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璃被春芽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發酸的眼眶,閉著眼從床上起身。


    “翠禾,我給你說啊,二小姐今天早上一起來,那張臉腫的和包子一樣,二小姐在屋內發了好大的脾氣。”


    “真的?二小姐不是在自個兒屋裏,那她屋子裏的下人可就遭殃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一大早就跪在院子裏求情呢。”


    “那真是太可憐了。”


    “誰說不是呢。”


    “......”


    沈璃迷迷糊糊站在窗邊,“春芽,一大早你們吵什麽,整個院子都是你的聲音,你還要不要我睡覺。”


    春芽和翠禾同時抬頭,望著二樓的窗戶。


    “小姐,您醒啦,我來伺候您洗漱。”春芽說完,噔噔幾下出現在沈璃麵前。


    沈璃扶著額頭,閉目休息,“一大早說什麽呢?”


    聽見沈璃問,春芽登時就來了興致,將聽雨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沈璃。


    沈璃睜開眼,春芽那手舞足蹈的模樣把她都給逗笑了。


    “你很高興?”


    “那當然,二小姐老是欺負您,她倒黴奴婢自然高興,不過就是苦了聽雨軒的下人,要被二小姐發賣出府。”說起那些下人,春芽興奮的臉色黯淡下來。


    “把你表情收一收,我們去聽雨軒晃晃,畢竟這沈府現在可是我當家。”


    春芽臉上重新燃起笑意,聲音洪亮,“是,奴婢一定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因著擔心那些下人,春芽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一隻玉竹簪子插在發間,春芽滿意的點頭,“小姐,您長的真好看。”


    沈璃施施然起身,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自然,我可是沈璃。”


    穿過雪竹居內的鵝卵石小道,沈璃帶著春芽往聽雨軒走去。


    聽雨軒就在沈氏的若依閣旁,兩座院子挨的極近。


    也是沈府最好的兩座院子,聽雨軒也是沈璃未出生前,沈氏為她準備的,在沈璃出生後卻沒有給她,空置兩年多後,沈柔一出生,就給了沈柔。


    以前沈璃是不忿的,聽雨軒內的一草一木都是沈家父母親手所種,房間內大到桌椅板凳都是沈自山親手雕刻,小到一雙碗筷,是沈氏精挑細選的。


    她羨慕的同時又嫉妒沈柔,羨慕她可以得到沈氏完完全全的愛。


    重來一世,她清醒了許多。


    她不再羨慕沈柔,甚至有點可憐她。


    她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沈氏的喜好,穿的用的,都沒有決定過喜好。


    沈氏對待她,不像是女兒,更像是一個人偶,被沈氏精心打扮的人偶。


    更何況,隔著前世的深仇大恨,這一世,沈柔必須死!


    “二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求求您了,不要把我們發賣出府。”


    人還沒進去,裏麵的哭喊聲傳進沈璃耳裏。


    臉上掛著淡漠疏離的微笑,沈璃邁步走了進去。


    沈氏抱著沈柔小聲安慰,不遠處,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沈璃微微屈膝,衝著沈氏行禮,“見過母親,不知這一大早,妹妹這院子裏哭天搶地的,所為何事?”


    聽雨軒的丫鬟婆子看見沈璃來了,皆爬到沈璃麵前,磕頭求饒。


    “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


    有人開口,後麵的人連忙附和,“是啊是啊!”


    沈璃看瞟了一眼春芽,春芽立即上前,將人拉開。


    “如果和你們無關,大小姐自然會為你們做主,要是你們的失職,大小姐也不會輕易放過。”


    “是是是,我們相信大小姐。”


    沈氏一看見沈璃,心裏的氣總算是找到發泄的人。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怎麽管家的,你妹妹屋子裏進了賊你知不知道,你看看,把柔兒打成什麽樣了,要是遇上那不長眼的,把柔兒糟蹋了,你拿什麽賠你妹妹的清白。”


    沈璃拿起帕子,掩唇輕笑,明白這是沈氏在為昨天的事,找她的不痛快。


    “母親為何認為妹妹是被人打了?你仔細看看她的臉,除了有些腫脹,皮膚白皙,連一條紅痕都沒有,誰家的賊人這麽打人。”


    沈氏一來,光顧著心疼,都沒仔細看過沈柔臉上的傷,這一看,確實如沈璃所說。


    臉上沒有絲毫的傷痕,有些說不出話來。


    支支吾吾半天,看見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沈氏指著她們,“柔兒出事她們睡的像死豬一樣,將她們發賣出去這總行吧。”


    沈璃掛著標注的微笑,點頭同意,“母親執意如此,女兒自當同意。”


    腳邊的丫鬟婆子一聽,又開始呼天喊地。


    沈璃一個眼神過去,所有人立刻閉上嘴,老老實實跪在地上。


    沈氏滿意了,說是沈璃做主,她還不是要乖乖聽她的話。


    “那好,將她們賣去紅袖坊。”


    再一次聽見紅袖坊,還是在沈柔麵前,沈璃低垂著眉眼,不讓旁人看清她嗜血的眼神。


    “好,沒事女兒就先告退了。”


    沈是昂著頭,隨意揮揮手,“去吧。”


    沈璃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來了句。


    “剛才忘了告訴母親,沈府賬上就三兩銀子,您要是把他們發賣了,女兒可沒有錢再買一批下人回來。”


    一直縮在沈氏懷裏的沈柔忍不住嘟囔,“昨天姐姐可是把我的珠寶首飾都搬空了,怎麽會還是沒錢,該不會都進了姐姐的私庫吧。”


    沈璃嗤笑,她還真是說對了,不過嘛,她可不會承認。


    沈氏一聽沈璃拿了沈柔的東西,一下站了起來,“沈璃,你的規矩學到哪裏去了,連你妹妹的東西都貪,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沈璃回頭,“母親慎言,沈柔的東西用來幹什麽,您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沈氏啞口無言,懊惱的咳嗽兩聲,掩飾她現在的尷尬。


    剛才隻是一時情急,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


    “不用,你先回去吧,聽雨軒的下人也不用發賣,罰一個月的月錢就是。”沈氏的聲音小了許多,甚至不敢看沈璃。


    沈璃回頭,禮都懶得行,帶著春芽往回走。


    沈柔臉上為何沒有傷痕,昨天晚上她和風影去的時候,明明又紅又腫,那明晃晃的手指印,難道是光線昏暗,她看錯了?


    不行,得回去問問風影。


    “你說什麽?沈柔的臉上沒有半分傷痕?”風影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手裏的書‘啪’的扣在桌上。


    沈璃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她當時也嚇了一跳,還算穩重。


    慢悠悠的端起茶抿了一口,“對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所以回來問問你。”


    “我不知道,鬼才知道她怎麽變成這樣。”


    既然想不通,沈璃也不打算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你傷怎麽樣?”


    “差不多了,有事?”


    “我感覺聽雨軒有一道陌生的氣息,你去幫我盯著她,有異常及時通知我。”


    “你讓我一個殺手去給你盯人?我覺得送她下地獄比較適合我,你們這種官家小姐就是麻煩,做事瞻前顧後,要我說,直接抹脖子,方便又快捷。”


    沈璃懶懶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手裏的茶杯。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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