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努力壓製自己腳步的聲音,這裏還是會發出聲響,低頭一看下麵都是水。


    但是這水卻很奇怪,清流中帶著一絲黑色,黑色中又是沾著一點血紅。


    前麵是一根木樁,木樁下好像是壓著一個人,那水中的血紅色,正是從他的肩甲處流淌出來的血液。


    他趕緊衝了過來,心中都是僥幸,他想救下那溺在水中的人。


    輕輕托起那人的頭,不住地驚叫一聲:


    “啊!沈恪……”


    “嘭”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徘徊,一股鮮血順著頭皮流了下來,能感覺到那就是自己的血,而且還有些溫度。


    後來隻覺得自己的重心越來越不穩定了,竟直直向前而倒,栽進了水流之中,最後一口呼吸,吸進來的都是水,而且夾雜著血的腥味。


    “狗東西,沒想到你居然還敢留下來!” 師爺一聲怒罵,他本來已經想出去了,卻在門口險些與這家夥撞到,索性跟了進來。


    一直到他開口說話,師爺才起了殺心,這家夥潛伏了這麽多年,居然可以做到又聾又啞,共事這麽多年硬是沒有發現。


    他利用聾啞做掩護,一定是知道了這裏不少的秘密,所以他必須死,而且要死得銷聲匿跡。


    水中充斥著另一個人的血腥味,一抹鮮紅緩緩流入沈恪的口鼻之中,師爺皺著眉頭,他可不想看見吃人的一幕,加快腳步離開了。


    一出來就聽到了吵吵嚷嚷之聲,幾個侍衛一看見師爺,立刻就把他抓了起來。


    大堂之內再次擠滿了人,他們就是那一群囚犯的親人們。


    怡兒已經帶著府衙,不知道去了哪裏。


    “陳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陳大人呐,我家相公的工錢什麽時候發?家裏已經沒有米麵下鍋了呀!”


    “這府上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他們是不是帶著我們的工錢逃走了?”


    府上本來是招募了許多囚犯的子弟,不知怎麽的,連那群人也不見了蹤影。


    “各位,稍安勿躁,我也是剛剛才過來,這裏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已經讓人去請府衙了” 他心裏跟個明鏡似的,哪裏還能請來府衙?人家早就逃走了。


    “大人,這裏還有一個人”


    “就是他,就是他”


    “往日都是他在給工錢,就是他!”


    “可千萬按住了,可別讓他跑了”


    “我家相公的工錢呢,這月怎麽不見半分?你說是不是被你們給貪汙了?”


    一見到師爺他們群情激奮,生怕這家夥跑了,偌大的府上居然頃刻之間就已經人去樓空了,他們這才連夜前來討要一個說法。


    看見府上破敗成這個樣子,陳榮倒是不生氣,他知道肯定是這個樣子,也必然是這個樣子的。


    “你是什麽人?” 陳榮發問,鄉親們被他的侍衛勒令閉嘴。


    “我是府上的師爺”


    陳榮是聽說過這個家夥的,但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麵,也是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國丈大人,而他不過是府上最大的吏,連官名都沒有。


    “你家府衙何在?” 陳榮再問。


    “稟大人,這府上當下怕是隻有我一人了” 他的眼睛直轉悠,可不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嗎?如果陳榮的那兩名侍衛找到了其他人,怎麽會徘徊到了破敗的院子之中?


    “你來說說,這街坊鄰裏的工錢是怎麽回事?” 陳榮好奇地問,官家可是從來沒有過直接給工錢這一說法的。


    “小人真不知,隻是府衙命令小人,小人這才湊錢給的,至於為什麽給,小人確實不知!” 師爺也是一個滑頭,他知道現在府衙雖然沒有死,但是已經無法對證了。


    陳榮也有些疑惑,他安插的聾啞隨從,也從來沒有向他說過這件事情。


    “各位今日天色已晚,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


    “走走走,不要再逗留,快走” 還沒有等街坊鄰裏反應過來,侍衛就開始驅逐他們,官越大說的話越是算數,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待人都走盡了,陳榮再問:


    “你的幕後主使者是誰?”


    師爺不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的幕後不就是府衙嗎?確切地說,他是不知道人家想問的結果是什麽?


    “聽不見大人說話嗎?問你幕後主使是誰?” 侍衛喝道。


    “誰?大人問的是什麽事情?是參奏一事?還是百姓工錢一事?” 師爺不卑不亢,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沒有善終了。


    “先說百姓聚眾討要工錢一事”


    “哈哈哈,都是因為您的好女婿” 師爺的眼角突然流出兩行淚水。


    死了這麽多的人,他怎麽可能完全無動於衷,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所以最後這一刻的他,作為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感情在這一刻流露出來了。


    “他在哪裏?他還活著?” 陳榮的話很冷,就像那個人和他沒有半點的感情。


    “哈哈哈,他是死是活您心裏比我清楚吧?” 師爺反問。


    陳榮一臉茫然,他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些年他很少踏出家門,那個聾啞隨從也沒有傳出來過關於沈恪的半點消息,目前隻知道奏書上寫的是侯成毒死了沈恪。


    “我確實不知” 他倒也坦蕩,既然選擇做無情人,何必再說有情話。


    師爺遲疑了一下,發現也是可以解釋得通的,他給府衙的任務就是找到豬妖,他若是知道豬妖就在大牢,恐怕早就派人過來了:


    “哎哈哈,沈恪乃是不死不滅之身,您也不知道嗎?”


    這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小刀,一刀就捅進了陳榮的小腹之中,沒有切中要害,但就是疼得讓你說不出話來。


    一提到不死不滅陳榮也就反應過來什麽事情了,心想“這怎麽可能,這沈恪是自己從極北之地帶過來的,他怎麽可能也是妖?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吃了妖丹”自己辛辛苦苦找了許久的東西,居然被他吃了。


    另外一個問題似乎也在他的心裏有了答案,那就是府衙背叛自己,絕對不隻是因為怡兒,更不是長期打壓他的仕途導致的。


    而是這小子已經找到了豬妖,那妖絕對的長生之力,讓府衙萌發出了野心,從而茁壯成長越發不可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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