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快就結束了。


    冉秋葉很想幫忙收拾,卻發現於莉動作熟練,何雨水配合默契,兩個孩子也在幫忙擺弄筷子餐具,一切迅速整理幹淨,桌麵也被收拾妥當。


    整個過程中,何雨柱悠哉地翻閱報紙,偶爾抿口茶。


    冉秋葉看看他,再看看其他人,眼神更顯黯淡,感覺自己更像個外人了。


    天色慢慢變暗。


    於莉雖依依不舍,還是離去了。


    兩個孩子乖巧地喊了聲“柱子叔”,也離開了。


    何雨水親切地笑著,打了聲招呼,也走了。


    房間再次恢複了寧靜。


    漸漸地,燈光熄滅,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在過道那兒。


    許大茂偷偷摸摸地伸頭探腦,眼神裏透著一股子陰冷。


    屋子裏的人,他一直盯著,進進出出的,除了那個姑娘和何雨柱,其他人都離開了。


    還沒結婚的男女住一塊兒,


    那可是大事,就算你是副主任,讓人逮個正著,也是沒地方躲的罪。


    認定了這一點,


    許大茂心急火燎地想馬上去告狀,讓何雨柱吃不了兜著走,可是一想起老爹的警告,說什麽也不能硬碰硬。


    想了想,他決定先穩一手,去找老爹商量商量,看看怎麽利用這個事兒。


    院子裏慢慢安靜下來。


    家家戶戶,一個接一個熄了燈,準備睡覺。


    何雨柱靜靜地站在窗邊,歎了口氣。


    許家裏麵。


    許老爹皺著眉頭問:“你確定,傻柱和那姑娘沒扯證?”


    “肯定的。”


    許大茂認真地點點頭,“這消息是從秦淮茹那兒聽來的,那寡婦就住傻柱隔壁,結沒結婚,她最清楚不過了。”


    “大茂……”


    許媽接著話茬,憂心忡忡地說:“你既然都打聽清楚了,怎麽不在那兒盯著?萬一你來這兒的時候,人走了,舉報了也是白搭。”


    “放心吧。”


    許大茂一臉胸有成竹,


    “我花了一塊錢,請二大媽幫忙盯著,舉報之前找她確認一下就行了。”


    “還算有點腦子。”


    許老爹滿意地點點頭,滿臉欣慰,


    “你沒直接跑去舉報,還能想著找個眼線,這兩點做得不錯,以前吃的虧,沒白費。”


    “哪有,還不都是您教得好。”


    許大茂順手拍了個馬屁,隨即又犯起愁來:


    “具體怎麽辦呢,我們家不能出麵,院子裏也沒什麽能幫上忙的人了,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可就可惜了。”


    “確實是道難題。”


    許老爹沉思了許久,神色凝重:


    “機會難得,這次你親自去舉報,不用怕傻柱報複,他沒那機會;


    “這種作風問題,就算傻柱是副主任,也救不了他,一舉報一個準。”


    許大茂皺著眉,十分驚訝,不解地問:


    “不是說他這副主任挺牛的,就算犯了錯,最多丟官職,人不會有事,這作風問題,有那麽嚴重?”


    “之前李副廠長,那可是沒少搞,全軋鋼廠誰不知道;


    “可人家廠長位置還是坐得穩穩當當,要不是後來身體出了狀況,這次的副主任位子也該是他的。”


    “時代不同了。”


    許老爹搖頭晃腦,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解釋說:


    “都說抓賊要拿贓,那李副廠長隻是有風言風語,誰真抓住他尾巴了?


    “沒抓到,那就是白說,當場抓住,李副廠長也好不了哪兒去;


    “而且,現在的形勢不一樣了,這種事情更敏感;


    “最關鍵的是,傻柱之前就有過麻煩,副主任的職位停了兩年多;


    “現在能恢複原職,純粹是因為過去立過功;剛複職,又鬧出這種作風問題,影響太壞了,誰也保不住他。”


    許大茂又驚又喜,咬牙切齒地說:


    “那真是太棒了,我要親手把這個混蛋傻柱送進去,讓他受盡折磨。”


    咒罵完,許大茂轉身就想走。


    “回來。”


    許老爹大聲斥責:“你就知道舉報,你知道該向誰舉報嗎!”


    許大茂愣了一下,覺得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軋鋼廠的特別小組了,咱們這片兒還能去哪裏舉報?”


