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以因為氣憤而離開,可是皇後不行。


    太後用藥之後,精神雖有好轉,卻不明顯,人依舊病懨懨的。


    這就需要人來侍疾。


    太妃們雖說是妾室,有侍奉主母的責任,可畢竟輩分擺在那裏,因此侍疾的也隻有後妃。


    嫻妃懷著孕是不能來了。


    剩下的就是宜貴嬪、陳貴人、朱美人、王才人。


    加上趙臻姝一共才五個人。


    趙臻姝這邊安排著侍疾,李景璉這裏卻上了不少折子。


    看完折子的李景璉臉色陰沉的嚇人。


    西北戰事剛起,大臣們不關心西北戰況,反倒是關心太後鳳體,以及廢太子一脈,不少人都在為廢太子一脈求情。


    開口必是孝道、落尾必是親情。


    其中承恩公府最為積極。


    承恩公府、太後。


    李景璉在紙上緩緩寫下這幾個字,又用濃重的墨抹去。


    突然之間,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一絲絲懷疑。


    太後會不會是裝病?


    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讓廢太子重回朝堂呢?


    想到這裏,李景璉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立刻道:“小李子,傳劉太醫。”


    劉維是先帝留給他的人,論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的。比起穀院判,李景璉更加相信劉維。很快劉維跪在了乾清宮內,一天之內,他已經跑了兩次了,但是不敢有絲毫怨言。


    “你給朕說一說,太後的病到底如何?”


    劉維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確實是感染風寒,導致身體每況愈下。隻是除此之外,微臣感覺似乎還有中毒的跡象,隻是穀院判未曾說明,微臣不敢揣測。”


    李景璉微微眯起眼睛。


    穀忡的醫術確實好,若是劉維能夠看出中毒,穀忡不可能沒有看出來。


    “穀院判平日裏可跟誰走的近一些?”


    劉維道:“馬太醫是穀忡弟子,二人平日裏頗多交集。”


    “真沒記錯的話,馬立房是嫻妃專門要去看護龍胎的吧?”李景璉盯著劉維道:“你的意思是嫻妃惡意毒殺太後?”


    劉維後悔無比,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微臣並無此心啊,求陛下明鑒!”


    李景璉思考了一會兒道:“起來吧,太後的身體還不能垮了,不管用什麽法子,務必要治好太後。”


    猛藥也是藥。


    隻是猛藥會傷根本。


    劉維聽出皇帝的言外之意,忙道:“太後娘娘身體羸弱,若是再用猛藥,即便有所好轉,隻怕也會徹底壞了,一旦藥效過去,隻怕是行將就木啊。”


    到時候死了人,還不是他這個太醫的人遭殃?


    李景璉閉上眼睛道:“母後身體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壽宴之上還多次飲酒,用些好藥無妨的。”


    眾人有目共睹,壽宴上太後還喝酒作樂,怎麽可能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身體就不行了呢?


    況且,魚已經露頭了,還沒收網呢。


    李景璉冷冷地吩咐完之後,繼續開始處理政務。


    而坤寧宮內,同樣不輕鬆。


    “你是說太後中毒了?”


    趙臻姝有些詫異。


    穀忡斟酌道:“從脈象來看,隻是風寒引起的。隻是中毒卻有些不同。微臣頭一次把脈,太後娘娘中毒的跡象並不明顯,等到陛下和太後娘娘獨處之後,太後娘娘身上的中毒跡象似乎加深幾分,微臣這才有了幾分把握是中毒。”


    穀忡的話語指向性太明確了。


    趙臻姝眸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後道:“本宮多謝穀院判為本宮開坐胎藥了,太後娘娘那裏有勞眾位太醫了。”


    穀忡頓時明白過來,皇後在送客。


    “微臣這就給娘娘開方子。”


    穀忡是個明白人。


    等人走了,林嬤嬤頗為不解,說道:“娘娘,您說誰能給太後下毒呢?總不能是陛下吧?”


    趙臻姝心裏思慮半天,心裏卻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後宮裏,太妃們犯不上,又沒兒子,毒殺太後也沒用。後妃裏麵,也就嫻妃被太後懟的有些不快,但是要說下毒,嫻妃的手恐怕還伸不到慈寧宮裏麵。


    其他妃嬪裏麵,宜貴嬪、陳貴人、朱美人實力不夠,沒有機會。


    唯有王才人是太後侄孫女,前幾天還拜會過太後,是有幾分可能的。但是太後是王才人的靠山,即便王才人不去主動找太後,也不至於給太後下毒,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


    而她本人是沒有做的。


    因此,有能力做出此事的隻有一個可能——陛下。


    趙臻姝呼了一口氣。


    這些隻是她的猜測,是否是陛下還有待考證。


    但是若真是陛下,那麽足以見得陛下的心已經不似從前了。


    太後的未病之前,朝堂還有幾分和諧,可是太後一病,朝堂立刻沸騰起來了。許多人都知道,太後若是真的去了,而廢太子還沒有回歸朝堂,那麽就是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從前站隊廢太子的人一個比一個著急。


    新帝的不信任注定了他們無法被重用,這也意味著家族的榮光無法再延續,習慣了操縱權利的感覺,這群人自然不甘心淡出廟堂。


    後宮前朝焦灼萬分,翊坤宮裏同樣不太平。


    嫻妃迫不得已燒艾保胎了。


    馬立房額頭上的汗珠不停的垂落,嫻妃蒼白的臉色令人看了都害怕。


    “馬太醫,孩子到底如何了?”


    還不到三個月,就開始燒艾草保胎,其中凶險嫻妃也察覺幾分。


    馬立房咬咬牙道:“娘娘,不是微臣不盡力,隻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您已有滑胎之相,再這樣一直拖延下去,微臣隻怕會傷及母體,日後您也可能無法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馬立房說完,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這是陛下登基之後的第一個孩子,出了問題,他無論如何都逃脫不開。


    “馬太醫,本宮引你為心腹,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娘娘,微臣已經盡力。”


    嫻妃蒼白的臉顯出幾分絕望,她已經想辦法率先懷孕了,可還是沒有用!


    即便不能留下這個孩子,也要讓胎兒死得其所!


    嫻妃露出幾分決絕。


    舂絮和荷絮相互對視一眼,都害怕地低下了頭。


    娘娘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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