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喬心下一動。


    不知道是寧肅耳報神快,亦或是柳嬤嬤按捺不住去搬了救兵。


    但此時已經無暇細想,她連忙起身,隨著皇後去接駕。


    前世她也見過皇上,但印象裏隻有遠遠的一抹明黃色身影,如此近距離覷見天顏還是頭一遭。


    明帝是個劍眉星目的中年美男子,看上去就頗覺和善,隻是麵色有些蒼白,據說身子骨並不算結實。


    “這便是靈均新娶的媳婦兒?”明帝說話比看著還要和善。


    皇後笑著打趣。


    “您沒瞧見廠臣跟著來了?那自然是擔心自家夫人。否則這一年到頭,他有幾次是願意踏足慈寧宮的?”


    這話乍一聽是在玩笑打趣,可仔細分辨,卻有些挑撥之意。


    看來皇後也不似表麵上慈和,不知是借寧肅刺太後,還是想藉由太後去壓寧肅一頭。


    沈南喬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則暗暗記下這一筆。


    抬眼就見寧肅尾隨明帝進來了。


    有那麽一瞬間,沈南喬忘了自己身在慈寧宮,她眼中隻有神兵天降的那人。


    他換了飛魚服,腰間束著白玉帶,愈發顯得腰細腿長,容顏精致。


    “瞧瞧,到底是新婚燕爾,白日才跟著歸寧,這才個把時辰,就看得挪不開眼睛了。”


    皇後的打趣將沈南喬的思緒拉回。


    她恍然想起自己還在慈寧宮。


    寧肅眸子從沈南喬身上滑過,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笑意。


    明帝頷首,回頭道。


    “皇後不說,朕倒是忘了,他娶媳婦兒還沒磕頭謝恩呢。”


    有小宮女很識趣地搬了蒲團來,寧肅也不推辭,牽過沈南喬的手。


    習武之人掌心有薄繭,磨在她幼嫩的手心,絲絲縷縷地癢。


    沈南喬來不及細想,便被牽著一起跪下,跟著行了叩拜大禮。


    明帝叫了起,複又笑道。


    “這算是在朕麵前蓋了章,以後旁人可不能輕易為難他媳婦兒了。”


    沈南喬恍然驚覺寧肅的用心,他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故意放縱太後的人把自己帶到慈寧宮,然後帶明帝來解圍。


    這樣一來,這樁原本不算名正言順的婚事便過了明路,哪怕沒有三媒六證,皇上金口一開,她便是堂堂正正的廠臣夫人。


    思及至此,沈南喬忍不住側目看身旁那人。


    以東廠的情報網,絕不可能不知道慈寧宮派了人,更何況整個司禮監都在他管轄之下。


    所以唯一的解釋:他是故意的。


    沈南喬心底湧上莫名暖意,但又替他捏把汗。


    起身時沒有站穩,微微晃了晃,寧肅極快地扶了她一把,待人站穩後才鬆開。


    這番動作落在眾人眼裏。


    皇後勾起唇角。


    “臣妾還以為廠臣那個性子,怕是要孤獨終老了,沒想到也有墮落凡塵的時候。”


    這話在沈南喬心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子。


    前世可不是就因為她,謫仙一樣的人物才蒙了塵,送了命。


    明帝聞言大笑起來。


    “朕也是始料未及,他竟然還是個疼媳婦兒的。”


    唯獨太後似笑非笑。


    “若不是當初那樁事兒,他怕是早就成親了吧?”


    此話一出,帝後臉色都不大好看,唯獨寧肅不動如山。


    沈南喬雖不知前因後果,但卻清楚這時候必須要在明帝麵前維護寧肅。


    於是她像沒聽懂太後這句話裏有話一樣,故作嬌羞開口。


    “可見姻緣天注定。”


    明帝聞言眼睛一亮,挑眉道。


    “好個姻緣天注定,就衝這句話,賜賞。”


    內侍很快端了賞賜來,皇後也湊趣一般賞了套紅寶石頭麵。


    太後不錯眼珠地打量沈南喬,忽而笑了,她伸手褪下腕上那支翡翠鐲。


    “哀家沒有備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戴著玩兒便是了。”


    沈南喬出身不俗,母家也是世家大族,單看水頭便知道那翡翠不是凡品。


    從進門到現在始終未發一語的寧肅忽然開了口。


    “長者賜不可辭,收下吧。”


    沈南喬聞言便大大方方接過,戴到腕上。


    這是慣常的禮節,得了長輩的賞賜,尤其是簪子首飾這種小玩意兒,應該當場戴上方顯敬重。


    她抬手間露出腕上原本的絞絲金鐲,太後眼神一閃,很快便恢複平靜。


    明帝對於她的知書達理顯然很滿意,格外又多囑咐了一句。


    “靈均這人性子冷,平日裏你別在意。平遠侯府那些糟心事朕知道,你若是受了委屈,隻管進宮告狀便是。”


    沈南喬得了這樣一句金口玉言,心下愈發有底。


    明帝心情不錯,跟太後寒暄了幾句,便告了罪,要去批奏折,皇後也跟著走了。


    臨走時,明帝特地囑咐寧肅。


    “今日不用你伴駕,新婚燕爾的,送你媳婦回府吧。”


    說畢便走了。


    寧肅待要領人走,卻聽太後曼聲道。


    “哀家跟廠臣這新媳婦兒倒是投緣,今晚不若就留宿慈寧宮吧。”


    沈南喬一驚,從未聽說留宿臣妻在宮內的,就算太後是寡居,後宮又不是隻有太後一人。


    難道不用避嫌嗎?


    寧肅轉過身,還是一貫從容的做派,拱拱手道。


    “這怕是不合禮數吧?”


    “那你貿然娶妻,無媒無聘,就合禮數了嗎?”


    沈南喬有些被搞懵了,明帝已經金口玉言許了這樁親事,太後還要舊事重提,說不合禮數,難不成要跟明帝對著幹嗎?


    寧肅是滴水不漏的性子,聞言立刻抓住太後話裏的漏洞。


    “事急從權,皇上剛剛已經親口應承,算是天子大媒。至於聘,確實是微臣疏忽了,回去便補上。”


    然而太後卻並不滿意,揚手將貓兒從膝上趕下去。


    “你拿皇帝來壓哀家?”


    寧肅掖著手,微俯了俯身道。


    “微臣不敢,隻是實話實說。”


    “廠臣的意思,是哀家不肯聽實話了?”


    沈南喬心裏捏了把冷汗,就見寧肅不卑不亢。


    “太後有何指教,不妨直說。”


    太後似是就等這句話,她朝邊上嬤嬤使了個眼色。


    很快一卷畫像便遞到寧肅手邊。


    “這是哀家娘家的侄孫女,今年十六了,人品才學俱是一等一的好,依哀家看不錯,廠臣覺得如何?”


    沈南喬心裏咯噔一聲,難不成太後也有給人娶平妻的嗜好?


    小劇場


    太後:人家才16,你夫君努努力能做她爹了。


    某督主:那不可能,我媳婦兒才17,怎麽努力也生不出16的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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