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轉瞬即逝。


    濟州城內動蕩不安,惡行滋生,連平日裏最尋常不過的百姓也紛紛變了模樣。


    府衙官差最後也是無計可施,隻得緊守府衙。


    許方毅昏迷了足足兩日,他的症狀比初期病患要嚴重許多,縱使府醫日夜照顧著,也有些束手無策。


    “許大人恐怕難以支撐,這疫病來勢洶洶,若今夜依舊高熱不退,隻怕…”


    紀如月緊握著手中的帕子,心中思緒萬千。


    府醫猶豫道:“老爺,若想救知府大人,還有一種方子,隻是其中有一味藥……”


    紀老爺抬頭,急切問道:“何種方子?”


    府醫遲疑片刻,終道:“需用上龍涎香。”


    紀老爺麵色微變。


    紀家確有一份龍涎香,其珍貴程度非同尋常,就連紀老爺自己也不願輕易動用。


    此物乃天家所用,不宜示人,以免招忌。


    紀老爺沉默了。


    府醫說:“此刻唯有赤霆疫藥方能救他,若不然…即便知府大人醒來,恐此生會有頭風、癔症、癲癇等症狀遺留。”


    言下之意,人已近乎毀矣。


    “這…”


    紀老爺麵色漸沉。


    紀如月輕皺柳眉,柔聲道:“父親,取龍涎香吧。”


    “月兒。”


    紀如月朝他點點頭,態度堅決。


    很快,紀老爺從知府府邸小角門出去了,打扮得很是低調,身邊跟著習護院。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股濃鬱的香味伴著藥味傳進眾人鼻腔。


    擔心這味道傳出去,府醫已是盡量壓製著煎藥,但龍涎香的香味霸道,已屬不易。


    待將藥給許方毅服下,眾人皆默默等著。


    “老爺,高熱退了。”


    “疫病已解。”


    “不過許大人依舊未醒,此方珍貴,這藥卻異常難喂...”


    直至亥時末,許方毅仍未蘇醒。


    縱使身處知府府邸,都能清晰聽到外邊的嘈雜聲。


    紀家人心憂不已。


    紀如月戴上麵罩,抬步進了許方毅的院落,“我去看看他。”


    紀如月心急如焚,她比任何人都急。


    重生一世,她不想絕命於此…


    早知會有如今境遇,還不如早早離開的好。


    是她貪大了。


    舟川見紀如月入院,先是一愣,隨即也不知怎想的,立馬起身讓道,竟把紀如月往房中讓。


    習秋瞪了他一眼。


    覺得這小廝蠢笨,這許大人可剛得過疫病,也不怕過了病氣給自家小姐!


    舟川的想法卻很簡單,他覺得自家主子怕是不行了,他跟了主子十幾載,最是清楚他的心意。


    他曾多次看著紀小姐的身影發呆,定是喜歡她的。


    那倒不如死前再見她一見。


    幾人想法簡直南轅北轍。


    荒唐得很!


    紀如月也不在乎男女之防了,生死之際,也不知他何時死,自己何時死。


    “大小姐。”府醫見紀如月來了,行了一禮,起身去外間重新端藥進來。


    “不知知府大人何故,這藥實在難喂。”


    府醫搖頭,似在驗證自己所說般,小心地開始喂藥。


    隻見藥汁從許方毅嘴角溢出,當真是喂多少,吐多少…


    紀如月再次蹙眉,幾步上前,“給我。”


    府醫一驚,“大小姐,萬萬使不得。”


    “無礙。”


    紀如月接過藥碗,“習秋,將他提起來些。”


    習秋立馬會意,紀如月說提,她還當真是用提的。看得府醫和舟川皆瞠目結舌。


    “白梅,來端著藥碗。”


    “是。”


    紀如月猶豫了一下,伸手捏住他的雙頰,將他下巴順帶著抬高,無半分憐惜之意,眸底甚至有些懊惱,打起一勺湯藥,硬生生往他嘴裏塞去。


    由於她塞得有些深,勺尖正好抵住了喉嚨,藥便這般盡數灌入。


    僅三勺,許方毅麵紅如血,幾乎窒息。


    可他的整個身子被幾人擋住,府醫和舟川無法看見。


    紀如月又喂了兩勺,見有些不對,正打算鬆手看看情況,就對上了許方舟睜開的眼眸。


    紀如月:“......”


    紀如月眼眸閃了閃,忙把勺子放回碗裏,捏他臉頰的手卻是未鬆。


    習秋也依舊將他提著。


    若問許方毅,他是怎醒的?


    是憋醒的…


    他再不醒,估計得命喪當場了!


    原本深陷昏迷難以蘇醒,卻莫名變成了生死一線。


    他這是發乎本能地醒來自救。


    並非這破湯藥有神效!!


    “紀如月!”


    許方毅大病一場,本就虛弱,此時身子又被人禁錮著,臉還被人掐著,連開口的嗬斥都有些語不成調。


    許方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


    想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紀如月猛地鬆開手,“許大人,你醒了?”


    朝習秋使了個眼色,習秋也立即把人鬆開,“得虧是我們小姐啊,府醫這般醫治都不行,我們小姐幾口藥喂下去,許大人便醒了。都說我們小姐乃福澤深厚之人,果真如此。”


    “莫要胡言。”


    “是。”


    習秋無辜的眨眨眼,退到紀如月身後乖巧站好。


    許方毅氣的整個身子都有些發顫,此刻他恨自己不是地痞流氓,不至於連罵人的話都難以啟齒,“本官醒了,你們出去!”


    “是,許大人好生歇著。”


    吩咐府醫好生照看著。


    自己是走得幹幹脆脆。


    舟川激動得雙眼通紅,不需要許方毅多問,他便迫不及待地跪在床邊,如竹筒倒豆般敘述起這三日之事。


    “公子,您此番能安然無恙,當真是多虧了紀家!”


    府醫仔細替許方毅診了脈,這才如釋重負,低聲道:“知府大人的身體已無大礙,隻需好生修養幾日。”


    許方毅緩緩嗯了聲。


    府醫仍是對藥材心痛,抬手輕撫了下藥碗,將藥端起,“藥尚溫,大人喝了吧。”


    許方毅才醒,有許多問題想問,擺擺手,“先拿下去吧。”


    府醫的手微微一滯,語氣中帶著惋惜,“大人,這藥極為珍貴,已浪費不少,還請…”


    舟川立馬接話道:“公子,此藥中有龍涎香,得來不易,煎煮更是不易,您...還是喝了吧。”


    聽到龍涎香,許方毅神情一怔,沒再多問,隻皺眉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府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與舟川交代了幾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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