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後,秦冰河道:“我在門口等著,應該不會耽誤蘇神醫看病吧?”


    沈泰川正在心中疑惑,他剛才就覺得蘇綰不太對勁。


    自從蘇綰來到沈家,他們都把蘇綰當自家孩子,告訴她在自己家裏不用帶麵紗,怪麻煩的。


    所以蘇綰隻有外出的時候才會戴上麵紗,但她剛才居然特意戴上了幕籬,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和平時不一樣。


    不僅如此,就連橘紅也不太對勁,這丫頭往日機靈嘴甜,剛才言語間卻有些強勢。


    沈微雲清了清嗓子,暗暗給他爹使了個眼色。


    然後對秦冰河道:“秦公子,你等在這裏也沒用,我估計,表妹至少要下午才能從房間出來呢。”


    “我看秦公子應該許久未合眼,你總不能一直在外麵等吧?回頭裏麵那位醒了,你又暈了,還不把我表妹累死?”


    秦冰河眉頭緊皺:“竟然需要這麽長時間?”


    沈微雲理所當然道:“秦公子應該也知道那毒有多難解,不然也不會特意來找我表妹,是吧?”


    沈泰川收到女兒的暗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跟著道:“我看秦公子身上有傷,不如這樣,秦公子先隨下官去前廳休息,待會兒橘紅忙完,再讓她給你看看傷。然後你們都到隔壁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照顧裴公子啊。”


    秦冰河先是帶人與敵軍廝殺,又因裴玄夜身中毒箭而提心吊膽,一直在帳外守著,接著又護送裴玄夜來到玉鶴縣,算起來已將近兩天兩夜未曾合眼。


    之前精神高度緊張,倒也感覺不到困倦,如今心頭這根弦一鬆,當即就覺得眼前發黑。


    一兩個時辰他還能撐住,要是在院子等上大半天,確實有些勉強。


    回頭裴玄夜醒了,他卻暈在院子裏,說不定世子爺那張嘴,還要嘲諷他一根弦不知變通。


    他看了沈縣令一眼,都說沈泰川是個高風亮節的好官,蘇大夫又是神醫的弟子,剛才也看出來,蘇辭確實有真本事,裴玄夜在這裏,應該很安全。


    秦冰河權衡利弊後,拱了拱手:“那就打擾了。”


    *


    客房內。


    蘇綰隨手摘下幕籬,走近床前。


    躺在床上重傷昏迷的人,竟然真的是裴玄夜。


    他整個人瘦了很多,五官更加立體棱角分明,隻是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隨意掃一眼,便能看出他傷得很重,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浸透外袍。


    蘇綰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心情很是複雜。


    她沒想到,此生居然還能見到裴玄夜,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雖然不知道她離開京城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和寧葵也失去聯絡,但她心中猜想,翠微等人應該沒事,寧葵知道她去了師父那裏,如果有事會給她送信。


    裴玄夜當時大婚在即,隔了半年,九引關戰事就爆發了。


    所以,他那時就跟隨秦大將軍一起出征去了戰場?


    長公主竟然也同意?


    那時在別院,她在屏風後,聽到裴玄夜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過兩年要把她趕出去,還要把她的孩子送給季如雪教養……


    說她心中沒有怨氣,是假的。


    裴玄夜給她帶來多少傷害,早已數不清。


    但是對百姓來說,正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在前方抵禦強敵浴血奮戰,百姓們才得以安居樂業,不至於流離失所。


    家國大事麵前,她心中那點怨氣,實在微不足道……


    蘇綰閉了閉眼睛,很快收斂思緒,抿著唇伸出手,將裴玄夜的衣衫解開。


    裴玄夜身上傷痕累累新舊交錯,好幾道傷口的位置都十分凶險。


    最致命的一道,是這次胸膛的箭傷。


    傷口猙獰外翻,滲出的血液呈現暗紅,毒素隨著血液擴散,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青紫色,甚至已經開始潰爛。


    除此之外,裴玄夜腹部的一道劍傷也十分嚴重。


    蘇綰倒吸一口涼氣,他要是再晚來半個時辰,就算師父在世,也救不回來了……


    她黛眉緊蹙,快速檢查了裴玄夜的傷勢,然後打開醫箱。


    蘇綰先是將裴玄夜傷口周圍的腐肉小心剔除,然後重新上藥、包紮,並取出銀針。


    乾坤十九針,乃歐陽陀畢生心血,針法玄妙,治病如神。


    也正是這套針法,鑒定了歐陽陀天下第一神醫的地位。


    整套針法玄妙奇詭,非常人所能理解,默凡跟在歐陽陀身邊幾十年,靠著日複一日的練習,死記硬背也隻記住一套;寧葵學會了兩套針法,便已經能在江湖混得風生水起。


    而蘇綰僅僅用了半年時間,便將整套針法融會貫通。


    乾坤十九針第九套針法,正是“九轉還陽驅毒針法”。


    這套針法根據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作用巧妙手法,通過將銀針刺入特定穴位,阻止毒素擴散,延緩毒發時間,並通過藥物輔助,引導體內氣血流動,實現驅毒、解毒並清除體內毒素的效果。


    蘇綰手指翻飛如蝶,下針之時又準又穩,沒有絲毫猶豫。


    這套針法不僅需要施針者精通人體經絡,更不能有絲毫錯漏偏差。


    由於精神高度集中,蘇綰的額頭和鼻尖滲出細密的汗水,她卻恍若未覺,依舊聚精會神的施針。


    一切結束後,已是晨光熹微。


    蘇綰取下最後一根銀針,輕輕舒了口氣。


    雖然她已經最大程度控製住毒發速度,但奪魂之毒極為霸道。


    而且裴玄夜傷得實在太重,如果三日之內他能醒過來,便沒有大礙,隻需繼續施針解毒即可,如果挺不過來……


    蘇綰坐在床前,垂眸看著裴玄夜。


    時間過得真快,自她離開京城,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快兩年了。


    透過裴玄夜這滿身傷痕,便能知道,他這一年多曆經過多少次凶險。


    她很疑惑,裴玄夜不是金尊玉貴的世子嗎?為何要以身犯險,去戰場上廝殺呢?


    難道,他就不怕死嗎?


    但是比起裴玄夜這樣奄奄一息的出現在她麵前,她寧願他好好活著,和他的夫人……子孫滿堂。


    蘇綰歎息一聲,起身離開房間。


    卻沒發現,裴玄夜垂在床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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