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的極光采景一直拍攝到淩晨三點。


    周溪準許他們睡到第二天中午,午飯吃了後繼續去周邊拍攝。


    第二天大家起床吃飯時,大多數人都顯得沒什麽精神。


    身為總導演的周溪更是眼下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盡管如此,他卻仍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


    秦鹿猜測這人應該回去之後還熬了一段時間,不然怎麽就他黑眼圈特別明顯?


    周溪呼嚕嚕喝完一碗白粥,還不忘給大家鼓勁:“大家加油,今明兩天把場景都走完,後天放大家一天假!”


    正吃著午飯,民宿老板走了進來。


    “周導,昨天有人說在山上看到了大家夥,猛獸出沒,你們拍戲的時候注意著點兒啊,別往深的地方去,拍完了就趕緊回來啊!”民宿老板是個中年漢子,有著北方人特有的熱心腸。


    早上剛剛聽聞有猛獸出沒的新聞,這就趕回來提醒周溪了。


    在場的聽聞這話的都愣了一下。


    劇組大多數人都是城裏人,沒怎麽見識過鄉下的猛獸出沒事件。


    看老板卻是一副不怎麽驚恐的模樣,說起猛獸出沒的時候,就和說起明天去趕集似的平常。


    “啊?山裏有猛獸?這是從哪兒聽說的?有人看見了?”周溪納悶,昨天他們才剛剛在山上拍完戲呢,一切風平浪靜,連隻野兔子都沒見著,怎麽一早起來就說山上有大家夥出現了?


    “有幾個外地人,估計是旅客吧,昨天中午的時候就嚷嚷著上山采藥,說想挖點參帶回去,結果晚上回來的時候,有一個人被抓了一爪子,血次呼啦的,幸好人沒事,村裏的醫生給看了一下,說看印子估計是熊瞎子。總之你們小心點啊!”老板說完就背著手走了,看那樣子就隻是告訴他們一聲。


    秦鹿聽了這話卻是留意了一下。


    被熊瞎子抓的?


    她昨天是在很深入的地方才遇見了那隻熊崽子的,她也是在跨過針葉林帶的時候,那隻熊崽子才好像有些急了,出來撲她。


    這說明熊崽子的活動範圍應該不會出跨林帶。


    雖然不知道襲擊人的熊是不是和熊崽子一窩的,但由此可推出大部分熊的活動範圍應該都在林深處,不會輕易到淺表的林子來。


    那夥外地旅客那麽勇?


    到那麽深的地方去采藥?


    而且受傷也隻是被呼了一爪子這樣的小傷?


    姑且算這夥外地旅客又莽又幸運吧,但秦鹿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於是吃完飯,秦鹿就到外麵去溜達了一圈。


    發現有不少人在討論這回事。


    其實在漠河這邊,秋季靠山的地方經常有小動物活動,進山采藥的當地人和外來旅客並不少,他們也經常會見到漠河這邊特有的一些動物。


    因為這個現象,附近的駐紮部隊也會經常進山,如果有發現大型猛獸活動的痕跡,部隊會派人來巡邏並驅趕這些大型動物,保證村民和外地旅客的安全。


    前不久,部隊就派人來剛巡邏過一圈。


    沒想到,今年還沒完全入秋呢,就出現了熊瞎子傷人的事件來。


    熊瞎子,他們這邊經常見,但熊瞎子傷人,不常見。


    “依我看啊,肯定是那幾個外地小夥子走得太深了才會碰見熊瞎子!”


    “就是,我昨天看見他們回來的時候,身上穿著厚皮襖冬大衣,肯定是走得深了,到了熊瞎子地盤上被撞了個正著!”


    “在外麵隨便走走,哪裏就用得著穿那麽厚啊!”


    “這些外地佬哦,要錢不要命!”


    秦鹿走在路上,聽見有當地人在討論,順便聽了一耳朵。


    順便她還知道了那夥碰上熊瞎子的外地旅客就住在前方不遠的一處旅館中。


    秦鹿的腳步越走越慢,她好似飯後散步似的,沿路還不忘光顧一下路邊擺著的小攤子。


    眼角餘光卻注意到了前方從旅館出來的一個人。


    那人進了旅館對麵的一家小飯館,秦鹿的注意力不由得放在他身上,還聽見了他和飯館老板說話的聲音。


    “老板,來三份蛋炒飯,兩盤炒河粉,都加蛋,打包帶走。”那人年紀不大,看著頂多二十七八的樣子,穿著黑色皮夾克。


    側靠著櫃台,在點單的時候順便點了一根煙抽著。


    “好嘞,稍等。”老板起身去後廚吩咐了一聲,不多久就回來了,坐在櫃台前和青年閑聊起來。


    “今天是你出來買飯,怎麽,打賭又輸了?”聽這打趣的話,似乎老板與青年極為熟稔。


    青年聳了聳肩,無奈笑道:“是啊,這幾個懶貨,連房間都懶得出。”


