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對話,更是讓葉問尋確認了一點,十九很難纏。


    他說話喜歡拐著彎來,還要留半句,等葉問尋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套了好多話了。


    發現自己玩不過十九後,葉問尋閉上了嘴,不搭理他了。


    她的眼睛本來就沒有什麽光澤,現在安安靜靜縮在沙發上,像角落裏的小蘑菇。


    十九甚至有種欺負了小孩子的錯覺。


    但是,大家不都是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嗎,最後把要交換的情報藏在這些話裏……好吧,目前來看,葉問尋確實什麽情報都沒得到。


    他其實說了,隻不過葉問尋沒聽出來。


    林祈辰看了十九一眼,這人和葉問尋加起來一百個心眼子,十九占一百零一個。


    “雲謙的注意力不在這邊,但是會派人過來追殺,或者幹擾你們。”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林祈辰主動充當起了“翻譯”。


    十九摻和進來,還有和葉問尋談判的意思,就說明她的身份很不一般,他也沒必要再按照原先的劇本走。


    不過,能一口氣吃那麽多毒蘑菇還安然無恙的葉問尋,明顯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就是了。


    在雲謙看來,時宴是主要針對目標,其他人都是次要的,不過,葉問尋要相對重要一些。


    “作為‘投敵’的誠意,我可以幫你迷惑其他人。”十九忍住了繼續當謎語人的欲望,用相對簡短易懂的話和葉問尋交流。


    “接下來,你就要演出受製於人的感覺。”十九想了想,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問一下,“你知道人質應該怎麽演對吧?”


    葉問尋回憶了一下幼時豐富的被抓經驗,自信滿滿,“當然。”


    沒有誰比她更懂綁架。


    “我覺得她不知道。”林祈辰想到自己之前試圖恐嚇葉問尋時,葉問尋的種種反應,扶了扶額,“你可以試一下。”


    十九相信林祈辰的判斷,但他決定嚴謹一些。


    片刻,他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差點陷入了自閉,怎麽會有人演技差成這樣。


    “十二個小時後,我是不是會被隨機傳送到另一個地方?”


    察覺不到惡意的葉問尋逐漸恢複活力,她舉手提問,“那個時候你們還能找到我嗎?”


    “他可以,我不行。”林祈辰需要在這裏等著下一位瞎了眼睛的便宜哥哥或者便宜姐姐。


    而十九,他本身就是計劃之外的人,自然不受影響。


    更別說,他還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有一個很特殊的存在,神算子。


    神算子叛逃後,就沒有人能聯係上他了,十九算是例外,畢竟他們兩個臭味相投,之前就來往頻繁。


    前段時間神算子失聯了幾天,再出現的時候,突然問他想不想拿到編製。


    十九對驚悚直播沒有什麽歸屬感,如果不是在底層過得太慘,又容易被當作棋子和炮灰,他都不會爬到今天這個位置。


    所以,他的回答隻有一個。


    “你應該見過他?”


    “見過好幾次,後麵無限遊戲想把他留下來,但他拒絕了。”


    由於係統當時絮絮叨叨了半天,葉問尋對這件事印象深刻。


    其實神算子做出這樣的選擇很正常,畢竟管理局也拋出了橄欖枝。


    管理局之前就盯上神算子了,可惜驚悚直播雖然看起來很拉,但好歹也有雲謙坐鎮,能實打實在天道眼皮底下討命數的,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雲謙的情況比葉問尋他們的情況還要特殊,他是沒有未來的,他早就應該在那個角落裏死去,魂飛魄散。


    如果說時宴是偷梁換柱,換得一線生機,那雲謙就是硬剛。


    他硬生生讓天道放了他一馬,但也僅限於此了。


    不然雲謙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維係生存。


    總而言之,雲謙不放人,管理局再神通廣大,它的手也伸不到神算子身上。


    “他們好像真的很想把神算子招進去。”葉問尋若有所思。


    就連帶人一起入職這種事都能同意。


    林祈辰對這些事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可能是太無聊了,他指揮著其他蘑菇打掃房間,周圍的菌絲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多。


    十九按住了林祈辰的手,“你是想把我們埋了嗎?”


    什麽都看不見的葉問尋:可惡。


    她真的很想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好奇心這種東西,越是想要忽視,存在感越強。


    這到底是什麽運氣,這麽多變化裏,偏偏失去了視力。


    -


    好刺眼的燈光。


    葉問尋伸手虛遮住眼睛,淚水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好消息,她不瞎了,壞消息,她現在不僅身體極度敏感,還伴隨著淚失禁,情緒不穩定等亂七八糟的症狀。


    而且,她這次的身份很特殊,住在一個單獨的病房裏。


    連門都出不去。


    “真可憐。”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就靠在門框那裏看著葉問尋,他唇瓣微動,嘴上說著這樣的話,眉眼卻彎著。


    看起來更像是在幸災樂禍。


    葉問尋盯著他看了幾秒,期間,眼淚就沒停過。


    她苦中作樂地想道,如果讓現在的她去演苦情劇,肯定不會有人說她演技差了。


    “鎮定劑,來一針?”男人晃了晃手裏的針管,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拿出來的。


    葉問尋覺得自己這是入了狼窩虎穴,誰家正經醫院隨便拿針紮人啊。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祁洛,你得叫我祁醫生。”祁洛把身後的門關上,“怎麽還在哭啊,雖然我很喜歡看就是了,但一直這樣,多少有點無趣。”


    “……?”哪裏來的變態。


    葉問尋一拍桌子,一不小心就把桌子拍成了兩半。


    力氣沒有任何變化沒錯,但她現在的痛覺非常敏銳,拍這一下子,好不容易止住些的眼淚又控製不住了。


    “你太過分了。”


    祁洛看著桌子的殘骸,感覺自己比竇娥還要冤,他還什麽都沒幹呢,怎麽就過分了。


    葉問尋閉上了眼睛,她現在受到的影響太大了,根本冷靜不下來。


    過了一會,新的桌子被送了進來。


    祁洛看了葉問尋一眼,跟著那幾個人一起離開了病房,再次回來時,他往葉問尋的麵前放了一杯溫水。


    “要不,你喝口水再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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