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妤起床時,泠雲峰上已經空無一人。


    隻有風清見林溫妤出來親昵地喚了兩聲。


    祝平安已經離開去上晨課了,而鴉隱也不知去了哪裏。


    林溫妤簡單收拾後,就乘風清去了合德殿。


    ————————


    合德殿內,渡生正端坐於桌旁,桌上還放著兩杯茶。


    見林溫妤來,渡生推給她一杯早就備好的靈茶。


    “師叔當真要收許家那孩子為徒?”


    林溫妤也不客氣,直接接過茶杯:“那是自然。”


    早就知道渡生想要說些什麽的林溫妤打斷他:“渡生,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


    我也清楚你為何要瞞著我許家的事情。


    若是你我易地而處,我或許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決定。


    你作為玄靈派掌門,避免玄靈派卷入風波中,選擇對許家滅門的疑點緘口不言。


    我能理解你為什麽這樣做。


    作為玄靈派的掌門,你做到了問心無愧。可是,作為渡生個人,你真的問心無愧了嗎?”


    渡生的手指隨著林溫妤的話不自覺地摩挲著茶杯的杯壁。


    林溫妤的每一個字都直擊他的心頭。


    他的確知道許家滅門之事暗含蹊蹺。


    但就是因為知道這是有人所布置的一個巨大的陰謀,所以他身為玄靈派的掌門,不願意讓自己的宗門扯入這場風波中。


    他選擇了閉口不言


    甚至連他通過當時鎮守玄靈派入口的弟子的匯報,推測出鴉隱或許還活著的事情。


    他都不曾告訴任何人。


    因為他明白玄靈派身為修仙界第一宗門,有太多人盯著玄靈派,想要咬下玄靈派的一塊肉下來。


    若是被人發現,有心之人或許會將玄靈派和許家勾結魔族之事聯係起來。


    他唯一做的就是抹去了鴉隱來過玄靈派的蹤跡,並且幫他處理了幾個尾隨他的“尾巴”。


    他作為玄靈派的掌門,他問心無愧。但他作為渡生時,卻逃不過自己的內心,和自己曾經所學的知識。


    他曾告訴自己,或許鴉隱的真的是魔族後代,來降低自己對這件事的煎熬。


    可即便他有萬千個理由,但在看到鴉隱的那一刻,在確定鴉隱純粹靈力的那一刻。


    他這一次的確找不到任何理由逃避自己的內心了。


    林溫妤看著渡生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心底暗歎一口氣。


    林溫妤開口:“可昨日之事你也看見了,縱使你不想玄靈派入局。


    但布局之人,已經將玄靈派放到了棋盤上麵。武進的事情隻是那群人給我們的下馬威。


    他們現在的勢力已經可以伸到內門中來,若是我們還是如此,那他們下一步又會做到什麽程度呢?”


    渡生斂下眼眸。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向林溫妤:“我可以同意留下鴉隱。”


    他最終還是決定邁出這一步。


    正如林溫妤所說,武進的事隻是個開始。


    縱然他不想去招惹別人,但別人已經盯上了玄靈派。他自然也會告訴那些人,玄靈派不是誰都能覬覦的。


    林溫妤鬆了口氣,她今天來就是為了能讓渡生真正接受鴉隱留下這件事。


    雖說昨日渡生給了鴉隱玉牌,但林溫妤知道渡生隻是緩兵之計。


    先留下鴉隱,探探虛實,若是迫不得已下,也可以交出鴉隱來換玄靈派一時安寧。


    在渡生心中群體利益大於個人利益,縱使他對鴉隱有愧疚,但是在玄靈派麵前,他還是會放棄鴉隱。


    但昨日武進之事,讓渡生意識到縱使自己不入局,不願蹚渾水,但是幕後者已經盯上了玄靈派。


    退讓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本,隻能延緩問題的發生。


    想到這裏林溫妤不禁有些感謝武進,若不是他心急跳出來,或許自己今天還沒這麽容易說服渡生。


    “但是,我也有條件。”


    渡生雙眸盯緊了林溫妤,氣勢全開。


    此時的他不再是作為林溫妤的師侄,而是作為玄靈派掌門。


    “鴉隱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包括他的紅眸,也需要遮掩。


    我會給他一個合適的身份,讓他以你的弟子留下來。”


    “好,我對掌門的提議沒有異議。”林溫妤呷了一口茶。


    在林溫妤答應後,渡生收斂了自身的氣勢。


    合德殿內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林溫妤靜靜喝完了手中茶,而後起身離開合德殿。


    待林溫妤即將走出合德殿時,背後傳來了渡生的聲音:“抱歉。”


    這話不知是給林溫妤說的,還是給鴉隱所說。


    林溫妤回首,看向渡生:“若是有機會,你對當事人說會更好一些。”


    說罷轉身離去。


    渡生看向桌上的兩盞茶杯,一盞已經空空如也,另一盞茶已經冷掉了。


    渡生拿起那杯已經冷掉的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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