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完課,晏書從梁家出來,路過毓秀花草行時,隻見掌櫃的早早的就站在商行門口等著。


    “江姑娘,我家公子托我相邀,想請您今日申時初來店裏談事情。”


    晏書反問:“若我不來呢?”


    掌櫃的笑了笑:“公子說了,若是您來不了,就要登門拜訪。”


    這個姓張的雖說現在將自己整成了個書生模樣,可他兩年前略顯賤嗖嗖的模樣她還記憶深刻。


    晏書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為難掌櫃的您了,到時候定準時過來。”


    書傑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家,晏書心中忐忑不知道張家垚找她有什麽事情?炒菘菜時多放了半勺鹽也沒發現。


    中午吃飯的時候,書傑夾了一筷子菘菜放入口中,嚼了一口立馬皺了眉頭:“今日這菜怎的有些鹹?”說罷,趕緊扒了兩口飯囫圇的咽了下去。


    當下鹽貴,就算菜燒鹹了,也舍不得吐出來。


    晏書和張氏聽了也夾了兩根菜放入口中,是有些鹹。


    晏書隻得尷尬的笑笑:“今日這菜是我做的,確實鹹了些;少吃些菜,多就米飯。”


    好不容易吃罷午飯,收拾好碗筷,晏書端著一杯茶水送到書房內:“剛吃完午飯,略歇歇在讀書。”


    書傑眼睛還看著書本,頭都沒有抬:“距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可不得抓緊時間。”


    晏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書傑,你此次去州府定要和張公子一起嗎?”


    書傑疑道:“姐,怎麽了?你不想我和他一起去州府?”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那麽麻煩他不大好。”


    “沒事的,張大哥本就就要外出遊曆些時日,對他來說是順便的事情。而且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


    “隻是如此,就又要欠他一個大人情了,這可如何還?”


    書傑放下書安慰道:“姐,張大哥不是那種攜恩圖報的人,您不用擔心。若真的要謝謝他,到時候請母親給他做幾雙舒適的鞋子就好了。”


    “你倒是想好了如何報答人家了,隻是要勞煩母親多做幾雙鞋子了。鞋子的尺碼你要早日給到母親,再過十來日你就要出發去州府了,否則時間來不及。”


    晏書頓了頓,方才轉了話題:“早上時間緊,沒有細問你。昨日你和張公子見了麵說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說說家裏最近過得怎樣?然後交流了下心得。”


    書傑眼珠一轉,神秘兮兮的低語道:“姐,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啊?前些日子,張大哥的繼母將她侄女弄來了,攪得他連書都沒辦法好好讀。不過張大哥還是厲害的,當機立斷帶著仆人躲到寺院裏溫書去了。”


    晏書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檔子事,“不是不讓你告訴別人嗎?你怎的告訴我了?”


    “你是我姐,當然能告訴你了。”


    晏書有些無語,“行吧,你繼續溫書吧。不過記得要勞逸結合,看一會就得歇歇,走動走動。”


    出了書房,晏書搖搖頭,有什麽好愁的,等見了麵就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等書傑上學去了,張氏和晏書在院子裏坐著女紅。眼看著還差一刻鍾就到申時了,晏書收拾一下,和母親說了一聲,就戴著帷帽出了門。


    來到花草行,掌櫃的見晏書來了,趕緊將她請進待客的偏廳裏。


    “江姑娘稍坐片刻,我這就去請大少爺。”


    不一會,就有小廝端上四色茶點。細看這點心可是平日裏未見過的,很是精致,應當是有貴客臨門時才會端上來。


    片刻功夫,張家垚就打著折扇走著四方步進來了,一身月牙白的緞衣襯著他玉樹臨風的模樣,隻見他拱拱手道:“有勞江姑娘久等了。”


    晏書看他那故弄玄虛的模樣,打趣道:“張公子這身衣服花費不菲吧。”


    張家垚微微一笑,假謙謙道:“家裏就做這生意的,穿個綢緞什麽的便宜的很。江姑娘若是有喜歡的,也可與我講,到時候讓家裏的綢緞行給你打個折。”


    晏書在心裏誹腹了一番:“真是個愛顯擺的。”


    她麵上還是笑吟吟的:“聽我家書傑說,張公子已經中了秀才,昨日匆忙,今日當麵還得恭喜您。”


    “好說,前些日子,書傑已經送了東西恭喜我了。”


    “不知此次,張公子請我前來有何事?”


    張家垚清清嗓子:“這些時日,我在書院裏日日苦讀詩書,先生看了我的文章後,覺得我最近的文章立意淺了些,就讓我四處遊曆一番。我就想著一路北上,這不就又來了這裏。書傑要去參加府試,我就想著不如一起,反正我也要去廬州的書院遊曆一番。此事,我昨日已經和書傑提過,可還是要和你說下,不知江姑娘是否同意?”


    晏書原本還擔心書傑小小年紀獨自一人去州府,現在有人陪著一起,自是好的。說來,張家垚雖有時候有些不靠譜,但心是好的,人也還坦誠。隻是江家與張家垚非親非故的,這情分確實重了些。


    晏書正了正色:“張公子,你對我家小弟如此情深義重,我又有什麽不同意的?隻是我還得回家與家母稟報此事。”


    張家垚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也好。我與書傑互為好友,想抽空登門拜訪,不知妥否?”


    晏書起身行了一禮:“我家的情況您是知道的,待我回稟了母親再來告知。”


    張母守寡在家,自是不方便陌生男子來家裏拜訪。


    “張公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江姑娘,等等。我聽聞那鄭秀才與他娘子和離了,他沒有再來騷擾你吧。”


    晏書得意的笑了起來:“我現在可是給副尉家的小姐做夫子,他可沒有那個膽子。張公子,告辭。”說罷戴上帷帽,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晏書這一笑,臉上充滿了自信華彩,張書傑不由的敬佩起來。


    此時楊管事的從裏間出來了:“公子,江姑娘還是這麽厲害,連副尉府上都請她去做夫子。”


    張家垚點點頭:“有才情和風骨的女子到哪裏都能得到認可。”


    楊管事的心裏不禁惋惜起來:“江姑娘有才有貌,隻可惜身份上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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