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沒有那層“霧”,比在海麵上要看得真切。


    到了他們這般境界,早已用不著龜息術,一入水,海水便自動避開了身體。


    聽橋……好吧,她現在還做不到,但是她有宿流,隨身“老爺爺”嘛。


    宿流瞥過來一眼,“又在想我什麽了?”


    她彎了彎眼睛,“你猜?”


    宿流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隨後也跟著彎了彎眼眸,“那——我猜到了。”


    剛說完話,他就伸手過去,輕輕地彈了下她的額頭,“嗯,教訓你。”


    聽橋……她這回躲不開了,畢竟現在在海底下,還被他的靈力包裹著,完全“任人宰割”了。


    聽橋一臉深沉道:“你變壞了。”


    “這樣嗎?”宿流稍微眯了下眼睛,唇角還噙著笑,“可是我怎麽記得你從前就喜歡這樣捉弄我?”


    那時候她就喜歡開發一些新奇好玩的術法,然後作用的對象大多都是他。


    他也經常中招。


    嗯……當然,有時候是故意中招的,成為道侶後,她有段時間特別喜歡研究上古書籍,裏麵有提到些雙修之法。


    “是跟你學壞的。”他篤定道。


    聽橋……她好無辜啊。


    眨了眨眼,“我說沒有。”


    宿流盯著她,嘴角輕輕揚起,“好吧,那就沒有。”


    葉霜凝和謝桑已經到了更深的地方,在宿流指點的那個方向,他們最大程度地用靈識去搜尋。


    聽橋他們不急不緩地跟上去,海水就跟平時一樣流動,沒有因為他們四個的到來而有所變化。


    身旁偶爾有些長相可愛的魚遊過,而且看著就很鮮美……畢竟有毒。


    “太師祖,我們找到了。”


    那兩人很快傳音過來。


    宿流便帶著聽橋飛快趕了過去。


    海底的洞窟裏盤踞著一條小小的金色的龍,腦袋很大,也不怕生,見到他們四個人也沒有第一時間躲避,還好奇地繞著葉霜凝轉了一圈。


    謝桑:“之前從未聽說過雪陽海有龍盤踞。”


    龍可是很挑剔的,這裏水質雖然不錯,但靈氣不夠濃厚,附近的陸地風景也不夠漂亮。


    葉霜凝眉梢一挑,“這威脅還不如蛇。”


    謝桑:“你說的是成年的蛇吧。”


    葉霜凝:“那不廢話?”


    宿流抬手,輕輕一點,那金色幼龍便被困在一團獨立的水球當中,它也一點沒掙紮,還在水球裏麵滾了一圈。


    聽橋伸手進去摸了兩下龍腦袋,“怎麽樣?”


    宿流道:“體內果然種下了一縷魔氣,會隨著它的成長逐漸增強,到時世上會出現一頭魔龍。”


    龍本就非一般妖獸,若成長起來,恐怕一般的修士都不會是它的對手。


    聽橋:“現在看著乖巧,之後很可能會被魔氣影響。”


    不過既然現在已經被他們發現,那就不會有那種可能了。


    宿流很快就出手拔除了金色幼龍體內的魔氣,並且完全沒有傷到它,極其幹脆利落。


    在一旁觀看的葉霜凝和謝桑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太師祖果然厲害,若換作他們出手,雖然也能拔除,但到底不會這麽幹脆。


    紀空在種下魔氣時還在其體內施了縛魂咒和吞靈咒這兩種對抗正道修士的手段,而且如果他們出手太重,這條幼龍或許會直接殞命。


    “所以這裏還挖了坑啊,”謝桑摸了摸鼻子,“這龍的父母或許也不好惹。”


    他們倒是不怕,可天下的修士未必經得起折騰。


    葉霜凝此刻已是滿腹怒火,“他可真夠絕的!”


    他們是一同入門的,之後更是一起修煉,同其他師兄弟一塊外出曆練,相互照應,本以為同門情深,可原來那家夥根本沒有同門情誼……


    在宿流拔除魔氣的一瞬間,遠在千裏之外的黑袍人忽然停下了腳步,閉目凝息感應留下來的後手。


    若是葉霜凝在這,一眼便可認出來這是紀空。


    不過片刻,他就麵色劇變,“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也太快了,是他做得太明顯了?


    他雖然猜到他們遲早會發覺,但是也太快了,那魔氣根本還沒成長。


    還有那拔除的手段……那幼龍竟沒有半點損傷?


    紀空攤開左手,露出一枚圓環印記,右手凝出三滴血,在左手掌心虛點了幾下,嚐試與那幼龍遠程聯係,他之前從幼龍身上拿了幾滴精血,可以通過血液探查幼龍現在的狀況。


    他想看看到底是誰出手拔除魔氣的。


    難不成他那幾個師兄弟變得這般厲害了?


    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如他們!無論是秦垚還是謝桑。


    然而下一刻,紀空就當場吐出一口猩紅的心血。


    僅僅隻是一眼,他甚至還沒看清人,便被強行斬斷了連接。


    不僅如此,隔著這麽遠,還對他造成了傷害。


    ……到底是誰。


    意識逐漸模糊,他整個人往後一仰,直接被黑暗籠罩。


    “……你們蒼玄宗竟然有這種人物?”


    “我,我再派些人過去,查查。”


    黑暗之中,那道氣息強喘不止,似乎還有身體裂開但又不斷愈合的聲音。


    “如果真有這般人物坐鎮,我們的大計還是後延罷。”


    “……先查查,我不想等太久了,”那人咬了咬牙,聲音顫抖,“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嗎?怎麽這般軟弱?!還說是上邊來的……”


    “嗬!難道你想大業不成先死?”


    “我當然不想死,可你要幫我!不然,你的身份……”


    .


    “如何?”


    聽橋撐著臉,看著宿流。


    宿流稍作思索,“……那人沒死,有什麽替他擋了一下,再之後就找不到蹤跡了。”


    他又回想了下,語氣有些猶豫,“那樣的手段,似乎不像是如今的修士,有些古老……”


    聽橋:“比我們還老?呃,嘴快了。”


    她才不想說自己老了。


    宿流笑了笑,“應該是在我們之前的。”


    聽橋有些驚奇,“竟然活到了現在……也沒個名字?”


    宿流:“或許是個隱士。”


    聽橋目光一轉,大膽猜測:“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不是隱士,而是——”


    她指了指上方。


    “墮仙。”


    有人飛升成仙,自然也有仙隕落。


    說不定就有沒死透的下來成了墮仙。


    她躺在那道生命長流中時,意識可是模模糊糊地窺見了些有意思的東西,雖然天道做了遮掩,但她還是留下了些印象。


    所以現在才會有此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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