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是去衛所扛了袋糧食,又在路上叫了個跌打損傷的郎中,四個朝著東至胡同走去,在路上侯五接著和張元梁說著衛所的事情,其中就有梁大山為啥不服張元梁的原因之一。


    這梁大山本也是總旗,跟著百戶大人去打韃子了,但是因為兵敗如山倒,兄弟們都沒有回來,就他一個人回來了,千戶所大人就給他降了一級,和侯五一起管理著隻有兩個小旗的百戶所。


    平常大事都他拿主意,在大家夥的心中以後就算重新補員衛所,這梁大山還是要管理衛所的,張元梁這個空降的總旗搶了人家位置,這誰心裏肯定都不是味,再加上兄弟們都在看著,這梁大山就被架到火上烤了,隻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了。


    聽侯五講這些,張元梁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要這麽說來自己搶了人家的位置,還把人打傷了。


    張元梁有點尷尬隨便想了個話題:“哎,侯小旗,為啥剛才掌櫃的叫你老猴子?”


    侯五不好意思的笑道:“屬下生來高挑纖細,又麵窄尖下巴,因為又姓侯,所以我就被叫老猴子。”


    張元梁聽了侯五的解釋,也是嘿嘿嘿的一直笑,這外號解釋的也確實合理,不過感覺叫老猴子最主要的還是侯五圓滑,誰都不得罪,精的像猴。


    張元梁為了表示親近說道:“侯小旗,那以後我也叫你老猴子了,省得叫侯小旗太見外了。”


    侯五感激道:“和大人親近小的求之不得,多謝大人抬愛。”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路過了一個市場,裏麵什麽都有,張元梁對什麽都新奇,看看這,看看那,三個人跟著後頭,背著糧食的四狗子累的沒有心思看,猴五和郎中是見多了不多覺得新奇,兩人心裏想,終究還是孩子,對這些東西充滿了興趣。


    不多時走到了賣人的地方,一群老少婦孺圍了上來,讓張元梁把自己買了或者買了他孩子,被這些人搞懵了得張元梁愣在原地,買了感覺不好,不買也感覺不好,還是侯五在前麵喝斥眾人,張元梁才得以脫身。


    出來後的張元梁也是一陣陣的歎息:“世道太難,這麽多賣兒賣女的,真是逼的人沒法活了。”


    三人聽著張元梁的多愁善感也是頻頻點頭,偶爾也應和兩句。


    張元梁一直在腦子裏想怎辦,突然想到了自己不是人手不夠嘛,把這些人全部都勾丁,入了軍籍自己管他們吃喝就行。


    “老猴子,明天你再來一趟這裏,看那些賣孩子的,路邊乞討問問他們想不想吃糧,願意的就來百戶所入籍。”


    “大人,這……大人仁義,我替他們謝過大人了。”


    “唉,我也是窮人家過來的,又怎麽會不知道他們生活艱難,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誰又會願意賣身當乞丐呢!”


    這時一旁郎中也忍不住道:“這位小大人,真是心地善良,真叫某家佩服,還請受我一拜。”


    張元梁趕緊雙手扶著要拜的郎中說道:“大夫客氣了,你救死扶傷可比我厲害多了。”


    兩人就這樣相互恭維走到了梁大山的房子前,張元梁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搖了搖頭,梁大山的家看起來十分破舊和簡陋,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倒。


    這一片胡同都是窮人住的地方,周圍的房屋大多數都是用泥土和稻草堆砌而成,顯得十分破敗。侯五告訴張元梁,這座房子幾乎花費了梁大山的所有積蓄,但即便如此,這裏的生活條件依然非常艱苦。


    張元梁想到這些直咂嘴,心中不禁感歎道:“這樣的生活真是豬狗不如啊,怪不得要給我掙總旗的位置,這種情況肯定想拚命的往上爬!”


