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正在戰場上流淌,永恒之牆像是一堵無法跨越的牆壁,


    采佩什神甫曾經一萬次聆聽過這多恩鍛造之牆的傳說,曾經一萬次講述這多恩鍛造之牆的傳說,


    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牆,也從未如此憎恨過這堵牆。


    采佩什從小就是一個虔誠的孩子,他無與倫比地崇拜著神皇,


    他崇拜神皇的勇氣,在灰暗的舊夜中隻有神皇願意站出來拯救所有的人類,


    他崇拜神皇的力量,異形、惡魔、叛徒都無法戰勝帝皇和所有忠誠的人類,


    他崇拜神皇的正義,在那些邪惡的、墮落的事物麵前隻有神皇保護了人類,


    正是因此采佩什成為了國教的神甫,自願地前往了巢都中最混亂、無序和貧窮的區域傳播帝皇的信仰,


    他希望自己能有神皇億萬分之一的勇氣、力量和正義,去保護那些貧弱的人們,


    他始終如此相信,始終如此行動,如此用最卑微的力量保護著神皇的子民們,


    直到裂隙撕開了銀河,直到目盲之日降臨,直到饑餓、幹旱和窒息在巢都中蔓延,


    采佩什神甫迷茫地看著一個個他熟悉的虔誠信徒們死去,看著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啃食至親的屍體,汲取逝者的血液,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可那些以神皇之名統治泰拉的貴族、監工、商人和領主們呢?


    他們的宮殿中永遠不缺乏食物、他們的倉庫中永遠囤積居奇、他們的宴會能吃掉一個家庭一年的口糧,


    他們用僅存的航線運輸士兵、彈藥和蘋果梨,卻不願為貧民運來哪怕一滴口糧和水。


    采佩什神甫迷茫了,他跪拜在自己小教堂中的聖人骸骨麵前,一千次向神皇祈禱,


    為什麽您要將這樣殘酷的命運給予您的子民?


    為什麽至死依舊虔誠的信徒們隻能享用饑餓?


    為什麽那些以您之名統治的貴族們不願意保護最卑微的平民?


    神皇啊,枯坐在黃金王座上一萬年不曾開口的神皇,


    請您張開嘴告訴我吧,


    告訴您最貧賤的子民們,您為什麽不願意保護我們?


    神皇沒有回答,但另一尊神回答了采佩什神甫。


    聖人的骸骨湧出鮮血,為采佩什神甫洗禮,


    那位神尊不要求采佩什神甫信仰,祂從不渴求虛偽的信仰,


    那位神尊不要求采佩什神甫獻祭,祂從不渴求牲畜的血肉,


    那位神尊賜福采佩什,但隻要求采佩什去殺。


    “神皇啊!”


    采佩什神甫站在由憤怒的、饑餓的、狂暴的凡人堆砌而成的祭壇上,向著永恒之牆發出了怒吼:


    “我知曉了!我知曉了!”


    “我知曉該如何保護您的子民們了!”


    “用勇氣!用力量!用正義!用殺!用殺!用殺!”


    “殺!!!!”


    但采佩什神甫的怒吼戛然而止,


    現實的帷幕轟然震顫,猶如螞蟻般匯聚成血潮的畸變凡人們被硬生生衝散,屍骸、鮮血和內髒如雨點般灑下,


    強烈的靈能不受控製地流溢到四周,震碎了那些護衛在采佩什身邊,半野獸半人類的護衛,


    穿著洗滌過許多次的灰綠色卡迪亞軍服,左眼下有一道深邃傷疤的女子驟然落在了凡人堆砌而成的血肉祭壇之上,


    這座祭壇在女子強烈的靈能力量衝擊下轟然破碎,血肉橫飛向四周,采佩什神甫隨之從半空中墜落,倒向地麵,


    但那個穿著卡迪亞軍服的女子在調動著強大的靈能力量,像是一門大炮般衝撞向半空中的采佩什神甫,


    采佩什神甫發出了野蠻的狂笑,他猛地舉起手中的戰旗砸向那靈能者女子,


    戰旗之上懸掛著他小教堂中的那具神聖屍骸,


    不,那從來不是神皇的聖人屍骸,那是血神賜福之人的屍骸,是古泰拉時期造就了無邊殺戮之人的屍骸,是曾經渴求用殺戮保護自己國度的屍骸,


    從血脈上來說,采佩什神甫是他的後裔,血神因此選中了他,讓他繼承祖先之血中的殺戮、癲狂與咆哮,


    鮮血從屍骸上流淌而下,化作潮汐湧向那個靈能者女子,


    強大的靈能力量和殺戮與憤怒化作的血潮碰撞在一起,


    數萬年充滿鮮血味的信仰從屍骸上湧出,一時間直接將那個靈能者女子推了回去,


    但.


    采佩什神甫茫然地撇過頭去,看向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腦袋上帶著一個滑稽帽子的那個靈能者女子,


    靈能巫術?


    可在血神賜福的領域之中,怎會允許這種軟弱的力量起效?


