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收拾了下,準備妥當,追蹤著腳印朝山上快行,山看起來雖然不高,路卻很難走,下雨之後,很是泥濘,有些地方一腳踩下去,稀泥都能到了膝蓋,此處荒僻,荒無人煙,山上的樹木落葉,腐爛,泥土十分的黏,沒多大的功夫,我們三個就都疲累不堪。


    一邊走,一邊尋找黃鼠狼們的腳印,爬到山頂用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山頂眼前一片開闊,前方又是一座高山,在我們這座山和前麵那座山中間形成一個不小的山穀,山穀裏全是高大挺拔的白樺。密密麻麻的望不到頭,形成一片黝密的林子。


    東北這種林子很多,產生過各種各樣的傳說,甚至還有傳說林子能吃人,不過,大多數是以訛傳訛,這種荒蠻的林子裏麵,經常會有一些有毒的蘑菇,散發著芬芳的香氣,有的能給人幻覺,有的氣味就能毒死人,加上死在裏麵的動物腐爛產生的屍氣,總之還是小心點好。


    黃鼠狼淩亂的腳印奔著林子裏麵去了,我猶豫了下,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林子外麵感覺了下,從林子裏麵傳來一種陰暗發黴的味道,我扭頭對寇真和曹力夫道:“跟我一起踏一遍禹步,咱們再進林子。”


    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鬥七星,認為以此步態禱神,可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道士行氣或入山林,亦多用之以聚氣、驅邪。


    我們三個一起踏起北鬥七星罡,念誦了咒語,感覺周身輕鬆了不少,我帶頭朝林子裏走,林子上麵突然振翅飛出個東西,就見是個大個的貓頭鷹,圍繞著我們在空中盤旋,嘴裏發出類似人類的笑聲,咯咯……


    所謂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貓頭鷹是不祥之鳥,稱為逐魂鳥、報喪鳥,古書中還把它稱之為怪鴟、鬼車、魑魂或流離,當做厄運和死亡的象征。


    貓頭鷹嗅覺靈敏,能夠聞到病入膏肓的人身上的氣味,並且會發出笑聲,在很多地方在聽到貓頭鷹叫聲後數日之內會死人確實不是迷信,所以貓頭鷹被叫做報喪鳥;另外,貓頭鷹在黑夜中的叫聲像鬼魂一樣陰森淒涼,使人更覺恐怖,古時稱它為“惡聲鳥“,這玩意就是不祥的征兆,雖然威脅不了我們,但也夠膈應人的,尤其是我們要進林子之際,哥們心煩對寇真道:“給我打下來!”


    “瞧好吧你。”寇真掏出彈弓子,架起鋼珠就朝天上的貓頭鷹來了一鋼珠,寇真這小子肯定偷摸練過,鋼珠打出去是又快又準,可天上的這隻夜貓子有點妖異,在空中斜楞著翅膀向下滑行,愣是躲過去了寇真的鋼珠不說,還在我們頭頂急掠而過,發出咯咯……怪異的笑聲,哥們黃符都要甩出去了,夜貓子朝著林子深處飛了進去。


    寇真拔腿就要追,我被我一把拽住,寇真不耐煩道:“咋地呀偉哥,還被一隻夜貓子給嚇著了?”


    “不慌,先做幾個火把,真要是有幺蛾子,一把火燒了這林子!”


    在東北做火把十分簡單,我掰下來幾根粗大的樹枝,找到兩顆鬆樹,東北的鬆樹上常年會流出一種類似樹脂的液體,液體發淡黃的顏色,粘稠而且很容易點燃,我們都管這液體叫鬆樹油子。我把兩根樹枝前麵塗滿了厚厚一層的鬆樹油子。


    我和寇真都抽煙,身上都帶著一次性的打火機,拿出火機點著了做的火把,鬆樹油子一見火噌的一下著了起來,火苗子呼呼的,燒得十分旺勢。準備妥當,我一馬當先進了林子,寇真和曹力夫緊隨其後。


    第二百三十七章傳話


    進了林子,迎麵就是一陣發黴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腥臭的氣息,聞著讓人頭昏腦漲,幸好我們三個都不是普通人,念誦著咒語抵擋,林子裏很黑,火把照應下,視線也看不多遠,地上滿是堆積的枯樹葉,大多已經腐爛,黏糊糊的甚是難走。


