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老金倒是沒說錯,這個圖案下麵原本確實應該有一行小字……


    嗯,隻是原本。


    跟那匹刺繡的馬不同,那行字是膠印,已經徹底剝落了,上頭殘存的痕跡也隻能隱隱看出“國際”這兩個字。


    “我知道了!”老金一聲怒吼,“這衣服肯定是他們組織發的!沒準他們組織就叫‘國際人販子組織’!”


    “……金哥高見。”鄭可朝著他豎起大拇指。


    “金哥英明。”遊源也跟著附和。


    金哥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這明褒暗貶他還是聽得懂的,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尊,“那什麽……應該就是這一間了,我建議大家分頭查看下……”


    沒人理他,卻又不能說完全沒理,鄭可和遊源已經四下查看了起來。


    見狀,他也隻能默默加入。


    這個集裝箱裏東西實在太多了,以至於整個空間顯得相當逼仄,中間的位置是個床墊,周圍還擺放著好幾張沙發,款式各異,唯一相同的是看起來就很破舊,鄭可翻找得很仔細,連那些個沙發夾層都沒有放過,最裏頭還有個偌大的衣櫃,簡直大得突兀,遊源站在衣櫃前眉頭緊蹙,打量了好一會……


    “怎麽了?”見狀,鄭可走上前詢問。


    “說不清,總覺得這衣櫃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他回道,目光依舊在那個衣櫃上頭徘徊。


    鄭可不以為然地哼了聲,“能有你家那隻梳妝台詭異?”


    “……我以為你會喜歡的。”他悶聲嘀咕了句,話音很輕。


    奈何四周太安靜,鄭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本能地想吐槽但又怕他真會把那隻梳妝台搬走,於是乎硬生生地忍住了,昧著良心道:“嗯,看久了是還行。”


    “……”他張了張嘴,本還想再說些什麽。


    老金忽然湊了上來,一驚一乍地嚷開了,“我的天呐,他從哪撿來那麽大個櫃子的,這裏頭能裝好幾個人了吧……”說到這,他臉色一變,驚恐地看向遊源,“裏、裏頭不會真的有屍體吧……”


    這話若是換做平常,那無疑就是一句荒誕的玩笑話,鄭可隻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


    荒無人煙的灘塗、廢棄的集裝箱、詭異的衣櫃、以及外頭鬼哭狼嚎般的潮水聲……這些都跟屍體太般配了,擱誰都得怕啊!她很沒出息地往後縮了縮,臉色微白,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抓遊源的衣角,還沒碰觸到她就及時清醒,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妥,硬生生把手縮了回來。


    見狀,遊源沒好氣地瞪了眼老金,大有拿他撒氣的意思。


    “妹子別怕……”老金拍了拍胸脯,“有哥在,就算真有屍體哥也會保護你的……”


    還沒等他說完遊源就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鄭可麵前,抬起手,毫無預警地拉開了衣櫃的門……


    “啊……”慘叫聲響起,是老金的聲音。


    一堆衣物劈頭蓋臉地朝著他們襲來,夾雜著濃鬱的酸臭味,老金罵罵咧咧的還伴隨著時不時的作嘔聲,揮舞著雙手,隻想盡快把頭上的衣服給扯下來,結果卻越扯越亂。


    遊源要比他幸運些,托了他那道慘叫聲的福,遊源及時往後退了數步,那些衣服就隻是落在了他跟前。


    正當他鬆了口氣時,衣櫃裏忽然有道黑影竄了出來……


    盡管他已經第一時間護住身後的鄭可卻還是晚了一步,那道身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鄭可,她悶哼了聲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她並沒有猶豫,忍著痛抬起手,緊緊拽住了那人的腳腕。


    對方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出,趔趄了下,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怎麽了,怎麽了……”接二連三的巨響聲讓老金愈發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終於,他開了衣服,瞧見了地上那道身影,下意識地咒罵了句,“靠!還真有人!”


    那人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鄭可,集裝箱裏幾乎沒有任何光亮,遊源的那隻強光手電也在剛才的混亂中掉落,被埋在了那堆如小山般的衣服裏,她看不清對方的臉,隻隱約感覺到黑暗中有道微弱的異樣光芒閃過的……


    “鬆手!他有刀!”遊源的喊叫聲傳來。


    可惜,晚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鄭可覺得手腕一涼,那一瞬間她並不覺得痛,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數秒後那種鈍痛感才襲來,她倒抽了口涼氣,在對方又一次手起刀落前,她指尖用力摳撓了下那人的腳踝,隨即立刻鬆手。


    對方也沒有戀戰,察覺到腳踝的束縛褪去後,迅速爬了起來,朝著集裝箱外頭跑去。


    “領導,你留在這兒陪鄭小姐,我去追他!”說著,老金拔腿就想追上去。


    “別去!”鄭可大聲喊住了他。


    老金頓了頓,不明就裏地問:“為什麽呀?他有刀啊!誰家好人會隨身帶著刀的?說不定就是那群人販子其中的一員呢!”


    “所以才讓你別去啊……”她咬了牙呀,費力地坐了起來,“你連個防身的東西都沒有,去送人頭嗎?”


    “可是……”量力而行的道理老金還是懂的,但多少有點不甘心。


    “報警吧。”她淡淡地道。


    老金無奈地歎了聲,“報警也沒用啊,我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沒看清,要怎麽跟警察說。”


    “他被我抓傷了,我指甲縫裏有他的血液和皮屑,說不定公安係統的dna資料庫裏能找到匹配的。”


    “厲害啊妹子,那種情況你居然還能冷靜地留下證據,幹得漂亮!”老金由衷地讚歎道,抬手拱了拱一旁一言不發的遊源,打趣道:“怎麽了領導?是被你家下屬震撼到了嗎?”


    遊源回過神,冰涼的手腳逐漸恢複了溫度,他轉頭看向鄭可,翕張著唇,好一會後才生硬地問:“你還好嗎?”


    “……還好。”她訥訥地點了點頭。


    “嗯,我去打電話報警。”說著,他兀自朝著集裝箱外頭走去。


    “就這樣?人家都工傷了,你也不誇幾句?”


    “妹子,你們家領導不行啊,要不你還是辭職吧,來跟我一起做自媒體,咱倆強強聯手,無敵了。”


    “話說回來,他打電話報警幹嘛非要去外頭,這裏不能打嗎?”


    集裝箱裏頭時不時傳來老金的絮叨聲,嗓門太大了,遊源想聽不見都難……


    為什麽不誇她?他誇不出口,盡管不得不承認鄭可確實做得很好,可一想到她當時再晚一秒鬆手就有可能會受更重的傷乃至危及到生命他便覺得後怕。


    為什麽非得跑外頭來打電話?因為他迫切的需要冷靜一下,他怕繼續在裏頭待下去會失控,怕會忍不住責備她的莽撞、怕會表現出僭越的關心,更怕緊鎖著閘門一旦鬆了口那些洶湧而出的情愫就再也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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