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扣住小手指,拍在吳敬之肩膀上,固住他的陽火。


    吳敬之身體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吳秋秋顧不上他,衝進房間就丟了數枚銅錢砸在白影身上。


    白影回頭露出那張恐怖的臉,身上被銅錢砸到的地方都冒出了黑煙。


    但是這陰物好像並不願意和吳秋秋糾纏,沒有理會身上的傷,轉頭就撲向了白色的牆壁。


    吳秋秋看到桌上有一碗水,直接潑在了牆壁上。


    本想穿牆消失的陰物碰到牆,頓時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見狀吳秋秋幾步衝到邊上,又甩了幾枚銅錢壓在它的眉心處。


    陰物好像被釘住了一樣,肩膀掙紮了好幾下,喉嚨裏一直在嘶吼,卻怎麽都掙脫不開,隻能用那雙充血,近乎爆裂的眼珠陰毒的看著吳秋秋。


    這陰物裹著一身白布,像是太平間跑出來的。


    臉上都是縫合的疤痕。


    可以想象縫合之前這顆腦袋支離破碎成什麽樣子了。


    吳秋秋幾乎下意識想到了一群人。


    縫屍人。


    衣服破了,要補。


    身體破了,也要補。


    有這麽一群人,專門給亡人縫補身體,他們就是縫屍人。


    任憑屍體再怎麽破爛,經過縫屍人的縫補,也能恢複七七八八。


    縫補屍體的同時,也將亡人的怨魂再次縫在了屍體裏。


    並受縫屍人操控。


    除了縫屍人,還有一類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便是湘西趕屍人。


    手藝人和活人打交道,做的是死人生意。


    這些人則和屍體打交道,掙的也是死人錢。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可吳秋秋從未見過縫屍人,今日前有剃頭佬,後有縫屍人。


    這水真的被攪渾了。


    心思百轉之間,吳秋秋低頭結印,點在陰物的額頭上,並搶過小呆瓜手裏的符筆,沾水畫符。


    陰物麵部猙獰,白布蓋著的身體浸透了點點鮮血,然後胸口高高拱起。


    “噗!!!”


    它噴出一口巨大的,滿是惡臭的黑水。


    吳秋秋連忙抓住桌上的鍋蓋擋住,才沒有被噴一身,天花板也沒遭殃。


    吐出那口黑水,陰物呼哧呼哧喘息著,麵部不再猙獰,遂很快化成了一縷白煙消失。


    竟然什麽信息也沒留下。


    不,至少吳秋秋知道這家夥是縫屍人的手筆。


    吳火火他們也從書包裏鑽出來。


    “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了。”


    前麵大街上遇見的剃頭佬,是奔著韓韞和他們幾個小紙人來,吳秋秋拚死沒把他們放出來。


    可現在的縫屍人,又是奔著誰來?


    吳秋秋道:“奔著我來的。”


    剛才這家夥鑽進吳敬之的身體,就是打算一刀砍了她。


    殺她?


    這一路,很多人對她都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


    為了她的魂,為了她的軀殼,為了她懷揣的屬於李慕柔的寶貝,現在還有為了韓韞的。


    所以這些人沒有一來就準備殺她。


    唯獨這個藏在暗處的縫屍人,初次出手,就奔著要她性命而來。


    她初出茅廬,不至於得罪縫屍人。


    那就極有可能是上一輩的恩怨。


    李慕柔的仇人。


    可笑。


    李慕柔籌謀多年,以她的命續駱雪然的命。


    現在她還得為李慕柔的恩怨買單,繼承李慕柔的仇人。


    “你說你是個啥子命?這輩子被你外婆算計得明明白白的,我以前覺得我慘,你比我慘八倍。”


    吳火火跳上吳秋秋肩膀。


    她好歹隻是作為一個陰人,像個影子已經活著見不得光。


    但是吳秋秋那比她慘多了。


    不光從小到大都是虛情假意,還各種算計,現在還要繼承李慕柔的仇人。


    恐怕再難找出這麽個狠毒的人了。


    吳秋秋才不理會吳火火的奚落。


    她推開窗看了看窗外。


    那個縫屍人藏在哪裏?