    “聽說你們昨天進山碰上熊瞎子了?”老板問。


    皮夾克青年吐出一口煙圈,笑了笑:“是啊,時運不濟,沒想到就那麽倒黴,藥沒挖到,還得給我兄弟賠點醫藥費進去。”


    “嘖嘖,是啊,倒黴哦,幸好你兄弟傷得不重哦!”老板也歎息著道。


    “不過,你們是在哪碰到熊瞎子的?”老板好奇問。


    “呃,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往東南方向那片林子,人少,我們就想著走深一點,那裏麵挖到參的概率會大一點,具體走多深我也記不清了。”那青年仰頭回憶道。


    “出來的時候就胡亂跑出來的,差點連方向都搞不清了,現在想想也真是危險!”青年搖頭道。


    老板:“啊,那你們還算走運的嘞,要真在林子裏迷路,那你們不是被大家夥吃了就是被凍死,往年也不是沒有人在林子裏迷路的,第二天被發現的時候,人都僵了。”


    青年麵色僵硬了一下。


    那老板回過神來,自己剛剛似乎說了很不得了的話,他歉意地對青年笑笑。


    恰好這時候青年點的飯好了,老板打包的時候還順便送了青年一碗乳鴿湯。


    “來,小夥子,這碗湯送你那兄弟,喝了補補身子,早點養好身體,別留下病根。”


    至於勸青年別再深入林中挖藥什麽的,老板卻連提都沒提。


    身為當地人,老板見多了想要靠挖參挖靈芝致富的外地人,每年來這旅遊的旅客,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奔著這來的,這樣的人,都不聽勸的。


    他說了也白說。


    林子裏要真那麽好挖到人參靈芝,難道他們當地人不知道挖?


    那地皮都被犁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靠外邊一點的林子,連根人參須都別想見到!


    唉,夢想著一夜暴富的小夥子們啊,撞了南牆就知道回頭了,在那之前,就老老實實地給他們當客源吧!


    秦鹿垂下眼簾,在攤子上挑了幾條紅色的手繩,手繩中間串了顆不知名的果核,核上帶著天然的花紋,也算別致。


    “姐姐,這些多少錢?”秦鹿笑著問看攤子的大媽。


    大媽放下手裏幹飯的飯盆,揚起笑臉:“十塊一條,算你一百好了,多的那條算送你的。”


    “謝謝姐姐。”


    景區物價真貴,秦鹿在心裏吐槽著,一邊掏口袋付錢。


    秦鹿一邊給自己戴手繩,一邊想著剛剛見到的青年。


    果然她來一趟是對的,不然還不知道有修仙者潛入了這個小鎮。


    沒錯,剛剛的皮夾克青年是修仙者,秦鹿一眼就看出來了青年的身份。


    煉氣七層的實力,放在散修群體裏也算不錯。


    既然那青年是修仙者,那麽與他同行的也必然是修仙者。


    就算煉氣期的修仙者在秦鹿看來是個弱雞,但放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怎麽可能會被一頭熊傷到?


    可昨夜卻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了青年的同伴的傷口,說明青年同伴的受傷做不了假。


    那麽問題來了。


    是這一夥人太弱了,還是傷他們的“熊”太強了呢?


    傷他們的真的是熊嗎?


    他們來這的目的真的僅僅隻是采藥嗎?


    青年說他們深入的是東南方向的林子,昨天秦鹿深入的地方也差不多是那個方向,但她卻沒有碰到過人。


    是兩方巧合錯過了,還是青年在撒謊?


    可惜今天還要拍戲,不然秦鹿還真想潛入那夥人入住的旅館,仔細探查一番。


    周溪自己也出去打聽了一下,當得知有熊瞎子出沒的那片林子和他們接下來的拍攝地都離了很遠的距離後,才鬆了一口氣。


    劇組大巴載著一車人再次出發。


    秦鹿將自己在攤子上買來的紅手繩都分了出去,劇組女性人員不多,秦鹿一圈下來剛好分完。


    寧雪讓旁邊的小姐姐幫忙給她係上,好奇地問秦鹿:“鹿鹿,這手繩你剛買的?”


    “嗯,剛剛飯後消食的時候,在外麵小攤子上看到的。”秦鹿順口答道。


    “還挺好看的呢,顯白。”旁邊一個化妝師小姐姐也給自己係上了。


    “謝謝鹿鹿!破費啦!”


