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裝精美的白玫瑰落在地上,被匆匆過往的行人不經意間踩踏。


    無數的人和車輛經過,花瓣被碾碎印在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跡。


    池川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撞擊,仿佛要突破胸膛的束縛。


    一路上,他的思緒如同被狂風卷起的塵埃,四處飄散,無法聚焦。


    江頌程的話在他耳邊回響,但每一個字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無法拚湊出完整的意義。


    安安出事了?心髒病?急救?


    這些詞匯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旋,卻始終無法形成一個清晰的圖像。


    他匆匆趕到醫院,急救室的燈光在走廊的盡頭閃爍著,像是在召喚他,又像是在警告他。


    池川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身體幾乎不受控製地向那片光芒靠近。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與自己的恐懼做鬥爭。


    江頌程靠在牆上,低垂的頭顱和無力的姿態讓池川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謝燁的目光與他相遇,那是一種充滿同情和擔憂的眼神,讓池川的心髒猛地一緊。


    謝炎注意到池川朝急診室走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池川身邊,一把拉住他:“池哥。”


    池川沒有講話,步子停了下來。


    麵前是亮著的急救中的信號燈,池川的身子仿佛石化般僵硬,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三個字。


    江頌程垂著腦袋,抹了把眼淚,走上前,腦子不清醒地詢問:“池川,你不是說會護好他嗎?你不是說過你會照顧好他嗎?”


    池川的身體被江頌程緊緊抓住,搖晃不停。


    池川仍然沉默不語,仿佛失去了言語能力。


    江頌程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他知道這不應該怪池川,可是他的腦子現在非常的亂,像一團纏繞的絲線,越捋越亂。


    “你告訴我啊?你怎麽照顧他的?!”


    謝燁趕緊上前將他攥住池川衣服的手鬆開,然後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心疼地輕聲安慰道:“橙橙,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啊——”江頌程深埋在謝燁的懷抱裏,下巴深深地陷入他的肩膀,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他痛苦地呻吟著,聲音充滿了絕望和哀傷。


    池川靜靜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塑,沒有絲毫動靜,寂靜得讓人害怕。


    謝燁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單手抱著江頌程,另一隻手探進他的口袋,輕巧地把震動著的手機拿了出來。


    “喂?”


    “你好,請問你是這個手機主人的親人嗎?她出事了!”


    手機被打開了免提,裏麵路人急切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在整個走廊上回蕩。


    江頌程聽到這消息後,猛地抬起頭,眼淚都沒來得及擦幹淨,就迅速伸手搶過手機,仔細一看,發現來電顯示是“媽媽”。


    “轟——”


    隨著腦袋裏傳來的一陣巨響,江頌程整個人像雕塑一樣僵在原地。


    他眼神空洞地盯著手機屏幕,腦海中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而謝燁的聲音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小。


    “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並送她到中心醫院了,你們作為家屬盡快過來吧。”


    池川終於稍微回過神來,動作僵硬地慢慢回過頭去。


    江頌程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心髒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襲來,眼前一黑,便暈倒在謝燁的懷中。


    謝燁騰出一隻手把他扶住,另一隻手拿著電話,對對麵說:“謝謝你,我們馬上就去。”


    隨即掛斷了電話,一把把江頌程抱起來,他看向一旁的謝炎,讓他過來,然後昏倒的江頌程交給謝炎。


    “去找醫生,然後陪著你嫂子,等他醒來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謝燁囑咐道,隨後又看了一眼池川,“我去中心醫院看媽,你留在這兒照顧好他們倆。”


    謝燁接著交代謝炎:“記住,如果他醒了,千萬別讓他亂跑。”說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醫生!醫生!有人昏倒了。”


    謝炎短暫地看了眼急救室,抱著江頌程就往外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廊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一般,令人感到沉重壓抑。


    終於,急救室的燈光熄滅了。


    門緩緩打開,一名醫生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


    醫生的臉色凝重,眼中透著絲絲倦意與嚴肅。他毫不猶豫地走向池川,語氣低沉而堅定:“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是。”


    “什麽家屬?”


    “……”


    池川突然沉默,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思緒,他聽著醫生又問了一遍,才緩慢回答:“我是他的……愛人。”


    醫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是他歧視,隻是患者的這次情況很嚴重,之後動手術也需要直係親屬簽訂,他環顧四周,就他一人。


    醫生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患者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之前已經接受過一次心髒移植手術。移植的心髒有其壽命,這取決於患者的身體狀況。最近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患者情緒長期處於激動狀態,並且長期服用抗排斥藥物,現在已經引起了心髒功能衰竭。我們需要盡快為他進行第二次心髒移植手術。”


    池川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他艱難地問:“他現在情況如何?”


    “幸好送來及時,而且在心髒驟停時有人進行了心肺複蘇,目前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他還需要在icu觀察幾天,之後才能轉到普通病房。另外,我建議您盡快聯係您愛人的其他家屬,共同商討此事。心髒移植手術越早進行越好。”


    醫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您愛人的血型比較罕見,我們會盡力尋找合適的心髒供體。”


    池川點了點頭,越過醫生看向手術室,聲音僵硬道:“我可以去看一下他嗎?”


    “隻能在外麵,icu病房。


    池川站在冰冷的醫院走廊裏,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沉重而漫長。


    他的雙腿像是被無形的鎖鏈固定在地麵上,肌肉因為長時間的站立而變得僵硬,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心跳在胸腔裏猛烈地跳動,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所愛的人正處在生死邊緣。


    醫生走後,池川收回了目光,準備邁腿往 icu 病房走。


    當醫生終於宣布江佑安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時,池川感覺自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一股巨大的壓力從他的肩膀上卸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雙腿突然之間失去了支撐力,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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