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啊憑什麽皇帝老子的兒子就比我兒子的命值錢,他為了讓他兒子活下去憑什麽要活活餓死我兒子。”老人捶著胸止不住的哭泣著,兩邊的人全部動容的啜泣著。


    長久的黎國苛政壓的百姓根本喘不上氣。


    表麵黎國是死於外敵,實則是崩潰於內裏。


    段霽塵怔怔的望著所有人,嘴唇翕動,良久沒有吐出半句話。


    “將軍啊,我們為什麽要分給這些黎國難民軍糧啊,現在九州四野都在打仗,我們軍糧也不充裕啊。”士兵推著排子車抱怨著。


    “現在黎國已滅,他們不是黎國的臣民,他們都是大靖的子民,如果我們僅僅隻是打下天下卻不會收服民心,我們同殺燒搶掠的強盜又有何區別?”徐北塵騎在馬上低聲斥責道。


    他感慨的望著街上兩邊的流民乞丐“打天下易,如何守得住天下才是最難的。這件事靖王也知曉,靖王登基在即,九州四海需要歸心。”


    不久一個士兵站在排子車麵前高喊著“徐將軍體恤百姓,將軍糧分予大家一部分,度過難關,此外徐將軍會同新來的蔣大人將荒地,原本黎國貴族侵占的良田,按人頭重新劃分,並贈予你們春耕的種子,你們可以過幾天就可以自行耕種。”


    話音一落,所有的難民全部圍了過去。


    “真的嗎?不會是欺騙我們的吧?”


    “你們不會侵占全部良田嗎?”


    “我們原先的黎國百姓也可以分到地嗎?”


    在黎國被滅國之前,他們已經被賦稅折磨的賣地賣人,如今新來的軍隊告訴他們會改變他們潦倒的現狀,所有人都變得激動萬分。


    唯獨一個人站在遠處一動不動。


    段霽塵緊緊握著袖子裏淬了毒的匕首,不知如何行動。


    他已經做了視死如歸的打算,卻在此時腿腳比灌了鉛還要沉重。


    他殺了徐北塵和李振烈又能改變什麽,天下隻會再次陷入紛亂,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能做的更好嗎?自己真的可以結束這亂世嗎?


    過了許久,久到所有人都散了,段霽塵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裹著頭發的白布掉落在地上,無聲無息,正如他來時,夕陽下隻留下他落寞的殘影。


    他回到了地道不顧巫馬申的反對,一把火燒了所有的斷蘅蠱。


    他像這世上的一抹孤魂,無親無友,無處著落,在人生數十載裏他看著一個個熟知的人逐漸老去消逝,唯獨他還是年輕的模樣。


    他有時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個人,為了不被人當成怪物,他不能在任何一個地方長久停留。


    他遊曆了很多地方,他看著靖王即位受萬民朝拜,他親眼看到大靖逐漸將天下囊括,政治製度一點點完善,軍事實力愈發雄厚,百姓漸漸也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事愈發發少了,甚至有時還出現路不拾遺。


    他雖然不會對大靖朝臣報複,但同樣終身也不會原諒大靖,所以即便他有一腔才學,也無法入仕。


    在這些年中他也同樣遇到了一些流亡不願意臣服大靖的黎國貴族,他帶著他們來到了晟北建了盛陵村,並在自己的住處種了一棵雲杉樹。


    他以前的寢宮裏栽著不少雲杉,這是他唯一可以寄托思念的東西。


    而當年陪伴他的巫馬申在那次吵架中與他分道揚鑣。


    “段霽塵,我不管你當不當這個太子,但是複國,複興黎國是刻在我巫馬族的骨血裏的!一代不成,那就兩代,兩代不成,那就三代,總有一天我們巫馬一族會顛覆大靖的!”


    巫馬申在離別時朝他聲嘶力竭的吼著,身上的鸞鳥圖騰在日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亮。


    他後來打聽過巫馬申改了名字在大靖的青州定了居,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便與他無關了。


    過往之景伶仃飄落,白雲衫垂下了手臂。“莫非巫馬申當年騙我?斷蘅蠱真的沒有完全銷毀。”


    陽光傾灑進土屋內徐霆鈺在床上靜靜的睡著,他現在一天醒來的時辰愈來愈少,甚至有時候會昏睡一整天。


    羅應淮解不了他身上的毒,隻能僅僅靠著藥續著他的命罷了。


    孟君凝望著床上人連著歎息幾聲。


    “孟姑娘,您別擔心,徐公子定會逢凶化吉的。”逐雲坐在一旁煮著藥勸慰著。


    自從與他們熟絡後,逐雲有事無事便會來此幫忙,孟君凝隻道他見到老鄉感情熟悉。


    門外忽地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許是那蘭花丫頭又來了,我去瞧瞧。”他放下手裏的蒲扇朝門口走去。


    門縫半開,一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青傘便浮在逐雲的眼前。


    他惶恐的望著前方,半天沒有動作。


    “你來的倒是勤啊。”白雲衫冷冷瞧了他一眼,便輕輕推開了他,恍如無人一般徑直往裏走去。


    羅應淮坐在桌上正綴飲著茶盞,看到滿頭白發,嘴裏含著的半口茶又吐回了茶盞裏,一雙眼眸瞪的宛若銅鈴。


    “你…你怎麽來了?”他震驚的舌頭都打結了。


    白雲衫連半分眼神都沒給他,搶過孟君凝剛坐的地,坐到了床上。


    “白仙人,您是來救霆鈺的嗎?”孟君凝站在一旁,輕聲試探的問道。


    誰也沒有想到昨日還閉門不談的白雲衫今日竟然不請自來。


    床上人呼吸清淺,雖靜靜躺著,但眉宇蹙起,眼底微微暗青。


    白雲衫扯過他的手臂,擼起一小節袖子,指節落到他的脈搏上。


    “他果真中的是毒鳶的毒,那個羅應淮沒有騙我。”白雲衫心裏暗暗想著,漠然的臉色隱隱起了一絲變化,不過這個變化隻有一瞬,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冰冷。


    “你們大靖的大夫真不中用,這麽久居然還沒有治好他的失明。”他冷嘲熱諷道。


    羅應淮在他身後氣的從桌上站起被孟君凝按了回去。


    孟君凝開口問道“莫非白仙人您有良策?”


    “他失明本就是他中毒所致,想治好很容易。”


    白雲衫說完冷漠的轉過身道:“他的生死同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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