    不管是趕屍人還是縫屍人,他們身上都能十分明顯的特征。


    趕屍人相貌醜陋,不在人多的地方。


    縫屍人身上自帶屍氣,隔很遠就會聞到味道。


    但她一路上並沒有聞到什麽特殊的氣味。


    也沒有見到奇怪的人。


    那個縫屍人,必然就藏在這附近。


    這種被暗處窺視的感覺相當不妙。


    吳秋秋關好窗戶,去把昏迷的吳敬之扶起來坐下。


    莊德華看夠了熱鬧回來。


    “什麽味兒?”


    他吸吸鼻子。


    “你聞到了?”


    吳秋秋臉色一變,難道莊德華能聞到縫屍人的氣息?


    那為何她聞不到。


    “聞到了。”莊德華鼻子又皺了皺,然後循著氣息走到隔壁503門口,進去了。


    幽幽醒來的吳敬之:“我這是怎麽了?”


    接著,他似想起什麽來:“快,火還沒關。”


    房內傳來莊德華的聲音:“臥槽,鍋都穿了,我說什麽味兒呢。”


    吳秋秋擦擦額頭,合著莊德華聞到的是這個味兒。


    吃飯時,吳秋秋將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


    “這麽看來,羅家是把你的信息完全散布出去了,你接下來遇到的事情可能會更多,小心為上。”


    莊德華也難得正經了一次。


    “我現在擔心韓韞。”


    一個數百年的強大陰物,吸引力比屍胎大多了。


    很多厲害的方士估計也要出山了。


    韓韞又魂體不穩,若長期沒有陰氣維持會陷入暈厥。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我說姐姐,你擔心他一個強大的陰物,不如擔心自己吧,菜刀都比你脖子上了,現在還不知道那縫屍人藏在哪。”


    “還有啊,那個剃頭佬是廢了,但我懷疑還有其他人,你最近小心,最好出去避避風頭。”


    莊德華斜著眼睛,卻分析得頭頭是道。


    吳秋秋抓了一把頭發,靠在椅背上,默默沉思。


    避風頭?


    她能去哪裏避風頭?


    台中?


    可是她還得上學啊。


    身為一個學生,也不能太不務正業吧。


    再請假她擔心她都畢不了業了。


    現在已經入冬,還有一個多月放假。


    “再堅持一個多月,等放寒假吧,我就動身去台中,當然,也得看莫先生那邊有沒有消息。”


    吳秋秋想了想,還是說道。


    “那這一個月,你就得千萬小心哦。”莊德華一邊對桌上的飯菜暴風吸入,一邊對吳秋秋說道。


    看得吳敬之有些心疼,連忙把盤子往吳秋秋邊上推了推。


    “快吃,吃完了再想。”


    再不吃都得被那個飯桶吃完了。


    “好。”


    吳秋秋點頭。


    “誒,吳叔叔你被陰物附身了,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一般情況下被附身都會不舒服的,可吳敬之看上去氣色紅潤跟個沒事人一樣。


    “沒有不舒服啊。”吳敬之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吳秋秋早就發現了,吳敬之有種古怪的運氣在身上。


    要不然中了敗身術的他早就死在監獄裏了。


    就好像有一股氣運在庇護他,但是那股氣運又不屬於他本人,而且在消弭之際,也無法辨別到底是誰。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她開始了如履薄冰的生活。


    而且這種小心翼翼的生活,她得維持到寒假來臨之前。


    好在經曆那一天的危機之後,接下來兩周日子都平淡如水,沒有任何異常。


    日子也逐漸步入正軌。


    但吳秋秋始終沒有掉以輕心。


    她在兩扇門上麵都掛上了銅錢和紅繩,門檻邊上放著插著線香的胡蘿卜,每天觀察線香燒盡的狀態。


    若是煙灰是灰白色,便是正常。


    若是呈黑色,那就是不正常。


    那個藏在暗處的縫屍人一直沒有再次出手。


    剃頭佬也像是消失了一般。


    可越是這種平靜之下,吳秋秋隻覺得愈加壓抑。


    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一樣。


    這天周末,吳敬之決定出去找找工作,吳秋秋擔心他一個人不太適應,便陪著他去。


    走至一條街上時,便有一種突然來臨,無法控製的想要上廁所的衝動。


    吳秋秋沒辦法,隻好走進旁邊的公共廁所。


    可兩排的廁所全部有人,唯有最後一間門虛掩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有一家紙紮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蘿吱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蘿吱吱並收藏我有一家紙紮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