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空間之中,一切仿佛永恒,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好似不負存在。


    在這裏,一如既往隻有黑暗存在,隻是在這黑暗之中,森然的冷意令人發指。


    而尋其源頭,冷意的來源便在空中最正中位置。


    那裏,一道虛影盤坐,低眉順耳,麵容慈祥。


    然而老者的衣著與毛發極其髒亂差,與其麵容大相徑異,宛如乞丐,隻是不知道其在這裏端坐了多少歲月。


    那森然冷意,便是從他手中虛拖著的一枚珠子上散發出來的。


    此時,黑暗空間中某處緩緩波動起來,如同水波湧動,形成一個圓形黑洞,一股徹天劍意從黑洞之中透出。


    直到這時,那老者奇長無比的眼瞼毛才微微輕顫。


    蒼老褶皺的眼皮張開,一股老朽的味道從眼眸中流出,帶著一絲無奈看向圓形黑洞。


    一柄長劍刺破黑洞,劃開一道裂縫,光芒從裂縫中漏了出來。


    一道身影邁步而入,全身散發著冰冷劍意,一雙眼眸充滿了死寂,仿佛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念想。


    古月始一進來,眼眸便落在了場中老者身上,身形一晃,便來到了對方前方。


    老者抬起頭來,看著滿身肌肉疙瘩上那張俊冷臉龐,無奈搖了搖頭。


    “何必呢。”


    聲音蒼老空無,帶著極致的虛弱感,好像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全力一般。


    這聲音,就是在外麵之時,救了最後一隻不滅怨靈的那道聲音。


    古月沒有回話,長劍輕觸老者喉嚨。


    “讓開!”


    老者麵不改色,甚至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著古月的眼睛再次開口。


    “真相比現實更難過,你不是已經看過真相了嗎?”


    聽聞此言,古月瞳孔一縮,第一次有了神色,望著眼前宛若隻剩一口氣吊著的老者,古月有些驚疑地開口。


    “你記得?”


    老者輕輕點了點頭,略帶遺憾與憐憫。


    古月頓時呆愣當場,腦海中的記憶緩緩浮現,當下反問。


    “既然你也覺醒了,為什麽要守在這裏。”


    “難道你要忍受這種日複一日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操縱好了的生活,連一點自由都沒有的囚牢!”


    “跟我一起,離開萬魂穀!”


    古月眼中再次升騰起希望,自從林雲死在他麵前之後,擁有了希望之後又一次被粉碎,讓他早已心存死誌。


    然而在這萬魂穀之中,即使他再想死,也沒有這個機會。


    隻會無數次的複活,無數次地進行無意義的生活,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


    所以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離開萬魂穀,徹底地死在萬魂穀之外。


    他曾經出去過,所以知道,隻有在萬魂穀之外,才能滿足他尋死的心願。


    而這老者,上一次自己帶著滿身血氣來的時候,隻是無奈的笑了笑,讓出了位置。


    今天,卻開口說話並且勸阻自己。


    古月也是這才知道,對方赫然跟自己一般,都異於萬魂穀其他人。


    這不滅怨靈一族的老祖,跟自己一般,早已覺醒意識。


    聽完古月的話,老者不置可否,眼眸微微垂下,輕歎道。


    “留在萬魂穀不好嗎?這裏無憂無慮,沒有死亡。”


    “外麵的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完美。”


    “何必呢!”


    老者言外之意,還在勸阻古月,企圖打消掉古月的想法。


    這讓古月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暴躁,當下冷聲開口。


    “我隻想真正意義上的活一次,哪怕隻有一刻鍾。”


    “讓開,我留你一命。”


    古月身上剛剛平息的劍意再次洶湧起來,直指老者。


    “哎!”


    不滅怨靈的老者,歎了口氣,看了眼手中散發著森然冷意的珠子,全然不在意古月話中的威脅。


    “沒有人能夠徹底離開萬魂穀,誰也不行。”


    “你也不行,請回吧!”


    劍吟驟然響徹這片黑暗空間,古月渾身劍意在瞬間爆發。


    他懶得跟老者廢話,先前之所以沒有出手,全然是因為上次對方讓開。


    現在在這邊唧唧歪歪,古月本意尋死,哪會繼續聽他廢話。


    洶湧劍意揮斥整片空間,所過之處形成一道道裂縫,輕易便割裂了這片空間。


    無數光芒投射進來,整個黑暗空間頓時千瘡百孔,如同畫布被撕爛一般。


    萬千劍氣直指老者,幻化成無數長劍,隨著古月殺意落下。


    可以想象,下一刻老者必然會被這恐怖劍氣轟成粉末。


    然而老者卻是不動如山,仿佛沒有看到這恐怖的一幕一般,雙眼依舊落在珠子上。


    下一秒,萬千長劍瞬息劃破空間,帶著恐怖力量出現在老者身周。


    劍未至,風已起!


    恐怖力量使得老者全身皮膚不自然地凹了進去。


    “定!”


    蒼老虛弱的聲音在此時輕聲響起。


    下一秒,萬千長劍全部停留在老者身前,在難存進。


    整個黑暗空間,所有的一切,全部在這一聲之中完全停止,包括古月!


    古月瞳孔猛然緊縮,心中升起難以置信的念頭與驚恐。


    他還保持著原先的動作,手中劍指直取老者的動作。


    除了思維還能活躍,整個人完全與周圍萬千長劍一般,被定在當場。


    老者眼中古井無波,嘴角微微揚起,抬起頭來看向眼前的古月,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說過了,沒有人能夠離開萬魂穀,你也不行。”


    老者第一次有了動作,伸出手指輕輕推開身周的長劍,嘴角揚起帶上不明意味的笑意。


    “古月,先前你說,我跟你一樣。”


    “其實不然!”


    “我跟你們不同。”


    “你們是生活在萬魂穀之中,而我!”


    “負責看管你們!”


    “散!”


    一聲令下,萬千長劍瞬間消失不見。


    那漫天劍氣與殺意,也如潮水般直接退去,周圍的空間,也在此時恢複正常。


    身體不再受控製的古月,在此時臉色大變,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老者,想要知道對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負責看管自己等人!


    似乎是看穿古月的想法,老者輕撫手中珠子,麵容再無先前的慈祥,森然開口。


    “你的理解沒有問題,萬魂穀本身就是一座牢房,你們是其中的囚犯,無法離開。”


    “而我!則是獄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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