    難走,還不敢走的太慢,因為不知道那夜貓子是不是去報信的?哥們帶頭疾走,頭頂上經常有夜貓子的叫聲想響起,寇真和曹力夫都挺警惕,跟在我身後,一路上我總感覺幽暗的林子裏有東西盯著我們,帶著野獸的氣息,像是在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林子裏被風一灌,發出嗚嗚嗚……奇怪的聲響,像哭又像笑,其實真要蹦出個什麽玩意來,我們三個還真不害怕,越是什麽都沒有,越是有一種未知的壓力,哥們實在忍不住了,從符袋裏抽出一張黃符,輕聲念誦咒語:“火晶飛烏,鳳觜龍鱗。飛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斷蹤滅形。神威到處,食鬼****。急急如律令。”


    開路符,開路咒,黃符帶著金光掃蕩不祥,我急忙快步跟上,寇真和曹力夫緊隨其後,林子裏似乎有東西被黃符驚的四處亂竄,總有黑影四處亂晃,我們就當看不見,快步疾行了差不多十分鍾,林子前方有光亮傳來。


    光亮飄忽不定,顏色昏暗,挺沉重,我帶頭朝著光亮深一腳淺一腳的又走了約莫有十分鍾,離光亮的地方越來越進,一路下來眼睛也漸漸適應了林子裏的光線。就見前麵一百多米的地方聳立著一座小廟。


    野廟一座,特別的小,連塊匾額都沒有,木頭的結構,裏麵傳來昏黃的光芒,我小心翼翼靠近,仔細感覺小廟給我的氣息,從小廟裏向外散發著一股子腥臊的氣味,還有絲絲陰寒氣息,跟屠宰場似的。


    廟裏麵傳來嗚嗚嗚……怪異叫聲,哥們拽出張黃符,上前猛的一腳踹開紅通通的廟門,大喊了聲:“靈符驅凶!”黃符甩出去,沒有什麽動靜,當我看清楚廟裏的情形,楞住了。


    小廟很小,也就三十平米左右,正前方是一個高起的神台,神台上麵供著一個人身鼠頭的神像,神像有一米多高,雕刻的栩栩如生,顏色很鮮豔,看起來保養的很好,神像穿著古代墨綠色長袍,鼠臉嘴角微微上翹,就像是在對著你笑。


    神像前麵一張大大的供桌,供桌上麵有個香爐,香爐裏三根香嫋嫋的燃著,香爐前麵擺滿了貢品,有果子還有雞鴨,最為離奇的是,還有道二代張潤,張潤身上的衝鋒衣已經跟抹布似的了,嘴裏塞了個塊破布,全身被綁起來,看見我闖進來,嗚嗚嗚……叫喚個不停,一個勁的打挺,眼裏滿滿的都是驚喜和委屈。


    廟是黃仙廟,裏麵藏著什麽妖魔鬼怪都不稀奇,可把張潤整供桌上就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這裏的黃仙還吃人?我怕是誘敵之計,拽了張黃符,小心靠近,寇真比我還著急,跑過去一把拽出張潤嘴裏的破布,喊道:“慕容春和鈴鐺呢?”


    張潤個道二代自打下山就沒少遭罪,臉都白了,對我喊道:“塔齊布祖孫是薩滿。”


    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危險,估計也就沒危險了,但我還是讓曹力夫守在一邊,把張潤身上的繩子解開,道:“我知道他們是薩滿了,你怎麽到這來了?”


    “你和寇真出了屋子,我們幾個跟塔齊布祖孫聊天,油燈突然冒出股火星,慕容春覺得不好,站起來剛要有所動作,從油燈那傳出來一股異香,是迷香,效果挺強大,我們三個都被迷暈了,我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就被綁了,被一幫黃鼠狼抬到了這。”


    “慕容春和鈴鐺跟你一起被綁來的?”我問張潤,張潤點了點頭,有點迷茫道:“慕容春是道醫,從小在藥罐子泡大的,我醒過來了,她卻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這不可能啊,對了偉哥,塔納讓我給你帶話,說她不是針對咱們,而是龍頭山太危險,裏麵藏著的那個東西是個能禍亂天下的煞星。”


    “她還跟你說什麽了?從頭說!”


