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快樂很簡單,隻要能讓大腦分泌令人愉悅的物質即可。


    但是此刻的張凡著實有些沒有頭緒,為了獲取人類的快樂,他暫時躲進了下水道,正冥思苦想著。


    “既然想要人類的快樂,那就要到人類中去!”


    “我這身體狀態,不要說到人類中去了,怕是一露麵就會引起恐慌。”


    “而且,他們也應該注意到我了。”


    高大的蟲軀,此刻盤腿坐著,兩頰的輔助口器不斷的活動著,顯示其內心的思索。


    “既然想要混進去,我需要隱藏自己的身體,以及交流的手段,,,”


    “用衣服遮蓋身體,交流的話,寫字?”


    “可是外界多半是滿城風雨,我現在以那種可疑的打扮出去,基本會被舉報的吧!”


    “麻煩!”張凡暗歎一聲,自己竟然被區區螻蟻堵得如此狼狽!


    但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趁著夜色降臨,張凡緩緩從下水道中爬了出來。


    躲在陰暗的角落之中,還沒等他召喚了蟑螂群,一個蜷縮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張凡抽了抽身上的氣門,饒有興致的走了過去,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血的味道,但不是人類的血。


    他的動作很輕,以至於那個蜷縮在角落中的身影沒有察覺,憑借自身的強悍的視力,張凡看清了對方的動作。


    那是一個男青年,莫約20歲的年紀,個子不高,看起來有些瘦弱,這麽一蹲下,就顯得更小了。


    青年的鼻梁,臉頰,以及額頭上都貼著創可貼,即使如此也遮蓋不了他的清秀,隻是此刻清秀的臉上,浮現著扭曲浮誇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憎恨和快意!


    “噓!放輕鬆!放輕鬆!”男青年嘴裏輕而急促的安慰著,手上動作不停,一陣陣嚎叫從他身下傳來。


    “她這麽喜歡你!要是你死了,她一定很難過吧!所以,請你快點死吧!這樣就不用被折磨了!桀桀桀!”


    張凡朝他手下看去,那是一隻貓,此刻被死死掐著脖子,隻是男青年手段看著很生疏,竟然半天沒弄死。


    “對不起,你別怪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哈哈!可是她天天欺負我!她們都看不起我!哈哈!”青年看著手中不斷掙紮的貓,有些語無倫次。


    “所以我要你的命,我要向她複仇!哈哈哈!對不起,嗚嗚嗚!我會給你償命的,桀桀桀!”


    男青年說著說著,開始怪笑起來,嘴角一陣抽搐後變成了哭聲,然後不知如何是好,低吟的嚎叫聲變得十分怪異,瘮人非常。


    “這是一場複仇,通過剝奪對方珍惜的東西完成抗爭。”張凡淡淡給出評價,他看著那蹲著的身影,腦子裏閃過一些記憶,不太美妙的記憶。


    ,,,,,,,


    “別跟過來!滾去找你媽去!”


    “嘿嘿嘿,張凡張凡沒人要!”


    “世上隻有媽媽好,張凡就是一棵草!”


    “張凡,把你家長叫過來!”


    “什麽檔次的,還要我親自去門口接他?”


    ,,,,,,,


    “呼!”身上的幾排氣門同時長長的噴出一陣氣息,如同一個超負荷運轉的引擎。


    張凡大步上前,拍了拍男青年後背,男青年渾身一震,緊張的轉過頭去,夜色下張凡的麵容如同詭異非常,誰家好人大半夜出cos啊?


    隻見張凡打開口器,亮出身份,老子不是cos,老子是真的!


    男青年見狀,嚇得身體一軟,坐倒在地上,手上的動作也一鬆,那貓兒迅速翻身而起,眼看就要跑走。


    張凡抬腳就是狠狠一踩!


    砰!


    巨大的踩踏力量直接將其碾成了肉泥!


    男青年見狀,竟然有了一種欣慰的感覺,隨即變得坦然,淡定。


    他如釋重負般開口道,“謝謝你,殺了我吧!”言之鑿鑿,似乎,死亡對他來說也不過如此。


    張凡蹲下身子,蘸了蘸地上的血,用手指寫道,“你不好奇嗎?”


    男青年看著張凡的動作,十分驚奇,當他看著地麵上的字的時候,更是驚訝萬分。


    可能是對於心存死誌的人來說,一切都那樣的容易接受,男青年很快緩過神來,輕鬆的笑道,“一隻蟲人?我之前看到過你的新聞!不過後來辟謠說是假的,現在看來,所謂的謠言才是真相。”


    男青年說到這裏頓了頓,隨即搖了搖頭,接著道,“你是什麽並不重要,你幫我殺了它,我很感謝你。”


    隨即,他誠懇而清澈道,“我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做不到自殺,所以,請你殺了我吧!”


    “我的身體你盡管吃掉好了,作為我對你的感謝,但願你別嫌我太瘦。”


    男青年似乎排除了全部的戾氣和憎恨,此刻他的神態終於匹配上他清秀的模樣,純淨,赤誠。


    “剛剛我都聽見了,”張凡繼續寫道,“我可以幫你。”


    男青年爬起了身子,蹲在張凡麵前,仔細的看著,見到其內容,不禁啞然失笑道,“蟲先生,您還有心管食物的事情嗎?”


    “即使是人類都不會理會牛羊的心情,您可真溫柔啊。”


    男青年的稱呼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竟然用上了敬語。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人類沒能給的,卻被一頭怪物補上了?當真諷刺。


    男青年依舊搖頭,“不用了,我已經累了,那隻貓是無辜的,我遷怒於它,並且殺死了它,我也不比那些家夥好多少。”


    “其實,也不完全是他們的錯,你說呢?蟲先生?”


    男青年似乎壓抑了很久,如今找到了對象,不由自主的傾訴起來。


    “如果我能勇敢一些,如果我能開朗一些,如果我能更加有用一些的話,,,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吧。”


    “這本就不全是他們的問題,,,”


    “我不該恨的,不該恨的,,,”


    男青年的聲音越發低沉,最終各種情緒一齊衝進鼻腔,酸辣苦鹹,化作一陣嚎哭爆發出來。


    “可是,,,可是我無法控製!嗚嗚嗚!”


    “我是人類啊!是,人,類!”


    “不是機械,不是豬狗!”


    “我也會痛,我也會怨,我也會恨!”


    “為什麽?偏偏是我?為什麽?!”


    “啊嗚嗚!啊啊啊!”


    張凡定定的看著麵前的家夥,有些愣神,仿佛在照見過去的自己,這種痛苦他太能理解了!


    高大的蟲軀自主動了起來,將麵前的男青年深深擁入懷中,一如張凡緊緊擁抱著曾經的自己。


    男青年的感觸中,這堅硬光滑的甲殼,此刻是如此溫暖,比之那惡臭是血肉,好上不知多少倍!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男青年嚎叫著,嘶吼著,發泄著!


    弱者,也會有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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