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名醒來,看見不熟悉的天花板,枕著不熟悉的床。窗外天色已變,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這裏是……”鍾名自語,開口瞬間感覺腦袋抽痛。


    “校醫室。”


    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


    聽到了聲音才發現旁邊坐著嚐錦,她抱著筆記本神情專注,眼角餘光察覺到他的視線,才扭頭看著他。


    “你發燒暈倒了。”她解釋著明麵上的理由,“醫生說不礙事,身體很健康,就是精神比較疲憊,注意休息就好。”


    鍾名按捺住腦袋裏的灼燒感,撐起上半身。


    發燒是症狀,不是病因。


    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感受到這種痛楚,基於靈魂的創傷連他也無法免除。


    稍微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轉而注意力放到嚐錦身上,覺得有些疑惑。


    “你怎麽在這裏?”


    醒來之後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嚐錦,總感覺不太尋常,又有種相遇的故事延續的感覺。


    “來看你,我怕你死了。”嚐錦言簡意賅。


    “嗯……”


    直率、有話說話的的風格,鍾名差不多體會到了。


    嗆人語氣下是坦誠的關心,炯炯有神的雙眼裏,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變化。


    不是初見時的漠不關心,也不像之前精神空間裏那樣不自然表露自己。


    大約是關係近了一點,少了些許陌生人的隔閡。


    “她回去上課了,拜托我看著你。”這邊嚐錦注視著鍾名一直緊鎖的眉頭,意識到了什麽,語氣不由軟化。


    這個她指的是樂音,算是解釋。


    鍾名也不太在意,想到努力的守護得到回饋,心情稍微好了些,疼痛也沒有那麽難耐了。


    他摒除腦海裏的想法,問:“現在什麽時間了?”


    “四點。”嚐錦瞄了一眼電腦。


    今天的一大半就這麽過去了。


    他在心裏想著要做的事,排出事情相關的人的名字:李曉鏡、樂音、嚐錦,還有顧劍北。


    其中比較難處理的是李曉鏡……可惜錯過了適合的時機。


    和嚐錦、樂音的談話也不著急現在。


    思索一陣,果然還是覺得關於顧劍北的事最緊要,其他的可以先放放。


    這個疑惑必須先解開。


    鍾名果斷聯係李悅,得到回複後便從床上爬起來。


    “你去哪?”嚐錦下意識皺眉。


    “重要的事。”鍾名沒細說,展開解釋太麻煩。


    嚐錦聞言轉回頭,沒說勸阻的話,隻不過在他看不見的另一邊,嘴巴撇了撇,收拾東西也準備離開。


    兩人無言結伴而行。


    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


    ……


    久違地見到了李悅。


    雖然實際上沒過去多久,卻覺得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


    李悅好像變了些,更加嚴肅、幹練,又好像沒有變,依舊樸素的白襯衫,眼神藏著溫柔。


    鍾名沒有寒暄,直截了當地問起顧劍北的事。


    而李悅的反應讓他心裏一沉。


    “顧劍北……?”她表現得像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於是鍾名提起之前的事,輔助李悅回憶,費勁地讓她想起整個事件的經過。


    “我想起來了……”李悅沉吟片刻,“我記得我把任務日誌提交上去了,按照流程,應該會有人過來處理後續。”


    和鍾名對視一眼,李悅接著道:“我去確認。”


    雷厲風行地出了門,不多久就返回。


    “沒問題,無篡改痕跡,”李悅平靜訴說著,“流程正常,已結檔。”


    結束了?


    鍾名信任李悅的判斷,也就是說,對顧劍北的後續處理就是不處理,任由他回歸塵土。


    “隻是……為什麽是這樣?這種決策,是誰做出來的?”


    麵對鍾名的疑惑,李悅沉默不語,思忖著什麽。


    顯然是知道一些內幕。


    然而,她卻沒回應鍾名的期待,反而隨口一筆帶過:“我之後會留意的,你不用操心。”


    “不能說?”鍾名問。


    “也不是這樣,”李悅按了按眉心,“隻不過我也是隱約察覺,不能驗證,我的權限還不夠調閱那種密級的信息。”


    鍾名輕歎:“你能看也不能和我說吧。”


    “那就看情況了。”李悅無所謂一笑。


    看來是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了,李悅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解決事情。


    即使已經露出疲態。


    “確認沒問題嗎?包括那反常的遺忘?”鍾名最後確認。


    李悅緩慢而肯定地點點頭。


    “那就好。”鍾名正準備離開,忽的心神一動,“對了,你最近在忙什麽?”


    李悅先是歎息,才說道:“副局長要退位了。”


    還真是一件大事。


    比什麽學生會長換屆大得多了。


    鍾名不由多看了李悅的臉一眼,聯想起她以前說的話,她是繼任者麽?


    可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意思,鍾名想起來,這可能還有另一個悲傷的意味……難道是王兵?他……


    猶豫了一下,他什麽都沒問。


    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更參與不了管理局的權力更替。


    幫不了李悅的忙。


    ……


    從李悅那裏離開,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反而解開混沌的外層變成更具體的疑惑。


    立於李悅的話可信的基礎上,不難推出結論,這一切都是誰做的……除了天穹還有誰。


    鍾名不知道任務從創建、執行到結束的具體流程,但肯定其中有天穹的參與。


    那種悄無聲息讓人遺忘某件事的能力,連他都受到影響,想來也隻有天穹能有。


    問題是,讓顧劍北默默消亡無人所知的目的是什麽?


    是按什麽樣的邏輯做出的決策?


    李悅不覺得可疑,究竟是知道內情,還是天穹的另一影響?


    要知道她的情況比自己嚴重的多,她幾乎是徹底忘了顧劍北的事,受他提醒也才模模糊糊回憶起來。


    她的淡定,是因為權限不夠,在等著上位副局長,獲取高級權限嗎?


    藏著掖著真是壞習慣。


    鍾名收回諸多心思,準備推到明天。


    越想越覺得管理局古怪,但他又說不上來,果然還是因為他對管理局的了解不夠深入。


    明天本就預定和嚐錦聊聊管理局的事,或許她能告訴自己一些隱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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