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與疏狂!”


    “曾批給雨支風券。”


    “累上留雲借月章!”


    白承佑扯著脖子漲紅了臉,高聲念誦道。


    少年人低沉沙啞的聲音,甚至因為興奮,而有少許的尖利。


    所以……出乎意料外的難聽。


    而這難聽的聲音,卻在院子裏回蕩著。


    不斷的回蕩著。


    “詩萬首,酒千觴!”


    “幾曾著眼看侯王!”


    “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難聽。


    實在難聽。


    可房間裏的人,還不能將耳朵堵上。


    因為這小子的爹,正在和他們說話。


    相談的又是此次去南海龍宮的事宜,最主要的是,還沒說到,那他們最為關心的寶貝,該如何安置,由誰保管。


    因此,無論是敖星馳還是敖星洲,還有敖新吉,他們都隻能強忍著聽白承佑把這首詩詞,念了一遍又一邊。


    “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


    終於,到了第十遍,白承佑還在念。


    白文玉這當爹的,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兒子過把癮,硬是扯東扯西,就是不說關鍵。


    外頭的蝦兵蟹將都把耳朵堵上了在吃飯,聽不到聲音也不能交頭接耳劃拳喝罵,於是竟然罕見的十分安靜。


    這就趁著那一聲聲‘我是……’的聲音,格外嘹亮。


    敖星洲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嚷嚷道:“這小子,他不累嗎!可歇會吧!”


    他不累,也讓這首詩歇會!


    “嗬嗬,我兒這也是一時急智,才念出這般好詞出來,是有些喜形於色了。”


    白文玉笑著捧起酒杯說道,“不過他這少年人年紀小,沒有城府,也是情有可原的,還請八太子,多擔待,多擔待!”


    “嗬嗬,八太子你不愛聽,人家二太子愛聽呀!”


    許成仙也聽得有些煩了。


    但既然在座其他人更煩,那他就不介意,借此再惡心一下對方。


    說著還朝敖星馳笑問道:“是不是呀,二太子?”


    “哼!”敖星馳冷哼了一聲,端杯喝酒,不理他。


    這一桌子都是凡間食物,再是美味的,吃在嘴裏都是一般的很。


    也就這酒,還有些意思。


    竟然是靈泉水釀造,還泡了低階靈草。


    能喝一喝。


    許成仙也端了一杯,不得不說,白家真有點底子。


    就這酒水,一斤的壇子裝滿放出去,沒有幾百下品靈石,絕對喝不到。


    他本著有便宜不能不占的原則,趁機給自己的蛇寵小花,也討了一小壇子回去喝。


    嘖,這也算是建小號,薅羊毛多領一份福利了。


    “行了,我二哥也不愛聽,白家主,就讓小公子歇歇吧。”敖星洲幹了白文玉敬的酒說道,“讓他趕緊吃飯,將行囊準備了,好就此啟程趕往南海。”


    “這就走?”白文玉詫異道,“怎會如此的急迫?”


    “什麽急迫?”敖星洲瞪眼道。“我們這一般水族,在你人族大周地界長留,你覺得合適嗎?”


    青天白日裏,他們拿著南海的公文進的城。


    耽擱的長了,人族的修士聞著味就該來了。


    萬一有哪個家夥邪性的家夥,起了壞心思,要把他們抓了拆皮抽筋,煉丹煉器,那可就糟了!


    “八弟,莫要胡說。人族修士,也,也沒有這般凶殘。”敖星馳道。


    “沒有?嗬嗬,那二哥你在這過夜試試?”敖星洲嘿嘿笑道,“讓敖新吉在這陪你。”


    “……”


    “……八太子,別說笑了。”敖新吉扯了扯嘴角,“咱們自然是快些回轉南海為重,怎好在此多做停留?”


    “哼!”敖星洲瞥了他一眼,知道這老家夥難對付,便不再和他廢話,而是對白文玉道:“你也聽見了,咱們不能在這久留。”


    “你要給兒子帶的都帶上,不帶也沒事,南海什麽都有。”


    “咱們是結親,不是結仇,我們南海龍宮不會慢待貴公子的。”


    這話說的直白,也還像是人話。


    雖然白文玉聽著有些難受,因為這一般都是男方對女方父母親戚說的話。


    可形式比人強。


    許成仙在邊上看得暗笑,所以這世間結親家,爭得的什麽男女誰強勢?


    不過是兩家誰的爹更好,家世更好,本事更大,誰說話底氣就更足。


    白承佑再是白家獨子,白家在許州再是世家大戶,在人家南海龍族麵前,就是低好幾頭。


    能攀上這門親,還是托了幾輩子前老祖的福。


    誒?


    等等。


    他想到這端著酒杯的手,就是一頓。


    老祖,婚約,結親?


    這……怎麽這麽熟悉?


    他回頭瞥了眼還在外頭嘎嘎‘高歌’的白承佑,摸了摸下巴。


    琢磨著,要是這個小子想退親,自己要不要教他一句,莫欺少年窮?


    “一應之物,都已經準備齊全了。”


    在許成仙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文玉說道,“為今之計,隻有一樣東西,需得托付給諸位。”


    可算是到關鍵之處了!


    敖新吉眼睛一亮,敖星洲和敖星馳也坐正了身姿,等著白文玉接著往下說。


    “此物便是我先祖有令,讓我白家世代為南海守護之物。”


    “……嗬,說得真好聽。”敖新吉皮笑肉不笑的哼哼道。


    白文玉臉皮厚,不以為意,他也早已看出,這老者對自家有意為難,索性不去理他,隻將眼睛看向敖星洲和敖星馳。


    “你將那寶貝取來吧。”敖星洲開口道,“交給我來保管。”


    敖星馳沒開口說別的,算是默認了。


    許成仙覺得有意思。


    這兩位太子,剛剛在外麵,是二太子為主,他也是這次的正使。可等坐到席間,則就變成了敖星洲為主。


    無論是感寒暄還是應承,都是八太子一言而定。


    可見南海龍宮的妖族,雖然是依附人族很久了,但仍然保持著,強者為尊的習慣。


    並不以誰身份尊貴,就誰說話管用。


    亦或者說,排行有先後,但要論身份尊貴,怕還是得以實力來論。


    那就奇怪了。


    既然這樣,敖星洲在外麵也明顯表現出,不喜敖星馳和敖新吉的做法。那他為什麽不直接開口製止?


    很快,許成仙就知道了原因。


    因為在啟程不久,這位八太子就來找他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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