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他後日要去馬場,柳絮先是一愣,腦海中不由浮現那日在帳篷內的情景,心猛地一顫,辭別青山後,匆忙離開了平思院。


    走在寒冷雪道上,她腳步沉重,想起那日花園內,他俯下身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凍紅的指節被攥的有些泛白,隨即認命地鬆開。


    原來一切冥冥中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根本由不得她拒絕和接受。


    後日一早,柳絮讓玉兒幫她再向胡嬤嬤告聲假,自己要出府一趟。


    玉兒見到她,不由瞪大了眼,隻見她一改往日樸素,著了一身桃紅百迭裙,紅妝粉飾,眉如翠羽,眸似星辰,雙唇朱紅一點,幾朵珠花鬆鬆簪入烏發間,更是襯得她嬌豔動人,清麗絕倫。


    難得瞧見她如此豔麗逼人,玉兒握住她的手笑道:“姨娘打扮的這麽漂亮,是要去哪?”


    柳絮自然不能告訴她,自己今日這番打扮是要去見雲淮川,隻得無奈撒了一個謊。


    “我妹妹今日過生辰,我得回家瞧瞧她去。”


    等柳絮一走,玉兒不由蹙起了眉來,她分明記得姨娘同她說過,她妹妹的生辰是在初春三月....


    姨娘為何要騙她?


    她躊躇片刻,想不明白,索性悄悄跟了上去。


    ——


    京郊馬場內,


    細雪一連下了兩日,馬場周遭的山上皆覆了層銀裝,猶如置身於畫中。


    李昭明幹脆命人在屋內支起了羊肉火鍋,約上雲淮川一同吃羊肉欣賞這雪景,隨即又喊來了馬場的兩位東家作陪。


    正當四人相談甚歡之際,屋外一位侍從搓著手走進來,恭敬道:“雲公子,馬場外有位姑娘說要求見您。”


    “姑娘?”


    李昭明放下玉箸,挑眉看向他道:“雲公子,你豔福不淺那,身邊坐了兩位絕色佳人還不夠,外邊竟還有一位佳人等著要見你。”


    雲淮川抿了一口清酒,沒理他,抬眸問道:“那姑娘叫什麽?”


    侍從想了想回道:“回公子,姓柳。”


    他話剛落,一陣咳嗽猛然響起,打破了原本和睦的氛圍。


    雲淮川側眸冷冷掃過縮在角落的青山一眼,而後看向對麵咳得滿麵通紅的李昭明,笑了笑。


    “她來,你那麽大反應做什麽。”


    李昭明咳紅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都這麽久了,你怎麽還同她有牽扯?!”


    還未等雲淮川開口,坐在他身旁的一位明豔姑娘倒是生出了幾分不高興來,“雲公子,既然你早就叫了別的佳人來陪你,又為何還要叫我來。”


    “陸英,不得對雲公子這麽無禮!”


    正為李昭明順著背的清麗女子陸荷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他們姐妹二人是這馬場的少東家,因雲淮川和李昭明常來馬場狩獵,這才與她們相識。


    “陸姑娘這是因為我吃醋了?”


    雲淮川看了她一眼,輕笑出聲,“她不過是我府中的一個婢子罷了,怎配與陸姑娘同比作佳人?”


    見他主動跟自己解釋,陸英頓時喜笑顏開,得意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後,嬌聲道:“雲公子,既然你家婢子都巴巴追到馬場來了,不如就把她放進來吧,瞧著怪可憐的。”


    雲淮川溫柔一笑,衝侍從頷了頷首。


    “好,那便依了陸姑娘的意思,把她叫進來。”


    聽聞他願見她了,柳絮捏著裙角忐忑地跟在侍從身後。


    直到踏入屋內一刹那,原本嬉鬧的氛圍頓時僵滯,令她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席間幾人一見來人紛紛愣住,隻見她脫下暗沉鬥篷露出一襲紅裙,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襯得她越發明豔嬌媚,這容貌與氣度哪裏像個丫鬟,倒像是世家出身的小姐。


    望著盛裝而來的她,雲淮川握著酒盞的手不由收緊,雖仍舊笑著,眼底卻醞釀著寒意。


    “你來做什麽?”


    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令她膽怯地垂下了頭,露出一截玉頸白的膩人。


    “回少爺...奴婢聽聞您在馬場...想...想著身邊定缺了能服侍的人...這才跟了過來....”


    “荒唐!”


    還未等雲淮川出聲,他身旁坐著的陸英輕蔑打斷道:“我們馬場什麽沒有,難不成還能缺你一個賤婢子?!”


    “陸英,你給我住嘴!”


    陸荷一把將她扯了過來,輕喝道:“我看你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本來就是!”


    陸英掰開她的手,狠厲地瞪向柳絮,眼中的妒火恨不得燒死她。


    “一個丫鬟長得如此狐媚子就算了,還打扮的這麽花枝招展給誰看呢!”


    見她坐在那人身旁,敢如此囂張,想必定是他心尖上的人物,自己得罪不得。


    柳絮貝齒咬緊了唇瓣,杏眸氤氳著霧氣,臉頰血色褪了個幹淨。


    見雲淮川自顧自飲著酒,並未說話,陸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既然你是雲公子府中的丫鬟,那就過來伺候!”


    她噙著蔑笑,將酒盅伸到她跟前,“過來給本姑娘斟酒!”


    李昭明正欲要開口,卻見眼前之人的動作,不由皺了眉。


    隻見柳絮低著頭緩步走到了桌邊,拿起了酒壺,就要往陸英的酒盅倒去——


    誰知陸英手腕故意一歪,清酒頓時灑了一地。


    陸英揚手狠狠將手裏的酒盅砸到了她身上,怒喝:“沒規矩的混賬東西!你連個酒都倒不好,還妄想服侍貴人,你配麽!”


    銀質酒盅結結實實砸在身上,疼的她微顫了身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語氣不自覺染上委屈。


    “姑娘....分明是你....”


    陸英擰眉,沒想到這賤人居然還敢回嘴,正還要張口教訓,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脆響。


    雲淮川撂下了手中的玉箸,盯著眼前狼狽至極的人兒,薄唇溢出一絲淡笑。


    “府上婢子不懂規矩,還請陸姑娘不要介意,既然她連酒都倒不好,那你便帶她去後邊的馬廄給馬兒喂草吧。”


    陸英聞言麵色頓時一喜,“那自然好呀,我們馬廄正缺喂馬的馬奴呢!”


    柳絮驚得抬眸,撞見那雙狹長的鳳眼正冷冷鎖著自己,滿是陰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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