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麵無表情的少年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雙腿抬起壓在孩子脊背上,聲音平靜,“二十六。”


    瘦弱的孩童兩手撐在地上,額頭汗水滴落在望舒客棧頂樓的地板上,艱難地進行俯臥撐。


    一旁,身穿暗金色衣衫的成年男人捧著一杯熱茶垂眸,神色如常。


    “砰——”


    男孩終於堅持不住,一腦袋磕在了地板之上。


    魈收回雙腿,冷聲道:“二十七,你需要鍛煉。”


    蘇洺趴在地上懶得起來,整張臉擠成一團,“有本事讓我穿沒本事讓我不倒黴?”


    說著,蘇洺伸手拍了拍地板,“我不!我要擺爛!”


    魈:……


    魈沉默許久,終於將目光望向一旁正在品茶的男人,“鍾離大人……”


    話音未落,鍾離抬眸看了魈一眼,又將目光挪回小徒弟的身上。


    他想了片刻,朝著一旁立著的金色長槍揚了揚下巴,“前幾日教你的基本槍術,演來看看。”


    蘇洺:……


    蘇洺照舊趴著,不肯起身,“我今天休息!休息的意思你懂嗎?”


    說著,蘇洺抬眸看著鍾離,怎麽想都想不懂岩王帝君為什麽像個資本家一樣壓榨人。


    聞言,鍾離坦然點頭,“以普遍理性而言,休息意味著鞏固以往的知識,調整狀態以便新的學習。”


    蘇洺:???


    蘇洺難以置信地抬頭,“你穿越的吧?”


    這話說的,像極了不近人情的班主任。


    鍾離麵不改色,靜靜地看著蘇洺。


    男孩眼中帶著迷茫,似乎糾結許久才站起身來。


    他踉蹌著步伐走到金色長槍麵前,雙手握著比自己的高的長槍搖搖晃晃地擺弄起來。


    鍾離輕歎一聲,後仰身體靠在椅背之上,目光深沉地看著蘇洺用出的一招一式。


    鍾離摩挲著袖中的金色神之眼,目光透過麵前的孩子似乎看到了一個瀟灑的少年。


    少年笑容開朗,似乎什麽事情都可以完美解決,卻最終死於人心。


    鍾離眸色沉了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魈站在鍾離身後,垂在身側的手一下下動著,數著前方男孩一次次的揮舞長槍。


    半晌,男孩停下動作,沉重的長槍砰一聲砸在地上,與此同時砸下去的還有男孩的身體。


    剛剛修複的樓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孩童再一次朝著望舒客棧樓下墜落。


    魈輕歎一聲,身形消散,將掉下去的孩童從半空之中撈起來。


    一隻帶著冷氣的晶蝶飄飄搖搖出現在樓頂,落在鍾離指尖輕顫翅膀。


    半晌,晶蝶化為流光消散,鍾離唇邊露出一點隱約笑意。


    “帝君。”


    少年帶著男孩出現在頂樓,蘇洺早已昏睡過去,被魈放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憩。


    “忘記他來過這裏。”鍾離沉聲囑咐一句,袖袍一揮抓起沉睡孩童的手臂,身影消失在望舒客棧之中。


    魈微微側眸,注視著璃月港的方向沉默不語。


    回到璃月港的時候不過下午,鍾離將蘇洺甩在小院的椅子上,沉聲道:“還不醒?”


    蘇洺眨眨眼睛,“你看出來我裝睡了?”


    “嗬。”鍾離輕哼一聲,坐在旁邊的搖椅上,“你向來如此懶惰。”


    聞言,蘇洺皺了皺眉頭。


    向來?


    向來什麽?


    這是他拜師以來的第一次休息。


    不等蘇洺再多想些什麽,鍾離微微闔上眼眸,抬起手擺了擺,“出門玩吧,不會有危險的。”


    “啊?”蘇洺一怔,仔細想了想後還是湊到了蘇洺麵前,“先生……”


    鍾離掀開眼皮,注視著站在身旁的孩子。


    蘇洺滿眼無辜地晃動著老師的衣袖,輕聲道:“隻有老師和我一起玩我才安全。”


    鍾離:……


    怎麽?


    隔著一百米他就護不住自己徒弟了嗎?


    “一起玩。”蘇洺再一次眨巴著眼睛,眼中滿是祈求:“早上去了望舒客棧,現在……”


    蘇洺歪著頭想了想,“我可以幫忙看護胡桃的,你懂的,我倒黴的時候旁邊的孩子們都很走運。”


    鍾離:……


    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胡桃沒出生的時候就說往生堂要出一個叫胡桃的小姑娘。


    鍾離輕歎一聲,撐著下巴懶散道:“你自己去也可以,在璃月港範圍之內你不會倒黴到出現生命危險。”


    蘇洺抿抿唇,一臉為難,“其實我是怕……”


    說到這裏,蘇洺頓了頓。


    他悄悄抬起頭偷看鍾離,囁嚅道:“沒人管我怕我偷孩子……”


    鍾離:……


    沉默許久,鍾離終於站起身來,眼神平靜至極,似乎隻能用蒼涼二字來形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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