    張潤出了出神,對我道:“我醒來的時候,塔納就在我身邊,她對我說,她和她爺爺是女真的薩滿,世代看守龍頭山,龍頭山的確是愛新覺羅家的龍穴,葬著愛新覺羅家的先祖,不過,裏麵也葬了一個女人,是當年愛新覺羅家的死對頭葉赫拉那氏的葉赫老女,東哥。目的是截斷愛新覺羅家的龍氣。”


    東哥!明萬曆十年出生於葉赫部,葉赫部的大薩滿預言說:此女可興天下,可亡天下。東哥長大後成為了一位絕代佳人,引無數位英雄競折腰,有女真第一美女之稱,她的美貌名揚女真各部。但她的一生也注定因葉赫部公主的地位而得不到幸福。


    東哥先後幾次被許給不同的男人,卻都沒成功。海西女真四部在“九部之戰“大敗四年後,遣使向努爾哈赤通好。葉赫部還表示願將死於“九部之戰“的布齋之女許配給努爾哈赤。東哥於明萬曆四十三年嫁於蒙古貝勒巴噶達爾漢之長子莽古爾岱,然而一年後便逝世。


    東哥出嫁後不到一年就死了,努爾哈赤的怒火仍然要向葉赫部發作。努爾哈赤是在東哥去世那一年正式稱汗建立後金的。三年後,明萬曆四十六年,四月十三日,後金汗努爾哈赤發布“七大恨“,與明王朝決裂,其中“第四恨“即為明朝廷偏幫葉赫,使該部將本來許配給自己的東哥轉嫁蒙古。第二年八月,努爾哈赤用同樣的理由滅掉了葉赫部。


    葉赫部首領布揚古臨死前曾對天發誓:“我葉赫那拉就算隻剩下一個女人,也要滅建州女真。“民間一直流傳著葉赫那拉與愛新覺羅世代為仇,清廷宮中後妃不選葉赫的祖製。不可思議的是,清朝最終確實亡於葉赫那拉氏之手。慈禧太後姓葉赫那拉氏,由於她的保守和固執加速了清朝的滅亡。最終簽署清帝退位條約的就是慈禧太後的侄女--隆裕皇後,也姓葉赫那拉。


    難道滿清的興亡,真跟葉赫拉那東哥有關係?更讓我不理解的是,東哥死後葬在了蒙古,怎麽跑到龍頭山來了?我的疑問,同樣是寇真的疑問,他比我迫不及待問了出來,張潤懵懵的道:“我怎麽知道?塔納跟我說,東哥一生不幸福,怨氣極大,尤其是恨努爾哈赤和愛新覺羅氏,當時愛新覺羅氣勢已成,葉赫部為了阻止愛新覺羅家族,把東哥的屍體偷了出來,在一個中原高人幫助下,埋進了龍穴裏麵,用來禍亂愛新覺羅氏。”


    “塔納一家就是葉赫部的大薩滿,當年就是塔納家的祖先跟中原來的高人,找到了埋葬愛新覺羅先祖的龍穴,把東哥的屍體悄悄埋在了龍穴當中,不過,東哥死後怨氣極大,龍穴卻是集天地靈氣,等於是養屍,雖然能截斷愛新覺羅家的龍氣,但也會成為屍妖,禍亂人間,塔納家的老祖宗不忍心看到人間生靈塗炭,沒有按照那位高人說的葬在凶位上,而是葬在了凶位旁邊,巧的是埋在了煞位上,等那位高人打發了看守龍頭山的愛新覺羅家薩滿回來之後,一切都晚了,高人歎息了聲,大明江山就此休矣,就離開了……”


