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蟄看到陳家門口站著的是大哥蘇芒和大嫂喬氏時,下意識往蘇小滿身後藏了藏。


    陳婆子注意到蘇蟄的動作,加上養女香蘭的死,她看向蘇芒的眼神中刀鋒更鋒利了些。


    語氣不善,“你們站我家門口做什麽?我家不歡迎你們,快走。”還算克製。


    蘇芒因著和香蘭退親,對陳家有愧,聽陳婆子攆人,他隻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


    喬氏似是沒發現蘇芒的不方便。


    回道,“我們是來找我妹子小滿的。”笑得一臉算計。


    陳婆子眯起眼,“你妹子?這兒可沒有你妹子他妹子的。別亂攀親戚。”


    說完,也不等喬氏反應,拉起蘇小滿和蘇蟄就要進家去。


    反正這兒是她的家,不是他蘇芒的家,諒這兩口子也不敢硬攔著不讓他們回家。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喬氏的不要臉。


    喬氏在蘇小滿走進門內時,一把拽住最後麵的蘇蟄。


    蘇小滿一不留神,蘇蟄就這麽被搶了過去。


    “啊。”蘇蟄嚇得先大叫一聲,然後踢踏著小腿想要離開喬氏的束縛。


    “放開他。”蘇小滿動了怒。


    她眼神陰鷙,猶如淬了毒的利刃。


    “不放。”喬氏退到蘇芒身邊站定,“除非你給我們三兩銀子。”


    陳婆子被如此不要臉的夫婦倆氣得笑出了聲。


    蘇小滿跟著譏笑兩聲,“若我不給呢?”


    “不給?那我,我就……”


    “你就如何?”蘇小滿向著喬氏走近一步,“我們可是簽過分家文書的。我和蟄兒以後和你們再無瓜葛。”


    “要不要我請村長過來?讓他評評理,你們有什麽理由抓著一個三歲的孩子,來威脅我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


    蘇小滿隻差把不要臉三個字刻蘇芒和喬氏臉上了。


    她就想不通了,分家文書,分戶手續全都辦完了,怎麽這夫妻倆還能上門來訛自己?


    總不能為了躲他們,自己和弟弟得搬去別的地方住吧?


    其實搬家,也不是不行。


    隻是,自己現在的錢不夠,而且不熟悉的地方,總歸沒有熟悉的地方來得安全。


    “小滿,我看著他倆,你去找村長來。”陳婆子助攻。


    “好。”


    喬氏一聽兩人真的要去找村長,看看蘇芒。


    蘇芒本就不願意來陳家,實在是馮家逼的他們沒了辦法,才不得不跟著喬氏來這一趟。


    “彩鳳,別鬧。放了他。”


    好一個鬧字。


    蘇小滿嘴角的嘲諷不減,這個大哥依舊如此,一點未變。


    喬氏不管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在他那兒,都隻是胡鬧。


    而她,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是活該。


    這就是區別,這就是雙標。


    現在,喬氏上門找事訛錢,他依然想一個鬧字遮蓋過去。


    怎麽可能?


    蘇小滿沉住氣,在喬氏把蘇蟄鬆開後,她先是將人快速扯回家裏,交給阿婆護好。


    然後快速去牆角處,提起那個裝著少半桶屎尿的恭桶,一用力,將裏麵的汙穢物朝著喬氏潑了過去。


    喬氏和蘇芒已經轉身準備離開,沒看到蘇小滿去而複返,自然也就沒防備地被潑了一身糞水。


    “啊!我,嘔……”喬氏聞著身上的臭氣,當時就吐了出來。


    蘇芒也被糞水濺到了一些。


    不過,他幹慣了農活,擔糞施肥是常有的事。


    對這個味道有了些免疫。


    但終究心裏犯了惡心,尤其是在他看到喬氏後腦勺上的那坨……


    “嘔……”


    蘇小滿放下恭桶,“下次,再敢上門來找事,就不隻半恭桶糞水招呼你們了。”


    說完,她提桶回家,關門,落栓一條龍。


    蘇小滿罵了聲,“晦氣。”


    那兩口子陰魂不散,真晦氣。


    就聽喬氏在門外扯著嗓子罵,“你個下賤貨,別以為勾搭上陸家那個鰥夫,人家給你倆錢,你就不知道自己老幾了。”


    “我告訴你,你生是蘇家的牛馬,死是蘇家的罪人。一輩子你都逃不掉。不幫襯我們,你從你相好的那裏騙的錢,準備留給誰?”


    喬氏罵得可謂十分難聽。


    牛馬?罪人?


    喬氏是法盲,還是單純地見不得她過得好?


    說她靠男人,還騙錢?


    我你媽……


    “喬彩鳳,你哪隻眼見我騙人錢了?我看是你們兩口子今兒想騙我錢。”


    “蘇芒,你別裝死。分家文書咱們怎麽簽的?你個大老爺們想出爾反爾是嗎?我跟你們現在沒半點關係。還牛馬,把你媳婦拴牢點,別讓出來丟人現眼。”


    “還有,讓她回去把嘴洗幹淨,別一張嘴滿口噴糞,屎尿橫飛。”


    蘇小滿隔著牆罵爽了。


    牆外的兩人不知嘀嘀咕咕了些什麽,一會兒就沒了動靜,應該是走了。


    蘇小滿這才回頭去看蘇蟄和陳婆子,正對上陳婆子讚許的眼神。


    而小蘇蟄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她想摸摸他的頭,想到剛才提桶潑糞,又收回了手。


    “蟄兒這次沒有哭,還小小反抗了下,你又勇敢了一點哦。很棒。”


    說完,她趕緊去打水洗手,要趁著天還沒黑透趕緊做飯,這樣可以省點燈油。


    蘇小滿反複洗了幾次手,才覺得真的洗幹淨了。


    直奔廚房,掀開蓋在木盆上的蓋子,發現上午做的豬皮凍這會兒已經完全凝固。


    她迫不及待地用刀切出一塊,然後在放在案板上,將這塊豬皮凍切成半指厚的小片。


    裝入盤中,作為晚上的一道涼菜。


    晚上,陳婆子和蘇蟄在吃過豬皮凍後,對這道涼菜都讚不絕口。


    “阿婆,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拿到鎮上賣,怎麽樣?”能不能賺錢?


    蘇小滿心裏沒底。


    陳婆子點頭,“賺肯定能賺,隻是賺多賺少的,要看你怎麽賣。”


    “就像我那酒。我放家裏散賣,有時賣得多,有時一壺不賣。但賣出去一壺就有十文。可若放別人店裏,他們一壺賣十二文,而且每天賣的量都固定,按說掙得應該多些的。隻是,人家開店要掙錢,不會按十文一壺給你分。”


    蘇小滿立即有了主意。


    若單獨擺攤賣豬皮凍一道涼菜,可能會不好賣,但貴在賣一份收一份的錢,踏實。


    而給飯店供貨,可能更好賣一些,但分錢需要特別注意。


    與其找不熟悉的老板談合作,不如放梅姐店裏試試。


    成了,和梅姐熟識,談利益分配也好談。


    不成,無非就是自己損失點本錢,影響不了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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