    他們推開那扇簡陋的大門,走進了一個空蕩蕩的小院子。院子裏有兩座小屋,一座是廚房,另一座是堂屋。侯五六還沒等進屋便大聲呼喊著梁大山的名字,告訴他總旗大人來了,並讓他出來拜見。


    張元梁本想阻止侯五六,但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他心裏明白,這樣做或許能起到一定作用。通過這種方式,不僅可以提醒梁大山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更重要的是讓他知道總旗大人對他的關心和照顧。此外,張元梁希望借此機會讓梁大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再輕易得罪他。


    張元梁暗自琢磨,如果梁大山真的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並向他道歉,那麽他也許會考慮原諒對方。畢竟,大家都隻是普通人,犯錯在所難免。然而,如果梁大山仍然不知悔改,繼續得罪他人,那自己也要找個由頭好好整治這個刺頭。


    聽到喊叫聲的梁大山,開了門見是張元梁,表情還是有些許震驚,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得罪了總旗大人,他竟然還來看自己,總旗大人的胸懷不是一般的大,就是成年男子也做不到這麽豁達,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麽……


    最後還是在侯五的出聲提醒下,梁大山才出來行禮。


    “屬下拜見,總旗大人”這次梁大山很恭敬,即使右手不能沾地,依然很恭敬,可能是技不如人,也可能是這裏沒有自己的屬下,沒有心裏壓力。


    張元梁心裏很是受用,但是頓時也同情起梁大山來,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被四狗子打傷了,看見他參拜自己,張元梁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並輕聲細語說道:“梁大哥,不必多禮,王狗子把你打傷了我們來看看你。”


    “大夫走進屋給梁大哥瞧瞧!”


    “唉,”幾個人就進屋,家徒四壁這個成語古人誠不欺我,以前張元梁的老宅也是這等情況,這說明大明底層的軍士和流民沒有啥區別了,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套房。


    梁大山隻好坐到床上,大夫拿起他的手,輕輕摸索著他的小臂骨頭,一邊和他說著話一邊準備正骨,在就梁大山說話的一瞬間,大夫手拿著他的手臂,咯哧。


    梁大山臉都皺到了一起道:“大夫好了嘛”


    郎中笑了笑:“行了,我拿著這個木板給你綁上,兩個月就行了,等會拿著我給你開的藥方,喝五天就行了。”


    梁大山聽到大夫的話,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沒有開口,大夫開好藥方被張元梁接下,看了看有些字認識有的就不行了。張元梁趕緊拿了點碎銀子遞給大夫,但是大夫推脫了。


    “大人仁義,今天算是讓老朽見識到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大人要是真想給老朽診金,那就把這些錢花到那些流民身上,我替他們在這裏謝過大人就。”


    “大夫請放心,我張某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有能力定然會堅持。”


    “那老朽就放心了,大人,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侯五,去送送大夫!”


    “唉,大夫這邊請”


    侯五和大夫出去後,張元梁把王狗子拉到梁大山麵前,一腳踹屁股上,王狗子被毫無征兆踹了一腳,正常人估計已經跪下了,但是他畢竟有身好功夫,什麽事都沒有,還是張元梁瞪著眼睛看著他。


    王狗子才撲通一聲跪下,嘴裏嘟囔著:“梁小旗,對不住了,我不應該出手這麽重,還望見諒。”


    梁大山看到這一幕也是趕緊起身去扶起王狗子,著急說道:“大人何必如此呀,屬下對大人不敬,被王兄弟教訓這是應該的,是我學藝不精,怨不得王兄弟。”


    張元梁也是伸出雙手去攔著:“唉,你別替他開脫,就讓他跪著,他從小習武豈能不知自己下手輕重。”


    “我慚愧呀,大人還請人給我瞧病,我真不是人呀,一開始還對大人不敬。”說著還要跪下來,不過被張元梁攔下來了。


    “你去給梁大哥抓藥去,別在這裏礙眼了。”


    得到了這句話,就像被特赦了一樣,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張元梁接下對梁大山表示歉意,這時候侯五送完大夫也回來了,也幫著張元梁說好話。


    “大山那,你看看大人還給你帶了糧食,我們可都是才一鬥糧食,你這都有一石了吧,夠你小子吃幾個月了吧。”


    “大人,這是?不可呀大人,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麽多。”


    “哎,應該的,梁大哥,身子不舒服,定要好好休息,這點糧食應該的,這二兩銀子拿著買點東西。”


    “大人這可萬萬不可,大人給我找大夫看病,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又給我送了這麽多糧食,我要是再拿大人的錢,我可就不是人了。”


    看著張元梁拿出的銀子,侯五恨不得被打廢手臂的是自己,可惜呀,可惜呀!


    旁邊還在推搡謙讓的兩人,自然是不知道侯五是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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