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秦楚渝,問:“這,這有什麽區別嗎?”


    “嗯~不一樣的。”


    秦楚渝輕輕捏了捏小七的小鼻子,隨手拿來一張紙巾,幫她擤了一下鼻涕,柔聲說:“有時候,有些願望,其實要自己去做,自己去做成和別人幫你做成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也才更有意義,也能積累一些或許以後實現其他願望的經驗。”


    “雖然結果都差不多,但過程不一樣。”


    小七呆了呆,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天真的問道:“那爸爸,我可不可以兩個都選。”


    “可以呀,我的女兒,做什麽都可以,怎麽選都可以。”


    “一個願望不滿足,爸爸還可以給你實現更多的願望。”


    “隻要這份力量沒有消失之前,你和妹妹許多少願望,爸爸都會給你們一一實現的。”


    秦楚渝並沒有像自己小時候父母給自己二選一那樣,一定要女兒選一個,而是都可以要,而且還可以要的更多!


    沒其他原因,這是他的女兒,他的心肝寶貝,隻要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秦楚渝拖下來給她當皮球踢。


    在有女兒以後,秦楚渝從來就不在乎別人說他有多溺愛自己的女兒,女兒以後會變成什麽樣什麽樣的。


    溺愛、寵愛,和不會教導,從來都不是一回事。


    再說了,他作為一個父親,不溺愛自己的女兒,去溺愛什麽?


    非的做嚴父,非的用嚴格的教育把自己的孩子逼瘋了,做一個他們並不想做的人,做一個他們自己都不做的模樣,那才是好父親?


    扯蛋。


    在得到自己爸爸的允許以後,小七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問:“那我可以要爸爸你活過來嗎?可以要媽媽、小茗、表姑都沒事嗎?我可以要大家還像以前那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和和睦睦的在一起生活嗎?”


    “可以呀~”


    秦楚渝抱著自己的女兒,微笑著說道:“無論哪一個願望,爸爸都可以幫你實現。哪怕是讓爸爸重新活過來這~麽難的一個願望,爸爸其實現實也可以做到。”


    “不過……”


    秦楚渝頓了頓,話鋒一轉,說:“小七你要明白,爸爸為什麽一定要死,一定要去做那些事,為什麽爸爸明明可以活下來,但就是不活下來的原因。”


    ”不然,就算複活千百次,隻要爸爸最想要的事情沒做到,沒有看到爸爸想要看到的未來,那就算爸爸可以複活,爸爸還是會去死。”


    “還是會走原來的路。”


    小七呆呆的看著一臉認真的爸爸,許久之後,把小腦袋紮進他的懷裏,低聲抽泣的問道:“是,是因為我和小茗嗎……”


    “爸爸,我都知道,小七其實什麽都知道……”


    “爸爸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和小茗,為了我和小茗可以活下去……”


    秦楚渝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臉頰貼在她的小腦袋上,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聲說道:“所以啊,在沒有看到小七你們擁有美好的未來,在沒有給你們創造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未來,那爸爸就算複活一千次,就會死一千次,複活一萬次,也會死一萬次。”


    “為什麽,爸爸……”


    “因為爸爸我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要是當有一天我保護不了我的女兒,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死在我的麵前,而我卻什麽都做不到。”


    “也不想看到我的女兒的未來是黑暗的,是看不到希望的。”


    “我的女兒,本來就應該生活在陽光下,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小七低聲哽咽:“可是,沒有爸爸的生活,真的好難熬,我和小茗也不開心,媽媽也不開心,表姑也不開心,這樣的未來,對於我和小茗來說,不也是不開心,不快樂的嗎?”


    秦楚渝無言以對,隻有嘴角布滿了苦澀。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那樣做的後果?


    可是,可是,他能怎麽辦?


    他又能怎麽辦?


    他隻能先讓女兒活下去,才能……


    “爸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小七忽然抬起頭,看向了秦楚渝。


    秦楚渝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可以。”


    “爸爸,你難道,真的不能複活嗎?”


    “真的沒辦法複活嗎?”


    “爸爸,你真的設置了一個你必死的局嗎?”


    看著小七在一遍又一遍確認這個問題,秦楚渝啞然失笑,說:“爸爸剛剛不是說了嗎,爸爸不是不能複活,那是因為……”


    小七卻是難得打斷了自己爸爸的話:“爸爸很聰明,爸爸很強大,所以聰明如爸爸,強大如爸爸,為了讓我和小茗活下去,都隻能想到這個爸爸必死的局,要爸爸自己以死終局,以死開局,對嗎?”


