回去之後我教你怎麽處理,等處理好,可以給春菊做個大衣,熊皮暖和又壓風。”


    餘秋江開始聽說給他,剛要反駁,但聽到妹妹春菊,又最後沒有說什麽。


    他可以不要接受人東西,但妹妹如果有這樣一個大衣,就可以遮擋風,偶爾在冬日也能出來轉轉,不會一直要窩在屋子裏。


    他的夢想就是能有一日,將妹妹從屋子裏喚出來,可以讓她肆無忌憚在外麵奔跑,曬太陽。


    “你給我們這麽多。”他呐呐的地說。


    “這沒啥,”餘秋堂根本沒放在心裏,他就隨意的一個動作,“春菊這孩子也是命苦,等到開春,我們一起去西安吧。”


    餘秋江聽餘秋堂說春菊這孩子,覺得有點不太對,在他眼裏餘秋堂也就才十八歲,比春菊大不了幾歲。


    就算成熟點吧,但說春菊是孩子,還是有點問題。


    但看了眼餘秋堂,發現他似乎不是無心說出,而是真的在認真說,眼神裏很慈祥,倒像是個老人。


    他很多次看到餘秋堂這種眼神了。


    心裏也好奇過很多次。


    但卻沒有問過餘秋堂,也沒給他提醒過。


    他不是那種喜歡對事情追根問底的人,何況餘秋堂不管有什麽秘密,對他們都是很好的,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現在的窘迫,有什麽輕視。


    這樣就行嘛。


    人活在世上,都有各自的秘密,不說那就不問唄。


    餘秋堂這時候將熊肉已經分割為很多部分。


    四個熊掌自然是單獨存放,這是他此來重要目的,可不能放棄。


    剩下的部分,需要將油先單獨切出來來裝好,然後才是熊肉。


    之前他沒有槍的時候,擔心熊的血吸引到更多野獸,所以不敢在山裏切割熊肉。


    如今他裝備齊全,什麽東西想過來送死,那就直接來吧,他也是絲毫不畏懼。


    將所有肉全部分割為小塊,並沒有立刻裝進袋子,而是用雪封著放到雪地上結冰。


    這樣能將血液的流淌損失降到最低。


    要不然熊血可就完全浪費掉了。


    等到這個熊肉塊凍結好後,然後再裝進麻袋裏背下山就行。


    現在的溫度已到零下十幾度,根本不可能化。


    回家之後,放到大的搪瓷盤子裏,洗幹淨讓血出來就行。


    熊的全身都是寶貝,浪費可恥。


    處理好之後,餘秋堂看著擺放一大堆的熊肉非常滿意,這是他幾日來的成果。


    “你咋樣啊,能背的動嘛?”餘秋堂看餘秋江非要背一大塊熊肉,關心問道。


    他就擔心這個堂哥,是那種不願意認輸的性子。


    怎麽都不不願意讓人多幹,讓他自己輕鬆下來。


    “早好了,那點高度,能把我摔成個啥,好的很呢。”


    “不行你可別藏著,我們兄弟倆,沒啥客氣的,你不行就不要硬扛著,把身體累垮掉,家裏還有一堆誰幹呢?”


    “真沒事,你讓我咋給你證明呢。“


    餘秋堂看餘秋江還是這樣堅持,也隻好任由他去,不過給他分配的時候,還是特意選點小的,輕的,最後餘秋江背的重量最多也隻有餘秋堂一半左右。


    不過,這樣一背,才發現這個熊確實因為冬眠的關係,變得比較輕,感覺三百斤都不一定有。


    放在背上,實在不算啥重量。


    餘秋堂覺得既然這樣,沒有滿負荷下山,有點的劃不來,浪費時間,下山的路上,又特意注意點,順便又搞了兩隻雪羊。


    還是一對呢,順便連窩端。


    雪羊當然不是生活在北美洲的那種雪羊,這邊的雪羊像是一種雜交種,大概是藏羊和岩羊的混合品種。


    早些年比較多,後麵好像因為太笨,慢慢就沒了蹤影。


    餘秋堂也不知它是不是就藏羊的一種,但本地人都稱之為雪羊,他也就跟叫。


    雪羊肉很好吃,肉不膳氣,雪羊皮也能賣錢,總體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獵物。


    這下兩人就變得不那麽虧。


    下山的時候,又是走了兩日。


    第一天還是晴天,餘秋堂還想著會不會連續晴天,那下山的的時候地上肯定很滑,還不太好走呢。


    空手和負重的他們當然不能比。


    結果沒想到,到第二日,竟然又開始飄起雪,而且還是那種很滑的地油子。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地油子非常滑,山路上完全沒辦法走。