    那個滑稽帽子上的機械手猛地指向采佩什,一股子完全不同於靈能的力量瞬間拘束住,


    然後,強烈的靈能咆哮著砸向了采佩什的身軀,


    血肉扭轉,天旋地轉,鮮血灑滿大地,永恒之牆俯視著采佩什神甫,


    他重重摔在地麵上,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已經碎裂,


    采佩什能感覺到,自己胸腔以下的身軀都被靈能衝成了徹底的碎片,即便是血神的賜福也沒能保佑住他,


    如果不是鮮血、憤怒和殺戮欲仍然在他的體內流淌,他現在應該就已經徹底死了。


    “神皇.”


    采佩什吐出一口鮮血,看著那個穿著卡迪亞灰綠色軍服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去殺。”


    他拚上本就不多的生命吼道:


    “去殺!去殺!去殺!”


    但那個具有強大靈能力量的女子不動聲色,隻是微微舉起了籠罩著靈能的手臂,


    “先登!!!”


    但就在此時,怒吼聲從女子的身後,從永恒之牆前響起。


    女子驚而轉頭,她顯然意識到了采佩什神甫的戰術,


    采佩什神甫自己也隻是一個誘餌而已,戰略與戰術也是鮮血與戰爭之神的領域。


    一個腦袋上生出犄角,渾身變異到血紅,肌肉赤裸裸突出的暴徒衝向了永恒之牆,


    他的手中牢牢握著一把猶如馬蹄般的粗鐵刀刃,踩著無數屍骸堆砌而成的雲梯衝向永恒之牆的最高處,


    激光、炮火、爆彈不斷宣泄向那個變異如惡魔般的暴徒,


    但他腳下無數殺戮、鮮血和屍骸堆砌而成的雲梯仿佛是祭壇一樣,不斷接引著血神的賜福湧向他的身軀,


    所有的遠程炮火都失去了效果,那個暴徒的身軀也愈發膨脹,比起凡人更像是一頭猩紅的惡魔,跑得也越來越快。


    “神皇忠誠的信徒啊!你可知這泰拉從來不隻有神皇一位神明庇佑!”


    “鮮血,在人類第一次鍛造刀劍之時,鮮血之神就向泰拉投下了目光。”


    “祂什麽都不保護!但祂給我們勇氣和力量!讓我們去用殺來尋求正義和渴望!”


    “祂給了我們最大的公平,暴力的公平!”


    采佩什神甫野蠻的笑著,瘋狂的笑著:


    “那刀刃乃是用數萬年前踩死最後一任哈裏發的馬蹄鐵鍛造而成。”


    “就算是神在地上的影子,也會被暴力殺死!”


    “倒塌吧!多恩的永恒之牆!”


    仿佛是聽到了采佩什的怒吼一般,那個畸變如惡魔的暴徒高高舉起了手中馬蹄鐵一般的刀刃,就要刺向永恒之牆,


    “我乃先登!”


    “萬軍之先登者!”


    嘶吼,咆哮,憤怒和鮮血在永恒之牆的牆頭湧動,


    那暴徒爬上了永恒之牆的最高峰,血神發出了讚歎,馬蹄鐵般的利刃重重揮舞而下,


    無論是凡人還是阿斯塔特,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幾乎已經無法阻止,


    但城牆上不隻有凡人和阿斯塔特,


    盾衛連長瓦雷利安隻在眾人的眼前留下了一道金色的殘影,名為智識的動力長矛直直刺入了暴徒的胸膛之中,


    古老的分解力場驟然爆裂,那畸變的身軀分解成了一道耀斑,消失在了城牆之上,


    隻留下那把馬蹄鐵一般的利刃從永恒之牆上落下,落在鮮血和屍骸遍布的泥濘地麵上。


    “你失敗了。”蕾娜平靜地說道,她舉起了手,打算給地上掙紮著的那個墮落神甫一死。


    “不”


    采佩什神甫猶如呢喃般說道。


    然後,轟鳴聲在永恒之牆上響起,八道猙獰的血光從遠處升起,


    像是一道輕紗被撕裂,像是帷幕轟然破碎,現實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天空仿佛被鮮血沁透,


    漫天血雨從雲層中落下,屹立了一萬年的永恒之牆上出現了裂痕,


    隻是刹那之間,所有人都看到了另一個維度,


    屬於無生者的維度,屬於血神的維度,屬於惡魔的維度,


    此刻,皇宮和現實都不如以往堅韌,戰吼聲在現實之下響起,血神的軍隊大步邁過亞空間中的猩紅荒野,邁過那些燃燒著的巢都,用殺戮之風撕裂了帷幕,邁入了現實之中。


    “你以為隻有我嗎?!”


    “你以為隻有我們嗎!?”


    “如此多的人滿懷憤怒,如此多的人渴望殺戮,隻要有一個人成功就夠了!”


    “這就是用勇氣和力量換來的正義!”


    采佩什拚上最後一點力量吼道:


    “神皇在上!請您睜開眼吧!”


    “睜開眼看清楚吧!看清楚有多少人滿懷憤怒!!”


    “神皇啊!!我們全都憎恨你!!!”


    他的腦袋在蕾娜的靈能之下爆裂。


    霎時間,漫天血雨淹沒了整個泰拉,


    皇宮,王座廳,永恒之門在沉重的聲音中打開,


    明光照耀閃爍,屍骸枯坐於殿堂盡頭的王座之上,


    祂低垂著腦袋,空洞的眼眶中流淌著紫羅蘭色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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