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童一路走,要往回走去附樓,兜轉著,卻在偌大的山莊裏迷了路,也不知道從哪個門走了出來,轉頭瞧見後頭影子,又下了台階,落在了附近鎮民馬匹停歇和飲水的一處小亭口。


    可也巧小方和馬先明從外回來,分騎了兩匹馬,經過了,正要下來。


    “白小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白舒童咬咬指尖,想著既然出來了,便到處逛逛去,就說,“迷路了,小方,你的馬給我用。”


    小方才剛拉了韁繩,以為她一大早有事要出門,應聲而下。


    剛下馬,他要將繩子遞給白舒童。


    被後頭徐徐跟著走出來的人,沉聲製止,“不用,她哪裏都不去。”


    白舒童擰眉,語氣不算好,“誰說我哪裏都不去的。”


    “那你要去哪?”


    “你管我。”


    小方正摸不著頭腦,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見著顧承璟順著山莊的台階一步步走下來,無聲裏同他擺手,讓他該去哪裏涼快就去哪裏涼快。


    明顯表情也不算愉悅的。


    聽著語氣,兩人是在吵架。


    馬先明靠著馬鞍瞧著這動靜,平時看著白舒童寶貝顧承璟,一個字都舍不得罵,也不輕易同他吵架,就算小吵小鬧了,都是白舒童先認輸作為哄人的那方,現在拉拉扯扯,反轉了過來,她還耍脾氣就要走。


    實屬稀罕。


    難道舒童妹子是終於想清楚,不想再熱臉貼阿白冷屁股了?


    他笑著幫腔,“舒童妹子,你要去哪裏,我帶你去。我們一大早在這溫泉鎮上轉了一圈,許多店都開了,還有鮮花店鋪,裏頭許多花卉在紅河沒見過,我帶你去瞧。”


    白舒童根本沒想過去哪,也說不出是要回房間,結果卻迷路,兜出來了,鼓了腮幫子,她仰頭,對馬上人答,“好。”


    小方要遞繩。


    後頭目光幽幽掃了他一眼,小方抖了抖,趕緊又放下,撓頭找借口,客氣說,“白小姐,我這匹馬今天還沒喂過糧,應該騎不了。”


    應該?


    白舒童轉頭,瞪了顧承璟一眼。


    馬先明也沒見過會阻攔白舒童的顧承璟,之前在彝族寨子裏,他要不冷漠,疏離白舒童,要不就是粘著白舒童,寸步不離。


    這冷肅麵孔,幾個眼神就讓小方聽他的。


    鬧的是哪樣?


    “阿白,你做了什麽惹你姐姐這麽生氣,昨天晚上我去接舒童妹子,她砰砰六下朝我開槍,脾氣大,可惹不得的,別皮癢了。”


    顧承璟聽了,才知道在土匪寨子裏,白舒童就知道他恢複了記憶。


    現下生氣,是含著舊賬一起發的。


    他走靠前,拉著,低聲,積極認錯,“是我錯了,我們回去再說,嗯?”


    白舒童沒搭理,想上馬先明的馬,還沒挨到邊上,被知道了意圖,被人從後打橫抱起,她掙紮,顧承璟溫笑著抓了她手,換了方向,將她抗在肩頭,又上了台階,輕鬆背影吩咐小方,“把馬牽遠點,一匹都別讓她碰,她今天不出門。”


    小方回了是。


    “顧承璟!放我下來。”


    “不放。你再叫大聲點,讓山莊裏的人都出來看看。”


    “......”


    人在肩頭上,白舒童動彈不得,很生氣,說的放下來的話,顧承璟一句沒聽,還被倒著威脅。


    “又這樣,顧承璟,你不要臉。”


    “好,我不要臉。回去再說。”


    馬先明下了馬,見狀,幾步要去救,卻被小方伸手攔住了。


    “明哥,不用擔心。我們大隊長會哄好白小姐的。依照我多年的經驗,這情況,多半是我們大隊長又在外頭惹事了,讓白小姐吃醋,她才鬧著要離家。”


    馬先明聽著可新鮮,見著他風輕雲淡的,問,“怎麽,你都習慣啦?”


    小方牽著兩匹馬,去喂水,淡淡定定地說,“明哥,我再同你說。如果是白小姐真的要走,我們大隊長早就喊我將她就地五花大綁了,可不會讓她出這個門。”


    “能走到這裏,也就是小事,白小姐消氣就行了。”


    “是嗎?”


    馬先明沒見過白舒童生氣,抬頭看著。


    台階上,兩人鬧著,顧承璟抱著白舒童緊,也掉不下來,小聲地也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便也冷了下來,雖然還是氣鼓鼓,但隨他抱著,手捶了他背,小嘴在叨叨。


    馬先明也似乎意識到了,問,“這還是阿白嗎?”


    小方見隱進山莊的兩道影子,擺手笑說,“是也不是吧。”


    沿路帶回了附樓,路過了山莊的下人,還有還在吃著早餐的吳媽媽,他們回了房間。


    門一關。


    腰間的白舒童踢踢腳要下來,顧承璟沒放,一路扛進了盥洗室,放她在盥洗台上,手圈著,他自覺地從她身後拿了毛巾,開了水龍頭,沾水洗臉。


    重點擦了剛剛被人親過的地方,然後低頭問白舒童,“這樣,好沒好?”


    他臉上掛著水珠子,大冬天的,洗了冷水,微凍紅,頭抵了抵她的臉。


    白舒童被他蹭癢了,坐在台子上,抱臂撇過臉,“別嬉皮笑臉的,沒好。”


    “怎麽才好。”


    白舒童隨手指了牙粉。


    顧承璟當著她的麵,旋開牙粉盒,用牙刷沾了,鄭重其事地刷了一遍,將前人的痕跡消磨得一幹二淨,再問,“這樣呢?”


    白舒童隻是隨手指,沒想到他真照做,因而起伏了心緒而沒有回答。


    “那怎麽才要和好?”


    聲音溫溫,在耳邊哄著,繼續問著。


    白舒童知道他做不到,低了頭,就偏提,“我要阿白。”


    “我就是阿白。”


    “你不是。”


    “怎麽不是了?”小臉還氣鼓,顧承璟捏著她的尖潤下頜轉了過來,凝看著,視線因為能光明正大了,而灼灼,又撓撓她下巴,問,“哪裏不是阿白。”


    白舒童拂掉他的手,嘟囔,“阿白是我一個人的,你不是。”


    顧承璟含笑與她視線平行,拉起她捏著的手,覆蓋在臉上,鐵漢子難得柔,說,“我顧承璟不是你白舒童的,還能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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