    秦楚渝沉默了一會兒,默然點了點頭。


    小七繼續說道:“是啊,爸爸都這麽聰明了,這麽強大了,都隻能這樣,所以所有人,包括表姑、媽媽、幹媽、嫻雅姐姐都認為隻能這樣,任何人都找不到破局的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對嗎?”


    秦楚渝再次點頭。


    秦楚渝剛想開口解釋,可接下來,小七的一番話卻讓秦楚渝震驚了:


    “可是,爸爸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這顆星球上,出現了一個比爸爸更聰明,更強大的人,那是不是這個局,就不能算是絕對的死局。”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絕對的死局,很多以前看似必死的局麵,也不都是被後來更聰明的人給破解了嗎?”


    “就好像古時候的二桃殺三士,推恩令等等,其實都有辦法,都被後來人想到辦法給破解了。”


    “那,同理,比爸爸更聰明、更強大的人,說不定有辦法找到一絲絲的破綻,找到一絲絲破局的辦法,從而解開這個局,可以做到我和小茗可以活下去,爸爸也可以活下去呢?”


    看著一臉天真的看著他的小七,秦楚渝的嘴唇顫抖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女兒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真的想不到這個辦法嗎?


    未必。


    就和小七接下來說的那樣:


    “其實以爸爸的聰明,可能,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之所以爸爸一直不說出來,不告訴我們,並且自己斷絕了這個念頭,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的去那樣做,是因為能做到這一步的,隻有我和小茗。”


    “對嗎?”


    “爸爸。”


    這一次,輪到小七替自己爸爸擦去了眼角的淚花,輕聲說道:“而且,這一條路,之所以是絕的,一方麵,要等我和小茗長大,要超過爸爸,需要很多很多時間,而爸爸等不了,或者說現實等不了我們那麽久,所以爸爸隻能選擇那樣子做。”


    “爸爸一直都說過,隻要等我和小茗長大了,那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所有的苦難都會消失,而爸爸之所以那樣子做,其實就是為了我和小茗,拖足夠的時間,足夠我和小茗長大的時間。”


    “爸爸,之所以這樣子,是不是因為你看到的未來的最後,就是我和小茗長大了。”


    “或者說,是看到了我和小茗長大的模樣?”


    “爸爸,告訴我,不要瞞著我,好嗎?”


    “我不是小孩子了。”


    雖然震驚於小七居然可以猜到這一步,但秦楚渝還是點了點頭,肯定了小七的猜測:“嗯,爸爸的確看到了你們長大的模樣,並且看到了你們長大,所有的危險,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幕,不知道為什麽,爸爸一直都看不清,都看不到。”


    “其實也無所謂了,隻要你們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小七眨了眨眼睛,問:“爸爸,可以告訴我,如果沒有你這樣做,我和小茗的未來,是怎麽樣的嗎?”


    “爸爸現在正在經曆的一切,就是你和小茗要經曆的未來,而且有可能,比爸爸現在經曆的一切,要殘酷一千倍、一萬倍。”秦楚渝輕聲說道。


    小七繼續問道:“那爸爸,你一直沒告訴我們這一點,是不是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哪怕我和小茗長大了,超越爸爸了,這條路其實也很難走,也很危險,或許不會很絕望,但一樣很難看到盡頭。”


    “所以,爸爸是不想讓我和小茗冒險,不想我和小茗走這一條注定充滿坎坷和荊棘的路,爸爸隻想我和小茗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對嗎?”


    “嗯……”


    秦楚渝再也忍不住了。


    即便隻是一顆殘破的基因,在聽到女兒理解了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和一切後,他還是忍不住,抱著女兒低聲哽咽了起來。


    就好像,長大了的女兒,終於體會到自己爸爸的苦心,理解了爸爸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的原因。


    那種感覺,很感動,更像是所有委屈也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小七在秦楚渝的懷抱裏站了起來,就像年幼還沒有多懂事的她,學著表姑那樣,把傷痕累累,累到不能說話的爸爸抱著,讓他可以靠在自己懷裏,讓這個為她們這兩個女兒撐起一片天,堅強到讓人心疼的男人得到片刻的依靠和喘息。


    可是小七還太小了,沒辦法像表姑那樣完全抱著自己的爸爸,所以她隻能抱著自己爸爸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小七用著最溫柔,最軟糯,也是最堅定的聲音說道:


    “爸爸,我想你啦,我想讓你活過來,我想你跟媽媽帶我和小茗一起出去玩。”


    “想你和表姑一起做好吃的給我和小茗、還有媽媽一起吃。”


    “我想要一家人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時候,再也不會缺任何一個人。”


    “所以……”


    “爸爸,我要變得比爸爸你聰明,我要變得爸爸你還要強大,我要破開爸爸你這個必死的局,我要爸爸你回到我們身邊。”


    “爸爸你一直都說,我和小茗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那爸爸你的人生也不應該就這樣結束。”


    “所以,爸爸,我許下願望,我想要力量,可以實現願望的力量。”


    “這一來,想要可以保護爸爸、媽媽、小茗、表姑,以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姑婆等等所有人啦。”


    “無論這條路有多麽荊棘,有多麽坎坷,我都會慢慢的走下去。”


    “即便走上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一百萬年!”


