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院中將木匣放在石桌上,梅若彤給清淨天師行了一禮。


    “梅家小姐無需這般客氣。”


    清淨天師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黑色令牌,雲紋為邊,雙鶴齊飛,中間是一個令字。


    “朝安公主還請收下此物,貧道等著與你並肩殺場的那一日。”


    唐朝朝雙手接過道。


    “多謝清淨天師。”


    “你們女兒家聊吧,貧道便不打擾了。”


    梅若彤與唐朝朝將清淨天師送出院子,她拉著唐朝朝的手便快步返回石桌前道。


    “快看看,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一個。


    這是娘給我的嫁妝,是淳家世代相傳的寶貝。”


    “淳家,這個姓。”


    梅若彤揚起笑臉驕傲道。


    “就是你猜的那樣,不過時過境遷,現在是康國的天下,你可不能對旁人說。


    這是咱們之間的秘密。”


    淳姓,啟國皇室便是此姓,群雄逐鹿割據混戰下,淳姓皇族死傷慘重。


    僥幸能活的,也大多隱姓埋名。


    “快看看吧,當初我見了可是歡喜了好久,就算是萬金也買不到。”


    唐朝朝點點頭,伸手將木匣打開,兩粒藍色水滴狀的鮫人珠出現在眼前。


    藍色氤氳泛起十分漂亮。


    “鮫人珠?”


    “朝朝你怎認識此物?你不會也有吧。”


    梅若彤興奮的笑臉變的有些失望,她從小珍藏到大的寶貝,本想給唐朝朝一個驚喜來著。


    送禮最忌諱的就是,自己滿心歡喜的挑選,送到麵前卻發現人家根本不需要。


    見梅若彤有些失望,唐朝朝哪裏好意思說自己劍匣裏放著五顆。


    “在古書上見過,如此異寶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真的?”


    梅若彤眼底浮上喜色,真是晴天下雨全寫在了臉上。


    “聽說這個可以讓人長生,我問了娘,她說沒有影的事情。


    不過佩戴久了,人會更加年輕,你看我娘就知道了。


    旁人見了還以為我倆是雙胞胎。”


    伸手拿起一顆鮫人珠,梅若彤繼續道。


    “淳家沒落,改成了郭姓,都沒舍得拿出來賣掉,祖上說此物不詳,隻許後人自用。


    我娘一共有三顆,她一直戴在脖子上,這兩顆打小便給了我。


    至於我那憨子大哥梅川,根本不知此事。


    我今年也不小了,比不得朝朝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心上人,這枚鮫人珠我想送給你。


    以後你常戴在脖子上,偶爾也能想起我來。


    盡管天各一方,但我們的友誼一直在。”


    唐朝朝沒接鮫人珠,而是搖頭拒絕。


    “太貴重了,這我不能收,還有你為何不能與喜歡的成婚。


    咱們不是還要去京城見我表哥嗎?”


    梅若彤眸光暗了幾分。


    “我不能陪你去京城了,世家女子由不得自己。


    爹娘教養十七年,家族需要我聯姻。


    你也不要為我擔心,也許等到哪一日,我們女子也能如朝朝你一樣。


    總會有那麽一天的,你說對嗎?”


    話說到這裏,唐朝朝已經知道了梅母剛剛定是與梅若彤說了什麽。


    “是會有那麽一天,可改變不應該從自己開始嗎?


    求人不如求己,我可以幫你。”


    這一刻,唐朝朝想到了許多。


    被一旨賜婚的阿姐,拒絕和親而出家的沈妙,為國和親的盛陽公主。


    “娘說,外麵固然廣闊,但我卻像養在籠中的鳥,離開了家族根本活不下去。


    也許從出生開始,命就已經注定。


    朝朝你看到了,我一直生活在梅家山莊,也沒什麽能夠說的上話的朋友。


    如果可以,明年我出嫁時,你來看看我好嗎?”


    “你要嫁給莊世墩?”


    那癩蛤蟆,滿嘴臭的紈絝,如何配的上梅若彤,簡直就是癩蛤蟆燉天鵝。


    “不是,是他大哥,莊世傑,莊家未來的家主。”


    莊家先前來信,說幼子確實配不上梅家嫡小姐,再加上僧眾還俗下山,需要緊密合作的地方非常多。


    有此便決定讓嫡長子莊世傑與梅若彤成婚。


    莊世傑此人唐朝朝並未打過照麵。


    倒是見過莊家老二莊世平,當時對方還想讓梅川裝病脫身,有幾分機智,模樣也周正很多,看著一表人才。


    就是不知這莊世傑是否能入梅若彤的眼。


    “若彤嫁與不嫁你跟我說句真心話。


    要是不喜歡,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


    “這就是朝朝你與我們的不同之處。


    世間女子誰人不是這般過來的,何來心中歡喜便能攜手到老。


    有了家族牽製,我嫁到莊家自不會受半點委屈。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至少有一半不是嗎?


    若莊公子真心待我,說不得也是一件好事。


    雖未見過,但莊世傑確有遼海第一公子的雅稱,蘇晨也對其推崇備至。


    你不用為我擔心。”


    “那莊世傑若是待你不好又怎麽辦?


    到時木已成舟,我都不知該不該把他打死。”


    梅若彤聞言捂著嘴笑出了聲,她上前將手中的鮫人珠放到唐朝朝手中。


    “有你在,想來他是不敢的。


    朝朝,明年十月,記得來喝一杯我的喜酒。”


    唐朝朝看著梅若彤紅了眼眶,她點頭道。


    “我會好好珍藏此物,明年必定來看你。”


    梅若彤上前抱著唐朝朝眼淚不斷落下,她哭著哽咽道。


    “為什麽啊。


    朝朝為什麽,為什麽。”


    看似有選擇,其實根本沒得選,也許她從未有過翅膀,一切不過是任性的幻想。


    一輩子很長再回首,又是那麽的短暫。


    竹門對竹門,朱門對朱門。


    戴上這頂冠,從此命中注定非死不可改。


    唐朝朝伸手拍著梅若彤的後背,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因為梅若彤跟她說這些,便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是不是當初盛陽公主也是如此,她是否也不甘過,卻還是毅然的站了出來。


    女兒家大多都如此,從未見過便嫁了人去。


    風來今宵離別近,筆落夕顏寄離思。


    萬花飄零終落盡,隻盼盛時有良人。


    “這把劍你留著,若是莊世傑敢欺負你,你便將他剁碎了喂狗。”


    唐朝朝將一柄玄鐵劍遞給梅若彤,看著對方哭紅的眼睛,她也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我哪裏會這些,不說這些。


    明兒個我帶你去山下逛逛。


    天雖冷,但河中還是有魚的,咱們一起去釣魚好不好。”


    “好。”


    梅若彤將木匣下一層打開,兩個金絲扣出現。


    “我給你戴上。”


    將鮫人珠放入金絲扣中,再親手給唐朝朝與自己戴上。


    “真好看,常常戴著對身體好,走,咱們去吃些東西。”


    拉著唐朝朝的手,梅若彤難過的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她覺得快樂才是自己的,沒必要什麽事都放心上。


    “你慢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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