    秦鹿微笑:“你們喜歡就好。”


    到達了場地之後,主演們先換衣服,化妝順便看劇本,外麵的場布人員在搭景,周溪帶著一群攝影師在航拍取景。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秦鹿閉眼任由化妝師小姐姐在她臉上搗鼓,一邊和旁邊的鍾凜對台詞。


    “鹿鹿記憶力可真好,鍾老師也是,對這麽長的台詞,都不用看劇本。”一邊的一個助理小姐姐道。


    每回在化妝間,秦鹿和鍾凜對戲的時候,往往閉著眼就能把接下來好幾幕戲的台詞都對了,說明這倆人把一天的台詞全都給背下來了。


    特別是,由於角色定位原因,這兩人在劇中還擔任科普分析帝的角色,導致兩人的台詞又難又長,還包含不少專業術語,有時候聽著都讓人犯迷糊。


    每次化妝間在場的一眾人員都聽得愣愣的。


    “還好,因為我大學學的就是這方麵,所以我覺得台詞不難記。”鍾凜道。


    這話也沒錯,他本就是考古專業的學生,能在大二就被導師帶出來做項目,足以證明這人在專業上的優秀。


    “鹿鹿記憶力可好著呢,她可是今年繁城的中考狀元。”寧雪也笑著道。


    在場眾人一致驚歎。


    雖然都說中考想要考好不難,但是能在幾十萬人中殺出重圍得到第一,也足以說明這名學生在平日的學習中一定是頭腦與努力都不缺。


    結束拍攝時是晚上七點左右,這時天已經黑了,今天也沒有夜戲,一行人打道回府。


    晚飯還沒吃的劇組眾人又累又餓,回到民宿後,吃完晚飯就倒在床上了。


    秦鹿回到房間之後,在外掛上一個“休息中”的牌子就悄悄出了民宿,直奔那群修仙者落宿的旅館。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秦鹿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旅館裏麵,鎮子裏大多都是平房,最高也不超過二樓,這間旅館也不例外。


    秦鹿很快就憑借出色的五感找到了那幾個修仙者的房間。


    她施展斂息之術,趴在房頂上,聽著房間內幾人的動靜。


    又是利用修仙技術偷雞摸狗的一天x1


    幾人這個點也還沒睡覺,在房間內聊天吹水打牌。


    她臥在房頂聽了好一會,都沒聽到什麽實質內容,盡是吹牛逼和打牌聲。


    房間內有五個人,秦鹿隻聽到了四個人說話的聲音,還有一個人呼吸平穩綿長,時不時還有打鼾聲,應該是在睡覺,可能就是那個受傷的修仙者。


    一個小時後,幾人打牌打得差不多了,終於開始說起了正事。


    一人說道:“老吳受傷了,那畜生的罡氣留在他傷口上,到現在血也沒完全止住,看樣子戰力是廢了一半。”


    “沒想到那母熊這麽厲害,隻是初生靈智卻有這樣的實力,那母熊身上覺醒的血脈看起來挺厲害,要麽就是守著什麽寶物,我們要是能得到這次的好處,說不定就發了!”


    “老吳這一時半會兒的是起不來了,真要進林子,我們還得費心照顧他,我看這次行動,他是參加不了了。”另一人搖頭道。


    “再休息一天看看,我們後天早上再進山,老吳能起來最好,如果實在起不來那也沒辦法,未免夜長夢多,這次行動我們是瞞著吳家人的,如果被發現,不但好處沒了,我們幾個人都吃不了兜著走!”白天見過的皮夾克青年說道。


    聽起來,似乎他才是這群人中的話事人。


    “哼!吳家人,不就是一個三流修仙世家嗎?牛什麽牛!成天狗眼看人低,在咱們這些散修麵前人五人六的,到了那些上麵的家族麵前,還不是跟條哈巴狗似的搖尾乞憐!”一個散修恨恨道,語氣裏對那所謂的吳家很是看不起。


    吳家,終於聽到一個有用信息的秦鹿打起了精神。


    “當初以為扒上了吳家,咱們這群散修是找到了一個靠山,結果人家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找到的資源全都上供給他們本家人了,我們這些馬前卒卻連口湯都喝不上!”另一名散修也附和著他的話,語氣裏嫉妒怨恨居多。


    “唉,說得好聽是客卿,說難聽了就是一條狗啊!”其他人也心有戚戚焉。


    “上回在長白山找到的那窩疾風狼,老狼被扒皮拆骨做了煉器材料,小狼被契約當了靈寵,咱們什麽也沒得到,明明是我們先發現的……”


    “還有上上次找到的靈藥圃,我除了找到的時候看見的那一眼,後麵是連片葉子都沒見著啊……”


    接下來,這群散修說的全是被上層家族欺壓的血淚史,說著說著又開始喝起了酒。


    再聽下去也沒什麽有用的消息了,秦鹿準備起身撤退。


    今天來的這一波,還是有收獲的。


    首先,這一夥人不是普通的散修,背後還有家族,而他們就是被修仙家族吳家供奉的門客。


    隻是這吳家給好處的時候不夠大方,使得這群人心生怨恨,導致這夥人這一次想吃獨食了,於是背著吳家在這裏冒險。


    據他們話中所說,他們在林子裏確實遇到了熊,那熊的戰鬥力還不低。


    這群人打算在後天早上進林子探險,目標是那隻熊和它的洞窟。


    正好後天劇組放假,秦鹿可以跟著這一撥人進山一探。


    有好處,那自然是各憑本事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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