    兩人嚐試著走了走,最後實在是滑的沒辦法,強行走太過危險,最後隻好選擇找個地方暫時歇息,一直等到後半夜,地油子開始轉為鵝毛大雪,壓蓋住原來的地油子,這才摸黑重新踏上歸途。


    等到第二第早晨八點多,從山上下來。


    到猴頭嶺的時候,他們發現地上的天氣完全和山裏不同。


    這邊竟是個大晴天。


    地上也沒有任何積雪,他們臨走之前下的雪根本沒有積攢住,早被曬化然後蒸發的幹幹淨淨,路上還是塵土飛揚。


    因為兩人回來,剛好是村民們起床的時候,有的出來倒尿盆,有的在門口掃地。看到兩人風塵仆仆,身上還帶著血滴,前麵跑著2隻狗,頓時心生好奇,紛紛駐足觀看。


    好在他們把東西直接帶到新院子那邊,也沒有進村裏麵,不然的話,估計招惹的人目光會更多。


    但回到家門口,還是把餘春梅嚇了一跳,顧不上管背上東西,首先把餘秋堂拉著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明顯傷口,然後又打量了一遍餘秋江。


    嘴裏麵還焦急的念叨:“沒事吧,沒事吧,你們兩個沒事吧,怎麽滿身的血啊。沒受傷吧,你們一去山裏就是七八天,把我們都操心死了。”


    兩人隻好解釋沒有什麽事,說身上的血不是他們的,而是熊身上的。


    餘春梅這才放心,讓他們趕緊把東西放下來。把身上的髒衣服也換下來。好好把腳泡一泡,估計在山上待了這麽多天。


    腳被鞋子泡爛了吧?


    餘春梅不說還好,一說餘秋堂和餘秋江還真覺得是有點兒這個意思,就把東西放到旁邊的窯洞裏,準備換衣服。


    就在這時,餘春梅眼睛尖,指著遠處村道說:“秋堂,你看看,我咋看那個像咱爹呢?”


    餘秋堂聞言轉身一看,還真是父親餘得金。


    正身體踉踉蹌蹌,東倒西歪朝這邊小跑著過來,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跑著跑著,後麵騎車子追來個人,正是三叔餘得水,然後父親又返回去了,改為三叔騎著車子朝這邊過來。


    不知怎地,餘秋堂突然心裏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看的父親很清楚,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是一般事情能影響到的樣子,再結合三叔也過來,難道,是奶奶……


    他下意識看眼餘秋江,餘秋江剛好也看向他。


    兩人都齊齊站起身,看著三叔的自行車轉過這邊小灣。


    很快騎到這邊。


    餘得水刹車,並沒有下自行車,隻是用腳將車子叉著,“你們兩個都在啊。”


    三叔說了聲,後半句話卻沒說的出來,硬生生被重新咽回肚子。


    麵色黯淡。


    “三叔,咋了?”餘秋堂隻好追問。


    餘得水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裏卻情滿淚水,沙啞著聲音說:“你四叔沒了。”


    “什麽?!”


    餘秋堂和餘秋江,包括餘春梅都大吃一驚。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反問。


    尤其是餘秋堂,他隻覺得腦子像被重錘敲擊,瞬間有點的懵懂。


    怎麽會呢。


    怎麽是四叔!


    他還以為是奶奶呢。


    畢竟奶奶那個樣子,狀態很不好,萬一出出點意外,也是很容易發生的事。


    可怎麽會是四叔?


    四叔他才多少歲啊,才剛剛過了四十五吧,咋就沒了呢?


    他不由想起上次大房上梁時,四叔那種渾渾噩噩的模樣,突然非常難受。


    他這時候終於能想清楚,上次看到四叔是一種什麽感覺。


    其實就是一股死氣啊。


    當時他的樣子,在餘秋堂眼裏,其實就像電視裏被奪走魂魄的行屍走肉,完全沒有精神。


    人問話的時候,也隻能跟著象征性附和幾句,完全沒有獨立的觀點和意識。


    他明明注意到了,明明給他們都說,父親,三叔還有秋山,秋原都說過,甚至他也和四叔聊過。


    可他怎麽還是死了呢?


    他悲痛地問:“咋回事啊,三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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