    “我也要讓爸爸你,再一次,再一次回到我們的身邊!”


    “可以嗎?”


    “爸爸。”


    秦楚渝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笑中帶著一抹淚,有些苦澀的說:“可是,擁有這樣的力量,也會有代價的,小七,你真的想好了嗎?”


    小七燦爛一笑,說:“早就想好啦~所以我才來這裏呀~什麽代價都可以哦~更何況,我已經猜到爸爸說的代價是什麽啦~”


    “所以,我願意長大,願意提前長大,願意扛起我應該扛起的責任,願意提前麵對人生中的一切挑戰!”


    “至於小孩子,還是讓小茗繼續當唄,她喜歡玩,喜歡鬧,喜歡調皮搗蛋,就讓她繼續當個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小孩子!”


    秦楚渝看著眼前依舊是一臉嬌憨和天真,但眼神卻無比堅定的小七。


    沉默良久,秦楚渝這才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好,爸爸尊重你的選擇,爸爸這就實現你的願望,把可以實現願望的力量給你。”


    “嗯嗯!來吧,爸爸,我準備好啦!”


    秦楚渝把小七放在了地上,重新變回了那張卡牌,並且叮囑道:“小七,這個過程可能會很痛苦,很難受,如果你堅持不住了,你就放棄,好嗎?”


    “爸爸不會怪你的,爸爸一樣會幫你實現你剛才說的那有些願望,第一個願望爸爸也會盡全力去幫你實現的。”


    “而且等你慢慢長大以後,你也還有可能擁有比現在這裏更要強大,可以輕鬆實現願望的力量。”


    小七笑著帶淚說道:“可那樣,我的爸爸就不一定能夠回來了。”


    “所以,無論怎麽樣,我都會堅持下去的!”


    秦楚渝沒有再說話,他知道,自己這個脾氣很像他,性格很執拗的女兒是鐵了心要這樣做了。


    伴隨著卡牌短暫的沉寂以後,驟然間,卡牌忽然迸發出一道璀璨而耀眼光柱。


    光柱直衝天際,即便是大夏的屏障,也沒攔得住它,直接就被捅破了,直挺挺的穿過大氣層,一路來到外太空。


    “那是什麽?!”


    看到這一道耀眼而奪目的光柱,無論是人,還是獸族,亦或者是次元生物,都無不感到震驚。


    哪怕隔著萬裏的距離,他們也能從這一道光柱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充滿威嚴的壓迫感。


    壓得他們的呼吸都是遲鈍起來。


    一些實力稍弱,光是看一眼這光柱,都是被那股子壓迫感給壓的抬不起頭,連連吐血,轉而低頭或者看向別的地方,不再看那道光柱。


    就在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震驚或者驚歎於這道光柱的出現的時候,那道光柱忽然落下,筆直的砸在了某一個地方。


    而某一個地方,那裏正站著一個小女孩,用她那嬌小柔弱的身軀承受著這一道光柱。


    那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光柱所散發的能量,也在一點一點的被小女孩的身體吸收。


    吸收來自於爸爸的力量,剛開始,小七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爸爸說的那樣的疼痛和痛苦,反而她感覺這股力量很溫和,很溫柔,就像是在爸爸的懷抱裏一樣。


    可是,伴隨著力量的不斷注入她那幼小嬌嫩的身軀,小七頓時就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正在撕扯了一樣。


    小七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長大,她那原本在沉睡的基因漸漸開始蘇醒,就像一頭沉睡了很多年,然後突然被驚醒的巨龍一樣,在不斷翻騰!


    在她體內翻湧!嘶吼!


    也像一條在雷雨天褪皮的蛇一樣,要脫去一身蛇皮,化身為龍!


    她的基因鎖,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打開!


    可每長大一寸,基因每開啟一點,她就要多承受一倍的痛苦!


    “這就是長大帶來的痛苦嗎?”


    看著自己那不斷被力量撐大的身體,感受著體內的基因在不斷的被開啟,小七緊咬牙關,小手緊攥,哪怕嘴角都被咬破了,流血了,渾身都在顫抖,她也絕不放棄!


    “來吧!我不怕你!”


    “我不怕長大!”


    “我要長大!”


    “我要讓爸爸回家!”


    “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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