    “糊塗蛋。”


    許老爹臉色難看,不耐煩地說:


    “剛誇你兩句,你就暈頭轉向了,那軋鋼廠的特別小組,就是傻柱的地盤,跑到那裏舉報,你這前科的身份就過不了關,消息再泄露出去,機會不就沒了?”


    許大茂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道理,服軟道:


    “爸,您說該怎麽辦,我都聽您的,我跟您比,差遠了。”


    “這還差不多。”


    許老爹滿意地點點頭,自信滿滿地出謀劃策:


    “軋鋼廠的特別小組是管這片兒的,的確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舉報了。


    “但這事兒,不能直接舉報,得先把它搞大,搞得沸沸揚揚;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是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親眼見證,把傻柱當場抓住,這作風問題就成了鐵證;


    “即使不舉報,軋鋼廠的特別小組也會嚴辦傻柱,否則沒法交代;


    “而且傻柱還是副主任,這是典型的害群之馬,為了公平,懲罰會更加嚴厲,到時候,傻柱不死也得脫層皮。”


    許老爹頓了頓,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至於具體怎麽操作,很簡單,悄悄把院子裏的一大爺、三大爺叫起來,他們必須在場,然後再叫醒院子裏的其他人,一起做個見證;


    “光這樣還不夠,給軋鋼廠的保安塞點錢,讓他們也來作證,隨便叫上兩三個,記得別說傻柱的名字;


    “把這些搞定,就可以去抓傻柱現行了;


    “但是記住一點,一定要先去找二大媽確認,傻柱和那姑娘還在屋裏,不然,這次搞不定他,反而會被他報複;


    “機會以後多得是,首要的是保證我們的安全,不然下場……”


    許老爹遲疑了一下,在許大茂耳邊低語了幾句。


    “啊?”


    許大茂眼睛猛地瞪大,“劉海中,張婆婆……”


    “心裏有數就好。”


    許老爹點點頭,嚴肅地說:“所以我們不做沒把握的事,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我明白了。”


    許大茂鄭重地點點頭,眼裏閃爍著陰冷的光芒,咬牙切齒:


    “這次我就要做一次正義的使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也嚐嚐這滋味。”


    大街上。


    許大茂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卻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一想到傻柱的下場,他就覺得暢快不已。


    眼看四合院就在眼前,


    許大茂更是激動不已。


    隻要確認傻柱還在屋裏,今天就是他的末日,永無翻身之日。


    這一刻,


    許大茂感覺自己背負著某種使命。


    似乎看到,鮮花正在盛開,掌聲即將雷動。


    迎接他這位正義使者的到來,主宰這個世界,將傻柱狠狠踩在腳下。


    “許大茂,對吧……”


    許大茂一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放大了的瞳孔裏,映出了幾個身影。


    他驚慌地轉身想跑。


    軋鋼廠的倉庫裏。


    兩名值夜班的工人,屏息凝視,站得筆直,但還是止不住渾身發抖。


    好一會兒。


    倉庫的門吱嘎一聲開了。


    兩個工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牙齒不由自主地打顫。


    夜晚靜悄悄。


    兩個人影交疊。


    一在床上靜謐安睡,


    一在地上默默沉思。


    冉秋葉側臥著,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地麵上的輪廓。


    願望實現了,她給了他想要的,


    卻發現過程比預期中艱難許多。


    晚餐時的那一幕幕,他冷漠的態度,她眼角滑落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流淌。


    她下意識捂住嘴巴,不願讓抽泣的聲音溢出。


    然而,心中的苦澀猶如潮水,難以遏製。


    夜色更沉寂了,


    何雨柱盯著眼前的一片漆黑。


    心底輕歎一口氣,淡淡開口:


    \"愛情的美好,往往源自幻想;


    \"就像某些東西,距離遠時,顯得完美無瑕;一旦靠近,你便會發現,其實並非心中所想,有著瑕疵,看到了不足;人也是如此,我沒有什麽能給予你,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在還留有美好印象的時候,離去或許是最好的抉擇;


    “你需要婚姻,我已經幫你’,你沒有住的地方,我也替你找到了;正如同你所說的,我們是朋友,也隻能止步於此。”


    朋友嗎?


