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裴忌突發奇想,隻是忽然想起幼年往事。


    他們定親後不久他要去闖蕩江湖,去告別時,楚雲歌卻求他帶走他,說她也想離開皇宮。


    那時候的楚雲歌又白又軟糯,讓他總想捏她的臉,看她臉上對皇宮除了厭惡還有深深的恐懼,他動了隱惻之心,想求著太後楚帝同意,但最後毫不意外被拒絕了。


    後來還想偷偷帶小楚雲歌走,可惜還沒將人偷出皇宮就被抓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因為楚雲歌被打了板子,被誤以為逃婚是第二次。


    想到往事,他忽然有些慌,害怕她還是像幼時那般,想離開天盛城,跟著謝罔擇走,一句話衝動說出口:“除非……你贏了我。”


    他說完就有些後悔,可楚帝卻投去了讚賞的眼神,既然從可笑的賭局開始,那就以賭局結束吧。


    沒等謝罔擇楚雲歌反應,他立刻開口:“裴忌,你要為了皇妹,和謝公子打賭嗎?”


    一句話,再次將氣氛炒熱起來了。


    全程沒說話的楚雲歌嗬嗬,真夠狗血的,她一個局外人……最後變成了賭局彩頭。


    楚帝真狗,為了防止勁敵回陳國,威脅到楚國,一次次打著她的名義阻止。


    楚帝和謝罔擇隔空相望,那眼神複雜得能撐起扇形情緒統計圖了。


    所以,她就是兩人y中的一環唄?


    楚雲歌暗中翻了個白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謝罔擇看到楚帝出現,便知道回國事宜不可能通過這簡單的打賭實現了。


    裴忌可笑的言論,他根本不想搭理。


    楚帝就是不想放他回去,他早就知道。


    可如此放棄,他又不甘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次機會,不定又要到何時。


    隻要他贏了裴忌,楚帝便再沒理由阻攔,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楚雲歌,他磨了磨牙,大不了……他真帶著楚雲歌回陳國便是。


    楚雲歌必然不想跟著他回去,回了陳國哪裏有公主府舒服,也沒那麽多麵首。


    但他們才是拜過堂的夫妻。


    裴忌即便和她定過親,也隻是一個麵首侍妾罷了。


    謝罔擇看向裴忌,麵上溫和,眸色卻深沉。


    “不知小侯爺想賭什麽?謝某武藝不及小侯爺,恐贏不了。”


    謝罔擇這一應下,圍觀的人沒忍住開始低聲討論起來,隻覺今日所見,他們三天三夜都要說不完。


    之前都說公主和駙馬是怨偶,都說公主搶了小侯爺等人全是被迫的,怎麽今日卻變成了搶奪公主?


    看來小侯爺和公主定親那麽多年,還是有感情了。


    謝公子也鍾情公主,於是搶奪公主戰役,居然就在他們麵前正式打響。


    在場的人不由看向楚雲歌,想看她更屬意誰,會不會感動。


    結果……楚雲歌不知何時已經坐回原位了。


    形態慵懶,讓人都不由感慨一句:好一個慵懶美人。


    別的不提,永寧宮主在相貌方麵,確實有資本,也不怪他們搶奪。


    就是她為何無動於衷,甚至一副事不關己,好像不是為了她爭奪的模樣?


    眾人默了,滿臉不解,杜若也很不解:“殿下,您為何這般冷靜?你想誰贏?”


    “關本公主什麽事?他們打賭的時候都沒問過本公主意見,他們輸贏和本公主有何關係?”


    別說這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她不過是筏子,便是真為了她打賭搶奪,難道她還要感動不成?


