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忠良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翻著報紙,總感覺心裏不踏實。


    確切地來說,就是心裏毛毛的,一股子陰寒,像發臭的鹹魚一樣貫穿他的心底。


    他看向窗外,覺得本應溫暖的陽光,都浸了一股血樣的潮濕,炙烤著他的心。


    “沙沙……沙沙……”


    他看向窗外,竟是忽然下起了暴雨,一個個雨滴,像沙包一樣打著窗戶,大片的陰雲覆蓋下來。


    “轟隆隆!”


    聽到雷聲,他猛地一個哆嗦!


    他領口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而後又安慰自己。


    沒事的。


    他扔下被自己的汗水打濕的報紙,看了眼鏡子。


    他被自己的臉色嚇了一跳。


    青白色的臉,像在冰水裏泡了一晚似的,慘得像鬼。


    窗外,一道鬼影,一閃而過。


    蟄伏著。


    他一步一步,緩緩走近鏡子,用指尖摸向鏡中自己消瘦的臉龐。


    “轟隆隆——!”


    “哢噠——滋!”


    房間突然一暗,像被什麽巨大的黑色幕布給遮住了似的。


    “嘀嗒……”


    “嘀嗒……”


    一陣詭異的滴水聲,從玄關處傳來。


    “嘀嗒……”


    “嘀嗒……”


    “是……誰……?”


    當他從黑暗中恍過神來,鏡中的他身邊,出現一個黑色雨衣的人影,臉被遮蓋在雨衣的帽沿內,雨水正從他的雨衣上滑落,滴在地板上,留下水痕,看不清五官。


    他驚恐地轉身,看到一個手拿尖刀的人,漠然地看著自己。


    “你是嚴忠良?”


    他看到這人抬起頭,眼神中帶著血光。


    “說說吧,你和那個老人和女孩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故事。”


    “……你在說什麽?”嚴忠良笑得有一絲僵硬,臉上的肌肉顫抖,“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快點說。”


    陳獻拔下刀鞘,麵無表情地朝嚴忠良左眼刺去。


    嚴忠良雙眼瞪大。


    刀尖在離他眼球1mm的位置,停下了。


    嚴忠良盯著這個刀尖,隻覺腦袋眩暈。


    “……我說。”


    陳獻掏出錄音筆。


    他有練習過用鉤子撬鎖,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我對不起他們……”


    嚴忠良眼圈泛紅,雙手捂住臉。


    “兩個月前,因為我們報社要裁員,所以業績最低的我,是最危險的。”


    “那天晚上,我正因為裁員的事情鬱悶,正巧透過一家窗戶,看到一個老人赤身裸體地和一個女孩抱在一起,女孩的樣子很恐懼,我以為她是被……”


    “出於正義感,我拍下了那張照片……並形成了一篇報道,發到了網上……”


    “我本以為能夠幫助女孩,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看著嚴忠良痛苦地落下淚來。


    “昨天,我聽到女孩因為不堪輿論自殺了,都怪我……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攥緊刀子,凶狠地紮進嚴忠良的左眼中。


    “啊啊啊——!”


    “咕啾……!”


    隨著一聲如剜掉魚目似的聲音響起,他剜掉了嚴忠良的左眼。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滿麵陰雲。


    嚴忠良痛苦不堪,捂著自己的左眼,血液雪崩一樣淌下來,跪地求饒:“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啊……”


    陳獻抬起刀子,接著剜向嚴忠良的右眼。


    “說!我說!”


    嚴忠良猛地一顫,看著他保持著要剜他右眼的動作。


    “……前半段是真的……真的是因為要失業了……才不得已……”


    “偶然拍攝到這張照片後,我前去了解情況,是老人洗澡的時候心髒病犯了,出浴室找藥,才發生了照片那一幕……我去找老人和女孩協商,能否將這張照片見報……”


    果然,和他的猜測有重合之處。


    “他們肯定沒答應吧。”他冰冷地說。


    “……是的,雖然知道自己這麽做不對,但我還是不顧他們的想法,發到了網上……”


    不對勁。


    他的眉頭越蹙越緊。


    有一點很違和。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女孩應該是一個完全的受害者,怎麽之前會說出“但是我對不起爺爺”這樣的話?


    雖然可以理解成一種自責心理,但他總覺得,這背後另有隱情。


    於是,他再次舉起刀子,朝嚴忠良的左腳砍去。


    “哢嚓——!”


    “啊啊啊——!”


    他一刀刀砍著嚴忠良,讓嚴忠良親眼看著自己被砍的慘狀。


    “不!我說,我全說!!!”