    冉秋葉捂著嘴,努力不讓聲音泄露。


    但哽咽還是不由自主地湧上來。


    \"我曾錯過你一次,絕不會允許自己再錯過第二次。婚姻雖假,我從未將它視為虛假,我到你身邊來,也並非為了離別。”


    眼前的黑暗,似乎不再那麽寧靜。


    何雨柱閉上眼。


    思緒一片空白,什麽都未曾想。


    很想就這麽放空一切,但麵對眼前的黑暗,秦淮茹的心防徹底崩潰。


    孩子們帶回的消息,


    關於何雨柱對那位女子的冷漠與忽視。


    她的心情變得輕鬆愉悅起來。


    轉椅一動,周圍便陷入一片漆黑,


    他們同居了!


    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


    就像當初與婁曉娥結婚一樣,毫無預兆。


    秦淮茹感到恍惚,迷茫。


    力不從心,無可奈何。


    淚水,第一次,靜靜地流淌,無法遏製。


    次日清晨,一切如常。


    何雨柱前往軋鋼廠,冉秋葉則去學校。


    兩人並未同行。何雨柱早早起床先走,悠閑度過了白天,又第一個回到家中。


    這次,他沒有去釣魚。


    泡了一壺清茶,打開收音機。


    一口清茶入喉,翻閱著報紙,悠然自得。


    不久,


    冉秋葉也回來了。


    何雨柱連眼皮都未抬,雖然報紙上的內容他並不懂,但卻裝作認真閱讀。


    他也沒有詢問工作如何,是否還在打掃衛生。


    為何他會知道她在掃地,這本身就挺奇怪的。


    原本打算去學校探望的念頭,現在看來已不重要了。


    繼續打掃衛生,似乎也不錯。


    屋內異常安靜。


    冉秋葉靜靜注視著他,即便他冷漠依舊,她仍想為他做些什麽,想對他好。


    見他偶爾抿一口水,瞥見他的搪瓷杯,猶豫片刻,


    冉秋葉提起暖水壺,小心翼翼地為他添滿水,


    放好暖壺,她的目光裏映著他的影子,期待著他能喝上一口,然後再為他續滿,卻不料,他拿起一個新的搪瓷杯,重新倒了一杯。


    委屈的情緒,突如其來,


    冉秋葉輕輕咬著嘴唇,眼睛酸脹,不由自主跑出了房間。


    屋內更靜了,


    何雨柱卻感覺,手中的報紙更加難以理解。


    兩個裝滿水的搪瓷杯,不知該選哪一個。


    窗外。


    冉秋葉站在窗邊,望著窗花,雖未哭泣,心中卻滿是想哭的衝動。


    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嫂子,你怎麽在這裏?”


    身為擁有實權的副廠長兼食堂主任,何雨水常常加班,回家略晚些。


    見冉秋葉背對著窗戶站著,像受罰一般,他覺得奇怪。


    “沒,沒事……”


    冉秋葉急忙擦擦眼角,轉過身來,美麗臉龐綻放出花朵般的笑容。


    “真的沒事嗎?”


    何雨水好奇地打量她,沒有深究,笑著提議:


    “這是我房間,進來坐坐吧。”


    “好。”


    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也沒有足夠的勇氣立刻回房間,冉秋葉沒有拒絕。


    比起寬敞的主屋,


    何雨水的房間小得多,


    僅有一個衣櫃、一張床、一張書桌,空間便顯得滿滿當當。


    冉秋葉四處打量。


    何雨水熱情地拉著她的手,一同坐在床沿。


    “嫂子,請坐。”


    距離拉近。


    看見冉秋葉泛紅的眼眶,


    回想起她剛才的模樣,


    何雨水不由得皺起鼻子,哼哼兩聲說:


    “嫂子,你是不是哭了?是不是我哥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你們才結婚一天,怎麽可以這樣。”


    冉秋葉看著她,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喜歡她叫自己嫂子,也喜歡她那路見不平的樣子。


    但為了維護嫂子的尊嚴,冉秋葉內心暖洋洋地搖搖頭,編了個理由:


    “沒有,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想家了……”


    “想家了?”


    何雨水眨眨眼,有些好奇:“嫂子,你家人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大不了的。”


    冉秋葉略顯遲疑,大致講述了情況:


    “隻是工作有點變動,很久沒見麵了……”


    這還不算大事!


    何雨水一時語塞。


    對於哥哥,她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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