    “等愛新覺羅家奪了江山,請了十二個大內供奉穩固江山,被其中一位風水大師看出了端倪,可東哥的煞身已成,於是十二供奉出主意,就在龍頭山四麵設置下墳局,用來牽製和抵擋東哥妖屍的煞氣,這才能使大清江山穩固了二百多年,如今大清亡了,墳局還在,但墳局的抵擋力量卻漸漸弱了下來,尤其是二十年那場大火,更是改變了風水走向,龍穴早就費了,可妖屍卻吸納了那麽多的龍脈靈氣,成了大凶之物,一旦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偉哥,塔納說百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他們家雖然沒有攙和其中,卻也盼著術士們能解決了妖屍,可那麽多高強的術士都遭了秧,說明龍穴裏的妖屍成了氣候,墳局還能牽製抵擋,妖屍要是被放出來,後果太嚴重,所以她和她爺爺才會阻止我們。”


    塔納就跟張潤說了這麽多,顯然是想借張潤之口,告訴我為什麽阻攔,並且表明沒有惡意,哥們跟聽故事似的聽完,半信半疑,這裏麵有太多的疑點,比如,那個幫助葉赫那拉族從中原來的高人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


    還有,既然進了龍穴,為啥不把愛新覺羅家祖先的屍體弄走?而是埋在別的位置?我不敢相信塔納的話,問張潤:“她還說什麽了?”


    “塔納還說,她和爺爺沒有跟咱們為難的意思,讓我給你傳話,慕容春和鈴鐺她們會送到汽車壞的地方,隻要咱們回去,就能見到,還說,千萬,千萬,不要去龍頭山。”


    第二百三十八章追妖


    有人告訴我必須去龍頭山,有人告訴我一定別去龍頭山,理由都很充分,卻沒人問問我想不想去龍頭山,這是把哥們當成什麽人了?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哥們不是個隨便的人,隨隨便便就讓人牽著鼻子走的人。


    龍頭山我是去定了,我不能看著鈴鐺和慕容春活不過三十歲去,要說之前我是真不想去,可人是感情動物,尤其是慕容春和鈴鐺成了我的朋友之後,我就從來沒打算不去過,連寇真都義無反顧的來了,哥們有啥好說的?人這一輩子總得做點讓自己驕傲的事。


    至於塔納祖孫,甭管是不是好心,手段可是用出來了,我不敢相信他們,如果祖孫倆對我們有惡意,信了他們的話,回到車壞的地方,中途肯定會有埋伏,那樣非但救不了慕容春和鈴鐺,哥幾個反而都得搭進去,要是沒惡意,慕容春和鈴鐺就不會有危險。


    總之不能讓人牽著鼻子走,我打算還是去胭脂溝,塔齊布祖孫既然不想讓我上龍頭山,必然還會出手阻止,慕容春那麽聰明的人,著了道不過是一時大意,未必沒有辦法跟鈴鐺脫身。“偉哥,別犯傻啊,咱們該怎麽辦?是回去,還是繼續往前走?你拿個主意。”寇真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看了看他,張潤和曹力夫,都是狼狽不堪,我沉聲道:“繼續去胭脂溝。”


    話音剛落,神像後麵傳來吱的聲響,我兩步跨過去,就見一隻狸貓般大的小黃鼠狼朝著小廟後門竄了過去,我看到它的時候,已經到了門口,我掏出黃符,小黃鼠狼跑出了門外,我真沒想到小廟裏還藏著一隻黃鼠狼。


    先前那隻貓頭鷹是來報信的,進了廟後,我們三個看到了張潤,一時間忘記了先在小廟裏搜查一番,誰能想到塔齊布祖孫能精明到這個程度,竟然留下個小黃鼠狼偷聽我們的話,逃跑肯定是又去報信了,不過,我們要是跟著小黃鼠狼,是不是就能找到塔齊布祖孫?


    “跟緊了我,追!”我喊了聲,朝著小黃鼠狼背影追了過去,小黃鼠狼跑的快,哥們速度也不慢,盯住了背影,幾步趕上,手中黃符甩了出去,操蛋的是,廟後麵同樣是片樹林,全是樹,小黃鼠狼拐著彎的跑,黃符打在了樹上。


    成了精的黃鼠狼還懂得借勢呢,可我就是那麽好甩脫的?開了陰眼的我也是賊的很,始終盯著小黃鼠狼背影,手中扣了道黃符,沒有七八成的把握絕不會輕易出手,身後寇真三人也跟了上來,過了林子,朝著山上而去,追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遠遠見前麵有一片鬆樹林,小黃鼠狼的身影在鬆樹裏閃了幾閃不見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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