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流轉實在是無常。


    劉強開著車把林曉帶到了縣城有光亮的地方,直接就把她趕下了車。


    握不住的沙,索性揚了她。


    說起來,短短的一天時間,劉強的思想就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林曉下車之後氣的直跺腳,她家在白衣閣街,距離縣城西關還有三四公裏。


    穿著高跟鞋走過去,怕不是要累癱了。


    “劉強,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劉強斜著眼睛看了看她,冷笑了一聲:“這麽說全怪我了?怪我沒有在別人上你的時候在後麵推屁股是吧……”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林曉越發無能狂怒,俏臉上帶著嚴霜:“我和李涵幾乎一起進的學校,人家都已經轉編製了,就我一個民辦老師,朝不保夕,我想要轉編製,我有錯嗎?”


    劉強覺得這個人已經魔怔了,把油門踩的嗡嗡響,一個地板油,濺起了老大的灰塵,揚長而去。


    林曉正在那裏大肆發泄,結果一口灰塵下去,嗆的連連咳嗽。


    好半天,等緩過勁來,連劉強的後尾燈都看不到了。


    “劉強,你混蛋……”


    淒厲的叫聲響徹夜空。


    但這些劉強都聽不到,他開車去了火車站,張大強牛肉麵的攤子上早沒了他們的影子。


    也是,看了看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這幫小子的酒量也撐不到這個時候。


    劉強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竄,剛剛他甩林曉甩的瀟灑,這會兒冷靜了下來,心亂如麻。


    開著車,視線逐漸模糊,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


    他本來想把車給謝堅送過去,但想著這貨肯定已經喝大了,又覺得沒有意思。


    這會兒回家又沒有什麽睡衣,翻來覆去的,吵醒了父母又是頭疼的事兒。


    鬼使神差的,開著車來到了縣城北關。


    他腦子一靈醒,對啊,還有個人可以說說話。


    正好,農業局門口的代銷點還有燈光,他下車過去買了包煙,順手打了柳清宴的電話。


    嘟嘟幾聲,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就在劉強要失去耐心時,電話那頭傳來了慵懶的聲音:“誰啊,大半夜的。”


    95年的夏天,手機還沒有來電顯示。


    當然,有來電顯示,柳清宴也分不清公共電話的號碼。


    “你……”柳清宴的耳朵一個支棱,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睡了嗎?”


    能聽出劉強的遲疑和掙紮,柳清宴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沒有,剛剛在看書呢,有事嗎?”


    左右都已經說出口了,劉強咬了咬牙:“我現在不想回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好啊,你現在過來吧。”


    聽到柳清宴爽快地答應了,劉強也就鬆了口氣:“你家裏有酒嗎?”


    柳清宴愣了一下:“你今天不是告訴我,以後都不喝酒了嗎?”


    劉強想了想,也是:“那算了,我現在過去。”


    說完掛掉電話,付了錢揚長而去。


    留下店老板慢騰騰收起了鈔票,鄙視地看著劉強離去的身影,嘴裏嘟嘟囔囔著:“奸夫y婦。”


    ……


    掛掉電話,柳清宴從床上一跳而起。


    嘴裏麵碎碎念著:“現在該幹嘛,現在該幹嘛。”


    其實她今天睡的很早,半夜加上一天的折騰,早就讓她精神不濟。


    和劉強分手後,隨便在街上吃了點兒米線,回家都沒有洗漱,倒頭就睡了。


    這會兒忽然驚喜地知道了劉強要過來,一時間有點兒歡喜暈了。


    她打開燈,先跑到鏡子前麵打量了一下自己,發現白天穿的裙子,被自己睡的皺巴巴的。


    連忙脫了下來,隨手扔在一旁。


    從衣櫃裏挑選了一下,找到一件月牙色的睡袍穿上。


    看著自己的胴體在睡袍中若隱若現,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看到有些雜亂的頭發,又轉而後悔了起來。


    剛才問問這冤家從哪兒來的就好了,還可以從容收拾一下。


    不過現在既然來不及了,那也就這樣吧。


    她快步走下樓去,在廚房裏翻找了一下,找出兩根黃瓜和西紅柿,然後冷藏室裏找出了一個燒雞。


    她直接開火,把燒雞上鍋熱了起來,然後乒乒乓乓地把拍黃瓜,切西紅柿。


    手腳麻利地做了個涼拌菜,鍋裏的蒸汽也已經也上來了。


    她剛剛想是不是要刷個牙,就聽到門外有汽車的引擎聲靠近。


    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一邊暗中祈禱,千萬不要敲門,千萬不要敲門。


    一邊飛快地往外跑。


    這深更半夜的,被哐哐一敲門,前後鄰居不知道會怎麽想。


    還好,她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劉強正站在黑暗之中。


    先前一直挺拔的身軀,看起來也有些佝僂。


    走近一些,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有些酒氣。


    一瞬間,柳清宴竟然有些心疼。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劉強,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到我這裏就好了,我們進屋說話。”


    劉強點點頭,感受著柳清宴的博大的胸懷,跟著她走進院子裏。


    大鐵門哐當一聲關上,柳清宴用滑膩的小手牽著劉強走進屋,卻發現對方臉上還有淚痕。


    意識到可能出現了什麽問題,她把劉強先按到了沙發上,然後進廚房把涼拌菜端了過來。


    順手還從儲物間裏拿出兩瓶酒,一瓶幹紅,一瓶玉蘭九號。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問:“你要喝哪一個?”


    劉強緩解了一下情緒,指了指幹紅:“還是這個吧,我今天晚上本來已經喝了一點。”


    這會兒他才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幹,問清楚了衛生間在那裏,就準備進去洗把臉。


    結果一推開門,就發現了西洋景。


    柳清宴家裏的衛生間是模仿生成裝修的,裏麵貼滿了瓷磚,幹濕分離,甚至還有在玉蘭縣很難見到的坐便。


    然而在洗漱台附近,有一個晾衣架。


    衣架上掛著幾件紅色黑色各式各樣的女性內衣。


    被他推門的風帶動,飄飄搖搖,惹眼至極。


    柳清宴去廚房拿了兩個高腳杯過來,看到劉強站在門口不動,先是愣了一下。


    轉瞬間她就想明白了原因,嬌呼一聲,衝進衛生間,抓起內衣就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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