    終於,嚴忠良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嚴忠良終於意識到,今天,自己是真的逃不過了。


    “他們……他們答應了……”


    他舉起刀子。


    “真的!這回說的是真的!!!”


    “哦?他們不是沒答應嗎。”


    他陰冷地俯視著嚴忠良。


    “是……剛開始確實沒答應……但是我勸他們說……現在的人都喜歡看事件反轉……剛開始先以性侵的事見報,等過段時間,就再澄清事實,這樣,就能讓更多人關注到他們……”


    “你是說,老人和女孩想要搏出名?”


    他慢慢轉著手裏的刀。


    “不是……是因為他們很窮……我騙他們說,這樣會有更多人因為可憐他們而捐款……”


    “女孩當時是快交不起學費了,老人每天都蹬三輪攢錢,所以……他們答應了……”


    “因為網上很多人都不喜歡看真實的東西……所以……我利用了這點……就隻是在一個匿名小號裏發一張照片在網上,文案隻寫了“令人發指”四個字,就引起了一堆肴城的報社轉載,還有很多人惡意的揣測……”


    “我想的是……如果事情真的爆出來,我就推脫說自己不了解真相,這樣責任也不會很大……”


    “果然如我所料……這張照片一發到網上,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剛開始那段時間,老人和女孩被罵得很慘,還被人潑油漆和扔臭雞蛋什麽的,但是我叫他們暫時不要澄清,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幫他們澄清,叫他們再忍耐一些時日……”


    “所以,他們剛開始聽了你的話,但後來,你就切斷了和他們的聯係,因為你知道,真相一旦爆出,你的記者生涯就會徹底告罄,老人和女孩的命運,會如複製粘貼一般降臨在你的頭上。”他語氣如淬了冰。


    “是……我拉黑了他們……因為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我第一時間將這張照片寫成了報道,成功留在了報社……”


    “你後悔嗎?為了一篇報道,你機關算盡,殘害了兩個人的生命。”


    “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這樣做!!!但是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這件事不光是我的錯,網上每一個人,還有那些虛假報道的記者都有錯!”嚴忠良膝行到他的腳下。


    “不,你後悔的,應該是自己怎麽不夠謹慎,被抓住了把柄。”


    他搖搖頭:“給你一次機會,誰來給老人和女孩一次機會?事到如今,你心底竟還抱著一絲僥幸。”


    “原……來……你……躲……到……這……裏……了……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兩道重疊在一起的、嘶啞的聲音,從嚴忠良背後響起。


    嚴忠良瞪大眼睛,緩緩轉頭,看見一張猙獰布滿叉子血痕的臉,和一把碩大的紅色剪刀。


    “哢噠——!!!”


    “哢噠——!!!”


    “哢噠——!!!”


    清脆的剪刀開合聲音響起。


    ……


    陳獻看著隻剩滿地零碎的肉塊,踩在嚴忠良被齊根剪下的舌頭,踩在上麵,像踩碎一個泡沫、撇掉一塊垃圾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舌頭,


    有時,


    連垃圾都不如。


    而這顛,


    原來是,


    顛倒黑白的顛。


    暴雨衝刷在窗戶上,留下如馬賽克似的圖案。


    【恭喜通關第五場!】


    【獎勵死魂紙8000張!】


    【恭喜扮演者陳獻成功通關《顛》恐怖劇本!】


    【真相調查貢獻度:17%】


    【恭喜獲得點鬼值,目前等級:7(您離下一等級還差點鬼值)】


    【獎勵死魂紙張!】


    【死魂紙數目:張】


    【你……吃過蛋糕嗎?(笑)】


    ……


    “魏真,真有你的,快說說,你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讓那個記者開了口?”


    易淼撐在桌子上,興高采烈地看著魏真。


    魏真捂著頭,隻覺頭痛不已:“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啊,這幾天我像夢遊一樣,還做了噩夢了,我夢見自己挖別人眼珠子,賊血腥。”


    “淨扯,你就是不想把方法告訴我,不過嘛,我理解,你現在,可是我們報社的明星記者,記者界的福爾摩斯啊,之前我還以為你在裝酷,沒想到你是真酷!”


    易淼說個沒完,眼裏有著欽佩和崇拜。


    “不過你知道嗎,那個記者被人發現分屍了,我的天,太可怕了,網上都在傳是冤魂索命呢。”


    魏真若有所思地撐著下巴。


    “求你了,魏真,我實在太好奇了,你究竟用的什麽方法?”


    魏真看著窗外的陽光,總感覺自己曾經也如此地凝視過它,那種熟悉感令他安心。


    他的腦海裏,出現一把紅皮剪刀,似乎在時刻懸於人們的舌頭之上,等待其背德的瞬間。


    “也許是……


    物理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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