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還在信中言明,會請三殿下為柳家翻案,到時葉淺夕就不必背負欺君之罪。


    這事葉淺夕從來都不懼怕,她就等著陛下來提,可遲遲等不到,本打算將柳清婉接回來,可若能翻案倒不如等一等。


    其實陛下早已清楚,隻是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故作不知。


    看著葉淺夕的表情從驚喜到頹廢,蒲月心生好奇,“小姐,那封信有那麽長嗎?”


    明明就那幾行字,看了這樣久啊。


    到底寫了什麽?


    蒲月偷偷瞄了幾眼,卻看得不真切。


    急的在一旁不停跺著腳,葉淺夕索性將那信塞給她看。


    蒲月摸著懷中的紙張,露出滿足的笑,果然小姐跟她才是不分你我。


    葉淺夕又吩咐下人尋了些雞肉來,自從院中的雞被吃了個精光後,連墨魚的夥食也變差了,隻能吃些普通的雞肉。


    不知這小蛇走了多遠的路,得好好犒勞它,可它不是人否則葉淺夕定會在瑞祥樓擺個席。


    她伸手墨魚卻仍舊不願接近,想來小蛇也是怕熱。


    見此她隻好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瓷,其他地方則由夥計和沈熙月打掃。


    蒲月快速掃完信,見信中並無不妥之言,這才放了心,“信中說了老爺在蜀州,顧言知沒有騙我們,那小姐,我們要去找老爺嗎?”


    提到葉舟,葉淺夕的心情更糟了些。


    從知曉他未身亡的喜訊到如今心生怨氣,害她白白傷心斷腸。


    又有些埋怨父親狠心地將其丟下,獨自一人在上京與人周轉。


    二人在蜀州相遇,父親竟不將其好好教訓一頓,選了這樣一個夫君她還沒怪罪呢,至今也見不到人影。


    她忍不住歎氣,自小父親獨愛母親,她這個女兒就散養著。


    但這不是她不去尋父親的理由,她想了想,“暫時不去,我還沒將銀子拿回來。”


    “可是風公子說會替您將銀子尋回來,既然咱們就不想給陛下銀子,那不如來玩個失蹤。”


    蒲月一早就想巡遊江湖,隻是再沒了卿染撫琴,不管天涯海角,必然要將卿染尋回。


    “我自己的事,自然要我自己解決了,總不能老麻煩人家。”


    蒲月茫然地點著頭,並未聽出她話裏的怨氣。


    對於此人她是不信的,尤其是他身邊那位總是油腔滑調的無尋。


    她腦中複現無尋那張賤兮兮的笑臉,搖著頭將其甩出去,接過葉淺夕手中的掃帚開始忙碌,“既然陛下也知道了這事,為何不替我們將銀子拿回來?是不是因著我們沒去告狀?”


    葉淺夕搖了搖頭,“就算我去了也無用。”


    “蒲月。”葉淺夕擺了擺手,蒲月湊近,“宜王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在蒲月的疑惑下,她悄聲解釋:“陛下要出手了。”


    今日她算是看出來了,陳如表麵上還是護著蕭綰柔,實則明裏暗裏置之不理。


    這其中的緣由必然是元靖帝打算對宜王出手,隻是不知會不會牽連皇後。


    她不認為自己所受的委屈會讓陛下對皇後翻臉,沒有利用價值誰會與她親近。


    依著她的猜想,陛下為讓皇權歸一,必然會對皇後與宜王動手,難保皇後不會棄車保帥,今日不承認蕭綰柔是受她之命便是預兆。


    “如此說來宜王倒是有些慘呐!”可蒲月也依舊不同情,誰叫他派人來殺小姐的。


    “宜王的就是陛下的,你說,若是宜王府被抄,這銀子陛下是會願意給我麽?”充盈國庫放在自己手中,總好過給她這個外人。


    這麽一解釋蒲月明白過來,皺起臉,“那這樣不就白白損失那麽多銀子,好不公平。”


    “無權之人何來的公平可言。”


    做了那麽多年皇帝又征戰四方,怎會昏庸?


    不管是燕南戰事還是如今與皇後之爭,權力與錢財都想要抓牢。


    高位之上的皇帝,權錢在手,誰人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所以,她要在陳如回複之前將銀子從王府扣出來。


    否則她的那點兒銀子真的要石沉大海了,就算是風息竹將葉裏追回,那也都是她應得的。


    “蒲月,一會兒把我們的損失清點一下,送給陳公公,給顧言知也送去。”


    “啊?小姐,您當真覺著顧言知會賠給我們?”


    “他要是不給,到時如何麵對他的師父,若是不給我就去告禦狀,再說,門外的百姓可看得十分真切,也聽到了陳公公所言,會為我討回公道,蕭綰柔是沈熙月傷的,又不是我,比起殺了她我更想要銀子。”


    可不是這個理兒麽,蒲月明白,她故意救下沈熙月就是借她之手,既出了氣又得銀子。


    “可是小姐,那些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我們怎麽算啊?”


    她踢著腳下的碎瓷片,這些東西看著奢華昂貴,其實都是從她自家鋪子拿來的仿製品,足以以假亂真。


    這也是風息竹替她布置和逸居時提到的,公眾之所不宜用真品。


    她心疼的卻是那些藥材。


    不過藥材嘛,昂貴與否也都是她說了算。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那是假的,就算是假的誰敢來驗?”


    她轉了眉眼望著蒲月,睜眼說瞎話誰又不會呢,“我說是真的便是真的,你將鋪子的賬單謄抄一份按照上麵的價格加兩成。”


    這一回她要將之前的損失全部拿回來。


    要怪就怪蕭綰柔春風得意,砸得越多叫她賠的越多。


    這也是蕭綰柔差人打砸時,她不阻止的原因。


    活該。


    “那可是不少銀子呢,若是宜王不肯賠咱們怎麽辦?”


    葉淺夕的心情很好,她敲了敲蒲月的木頭腦袋,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有仔細去看過那塊匾麽?和逸居三個字便是聖諭。”


    陛下以為她不會胡作非為,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給陛下的銀子怎麽辦?”


    “陛下要銀子是打算付給宜王的軍糧,可若是宜王府都沒了,這筆銀子也就不用還了,如此,不如先賴著。”


    聽到賴這個字時,蒲月已經想到了還是立馬收拾好包袱,以便隨時逃走,免得惹怒陛下到時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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