    她是人,拿她做打賭的彩頭,不管什麽原因,她都厭惡至極。


    楚雲歌聲音淡淡,杜若並不太理解她所說,可她卻莫名的不敢說話了。


    從前公主殘暴,杜若也怕她,但哄一哄就好了,她能拿捏,如今公主看似好說話,也有幾日沒亂發脾氣,好伺候起來,但杜若莫名的開始怕她了。


    裴忌耳力好,楚雲歌聲音不大,他也聽到了。


    他頓時僵住了。


    他打賭一來是楚帝示意,二來他也不想她走,可聽楚雲歌言語,才發現,確實沒人問楚雲歌意見。


    明明她才是關鍵,可沒人問她意見,這根本不對。


    他知道自己好像又犯錯了,可此時已經沒有回頭路。


    “我讀書下棋也不如謝公子,那我們便都避開自己長處。”裴忌沉吟了一下:“既然是在水邊,我記得謝公子也會鳧水,不如我們學憋氣吧,看誰堅持得更久。”


    如此,相對公平一些。


    謝罔擇其實並不喜歡水,他會鳧水也是被逼的。


    幼年處境艱難,沒少被人欺淩,將他按入水中又提起來的折磨方法,便很快降臨到他身上。


    他是在那樣的情景下,為了活命學會的鳧水。


    所以他厭惡水,能不接觸便不接觸。


    若非他當年被那般對待時,裴忌早已不在天盛城,更知道裴忌不屑於做這等事,他都要懷疑裴忌是故意的了。


    裴忌不知情,楚帝卻是知道情況的,當時還是楚帝救了謝罔擇,謝罔擇的處境才徹底變好。


    楚帝聽聞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讓裴忌換個方式,謝罔擇卻同意了。


    “好。”


    他厭惡水,甚至有些排斥,但他要克服。


    他不能退縮,他必須回國。


    眾人轉換場地,前去河邊看比賽。


    楚雲歌都懶得動彈,偏楚帝沒忽略她,滿臉溫柔讓她一起下去,還說她累便坐他的轎輦。


    楚雲歌看著即便沒出太陽,即便太陽都要落山了,依然被華蓋牢牢罩住的楚帝,看著他完美無缺的溫柔笑容,最後起身,跟著一起下去了。


    比賽很快開始,裴忌直接脫了衣袍,隻剩下褲子。


    謝罔擇脫了外袍,隻留下心衣。


    “安全要緊,兩位不可逞強賭命。”楚帝叮囑。


    兩人點頭,裴忌看向謝罔擇:“殿下放心,我和謝公子心裏有數。”


    謝罔擇點頭。


    伴隨開始的喊聲,兩人同時沉入水底,開始比賽。


    楚雲歌打了個哈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所謂的政治鬥爭?有種影視劇和現實商戰的感覺。


    影視劇中政治鬥爭,步步謀略,現實中卻在比憋氣,和小學生爭鬥也沒太多區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眾人議論紛紛,誇獎不停。


    但誇著誇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開始擔心了。


    “怎麽還沒起來?不會暈過去了吧?”


    “這憋氣的時間也太久了……”


    “他們是多喜歡公主,為了公主都拚了命了。”


    楚帝也擔心起來,讓人去喊,意思是讓他們不要拿生命冒險。


    片刻後,裴忌先冒出了水麵。


    他大口喘氣,看向一旁,滿臉不敢置信,謝罔擇竟然還沒起來。


    他這麽拚命,是為了回國,還是為了公主?


    他喘著粗氣去拍一旁的水:“好了,我輸了,謝公子起來吧。”別將自己憋死了。


    裴忌臉色難看,不止憋氣,更因為他沒熬過謝罔擇。


    按理不該的,他到底是練武之人,氣息更加綿長,這也是他占了便宜。


    他不想輸,他也需要公主解毒,沒有公主他也活不了。


    結果最後還是輸了。


    以前怎麽沒見謝罔擇這麽拚命?他想回國也不是一兩日了,甚至陳帝身體每況愈下的話,也傳了一年半載了,怎麽就這一次這麽拚命?


    不可能是因為以前的命不是命,這次的命才是命。


    他就那麽想帶公主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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