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嗣法記憶的情緒波動之中,高文強知道了這是君北海以天王照骨符使出的自身絕學《鏡花水月》!


    人身有欲火惡念,如同塚中之鬼,纏縛於人的心神,於動念之間,使人心神迷惑,追逐外物。


    這一式《鏡花水月》,捏鏡生花,照見人之惡相。


    讓一身惡念化為分身,為己所用,而且,惡念所化的分身,實力與本體幾乎相當。


    這一式《鏡花水月》,可以說是極厲害的法門。


    於是,裴嗣法的記憶之中,呈現出兩個君北海圍攻張不拘的畫麵。


    但戰局並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張不拘在短暫的適應後,很快又處於上風,他的那一式展手,幾乎有破盡萬法的威勢。


    但君北海並不服輸,他本體以自身脊椎為龍身,以竅內魔火為丹,化作一條火龍。他的惡念分身則化為一隻巨大的白虎。


    這並不是簡單的變化之術,而是他觀家族秘傳的《火龍水虎圖》領悟出的法門。


    火龍,水虎皆為法象。


    君北海使出此法門,是借法象采取太陰之精,設鼎器而聚太陽之氣。


    使太陰之精,太陽之氣相互混合。


    讓火龍生魂,水虎生魄,魂魄凝結,即為龍虎金丹凝液。


    以這臨時結成的金丹雛形,入自身的法身雛形,他可以在短時間有半步法身的神通!


    雖然蒼原強行將他的修為壓製到第八境,但境界被拔高的他,已非之前可比。


    一招一式,已帶著天地法理!


    張不拘施展展手已然落入下風,兩人的戰鬥越發激烈。


    張不拘很快就受了不輕的傷,但他仍沒有亂,一雙眼睛反而越來越亮。


    自他身後顯露出一幅異象,異象中隻有一棵鬆樹,鬆樹紮根於土,無比繁茂。


    這異象看起來是如此普通,但隨著這異象一出,張不拘漸漸開始扭轉局麵。


    張不拘口中也念動咒訣,維持異象:


    “夫天地之氣,藏於九天之息壤,生生不息。


    人身之氣,亦深藏於人身之土,於血肉骨髓之間,無盡無休。


    故需安心於真土之中,以法為藥,養浩然之氣,脫幻身而成法身!”


    隨著他念動口訣,他身後的鬆樹越加凝實,他身上的傷口快速愈合,氣勢也越來越強。


    從裴嗣法的記憶波動之中,高文強知道了張不拘所施展的是他家族觀想圖之中的一幅《真土圖》。


    《真土圖》,隻是張不拘家族三十二幅觀想圖中極為普通的一幅。


    但這幅圖卻極為契合張不拘的心境。


    隨著局勢漸漸扭轉,張不拘麵上含笑,看向君北海,說道:


    “你能以龍虎丹雛形,驅動法身雛形,修成法身的時間,已然不遠。


    但你此番用這法門與我在爭鬥,卻是在損耗自己的根基。


    況且,門中之前早有規定,此次蒼原論道,不得強行驅動法身雛形爭鬥,以免損毀道基。


    你犯了禁令,隻怕也免不了門中責罰。


    值得嗎?”


    君北海也笑了:


    “若是能戰敗你,我就是蒼原論道會的第一。


    贏了你,我自然念頭通達,晉升把握大增,而所謂懲罰,就不值一提了。”


    張不拘卻搖了搖頭,說道:


    “那恐怕要讓君師弟失望了,你既然以龍虎為丹,我就降龍伏虎,崩碎你的金丹!”


    說著,張不拘右手展手一招,自手中飛出一縷雲氣,雲氣如黑潭,迅速將君北海罩住。


    他一邊施展展手,還一邊念訣:


    “頭角崢嶸勢莫當,雲收雨霽暗濟藏。從今不許翻潭洞,養顆龍珠夜夜光!”


    隨著他念動口訣,他背後虛空顯露出一幅卦圖。


    這卦圖是六十四卦中的乾卦,卦象為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二,龍德而正中,張不拘以此卦象,製龍心中真火,真火不升,則降此惡龍!


    於是刹那之間,卦圖籠罩於君北海頭頂,他龍虎丹中,火龍躁動,幾乎要脫離金丹液。


    張不拘的動作沒有停歇,他口中繼續念訣:


    “采藥尋真到虎溪,溪中虎正作雄威。被我製伏牽歸舍,出入將來當馬騎!”


    隨著他念動口訣,他的背後虛空之中再次顯露出一幅卦圖。


    這卦圖是六十四卦中的履卦。


    履卦卦辭意為履虎尾,不咬人。


    此時,卦圖的卦象是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張不拘以此卦象製猛虎身中真水,水源至清,則降伏此虎。


    於是,一瞬之間,履卦卦圖飛於君北海頭頂。


    兩張卦圖不斷旋轉!


    君北海的法身雛形之內,龍虎金丹轟然破碎,一條火龍飛入乾卦,一隻水虎躍入履卦。


    張不拘施展展手,將兩幅卦圖收入身後《真土圖》異象之中。


    一邊收攝,他還一邊誦念口訣道:


    “降龍伏虎也不難,降伏歸來放真土。日月分明烹鼎內,何愁不作大還丹!”


    隨著張不拘的這一番施為,他的氣勢也攀升至巔峰。


    而君北海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他不僅一敗投地,而且根基被奪,自身底蘊損耗嚴重。


    之後,裴嗣法的記憶中出現了君北海被驅逐出萬象門的一幕。


    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看向君北海,搖了搖頭,說道:


    “道法自然,你卻執著於投機,你這樣即使修得法身,也再難有大的作為。


    更何況現在,你已經品嚐到了惡果。你的心性還要磨礪,就罰你六十年不得進入淵井。


    當然,如果你能於淵井之外,晉升法身,這道禁令自然解除。”


    將裴嗣法的記憶看到這裏,高文強也算終於了解了君北海三十年前所經曆事情的原委。


    裴嗣法之後的記憶是他自己為了追趕張不拘的腳步,決定進入蒼原最危險的地方枯念禪寺苦修。


    裴嗣法的記憶之中,他曾聽族老給他講述,九層淵井很可能是那位萬象大帝的九竅所化。


    第一層淵井名叫湯穀,對應的是九竅之中的伏蠱竅,伏蠱竅中有不滅魔火,而湯穀中有四輪太陽。


    第二層淵井名為蒼原,對應的是九竅中的龍蠱竅。


    龍蠱竅中有生命之樹,樹上枝葉蘊含人一生所學,除了生命之樹,還有龍馬的死亡詛咒。


    而蒼原之中,枯念禪寺中有藏經閣,能習得無數絕學,枯念禪寺中有血月,也有強烈詛咒,沾之則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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