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冷月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內,徐霆鈺摩挲著手裏的小瓷瓶站在窗前等待著。


    這個瓷瓶是孟君凝送給他的創傷藥。


    他盯了半晌,一聲熟悉的啼鳴傳入他的耳畔,展著黑色羽翅的蒼鷹飛到了窗沿上,乖順的望著他。


    徐霆鈺把手中的瓷瓶放到桌上,走了過去取下了蒼鷹身上的密信。


    他上下掃了片刻後默默向桌上的紫竹燈燭走去,將手中的紙條慢慢靠向火苗,一臉漠然的看著紙條一點點化為黑灰。


    “離城他們果然不出意料的來青州了,這顧家到底有什麽值得慕容燁惦念的呢?”


    少許,他想起了什麽緩緩的挽住右臂上的衣袖,白玉薄肌的手臂上突兀的橫亙著一條鮮明的紅線。


    三年前明慧寺


    “我還能活多久?”徐霆鈺羸弱的靠在齋房的牆邊,滿頭烏發垂在肩頸前麵,臉上基本上沒什麽血色,一副脆弱至極的模樣。


    “侯爺…”手拿佛串的高僧麵色凝重的望著他。


    “我不想聽什麽虛情假意的話咳咳咳”他伏在牆上,手緊緊的攥著床褥,劇烈的咳嗽著,每咳一聲都痛的他渾身發顫,痛的他差點從床上跌落下去。


    “侯爺!”清沐大師在他即將掉落之際迅速的攬住他的肩膀將他重新扶回了床上。


    “我到底中了什麽毒。”徐霆鈺捏住清沐大師的手臂,眼神發紅瞪著他。


    “是毒鳶。”良久清沐大師沉重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毒鳶…”


    “對”清沐大師不忍的垂下了頭“是當年黎國研製的毒藥,現在距離黎國覆滅已近百年,別說解藥,連毒鳶的藥方都無從查起。”


    徐霆鈺握著他的手鬆了下來,頹廢的靠回了牆上“天不假年,連老天爺都注定不讓我們徐家好過。”


    …………


    “聽說安遠侯的心上人嫁給皇上了?”


    “可不是嘛,沒想到一代英雄也有不順遂的時候。”


    “對了師父那日帶回來的公子,看著病怏怏的,要快死了的樣子,我前兩天給他打掃屋子,他枕頭上好多血漬,嚇死我了。”


    “你快閉嘴吧,師父帶回來的必然同師父交好,你這話若是讓他聽見必然罰你。”


    徐霆鈺聽著外麵的交談聲,心裏止不住的發澀。


    “徐霆鈺啊,徐霆鈺,你怎麽會落入眾叛親離的境地,被人下毒命不久矣,心上人還所嫁他人。”


    他無聲的搖了搖頭,一滴淚水順著他眼角落下。


    “你自詡占盡世間風流,又何時占過一分浮華。”


    他摩挲著手裏的折子,這是他打仗前皇上給他的,是章相駁回他的奏折。


    這些年他官做的越大,被彈劾的次數也就越多,縱使他軍功無雙,朝中人不少依舊認為他是擁兵自重,連他要改革軍製,北伐北陳的折子也被駁了回來。


    他自嘲的笑了兩下“徐席玉,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


    席玉徐霆鈺的字。


    “真是愧對先帝爺取得字了。”


    說話間幾滴鮮紅的液體順著他嘴角滑落到折子上,染紅了上麵的黑字。


    “家師最近耗損內力過多正在閉關,不能親自來送侯爺,還請侯爺見諒。”清沐大師的大弟子戒嗔站在明慧寺門前給徐霆鈺送行。


    “應是我致歉才是。”徐霆鈺看向戒嗔“若不是清沐大師把先天罡氣傳給我,又怎麽會損耗身體呢。”


    “侯爺有何打算?”戒嗔問道。


    徐霆鈺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我給皇上遞了折子,反正這一兩年大靖也開不了仗,我索性偷個懶請個假。”


    他抖了抖袖子感慨的喘了口氣“我自十六歲打仗後一直為邊疆之事煩憂,還從未有過清閑的日子呢,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遊覽一下大靖山河。”


    “侯爺。”戒嗔微微抿了抿唇露出為難的表情“您的破軍劍恐怕我還要再修一段時間,您那破軍劍是上等寒鐵打造的,短時間內我也找不到好的材料修複。”


    “不急。”徐霆鈺嘴角揚起笑意“我暫時不打仗,用不著兵器。”


    “可是侯爺出門在外,若是遇到匪徒之流,總是不方便的,而且…”戒嗔沒敢說下去。


    徐霆鈺垂下頭笑了一下“清沐大師能為我續五年的壽命,我已感激不盡,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盡善盡美的事呢。”


    戒嗔遞給他一個盒子“這裏麵的東西送與侯爺。”


    徐霆鈺接了過去“軟劍?”


    “對,這是我師父打造的白洛劍,雖不及徐家的破軍劍,但勝在靈活方便。”


    “這禮物好。”徐霆鈺滿意的笑了笑“替我向清沐大師道謝。”


    戒嗔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他。


    “這又是什麽?”徐霆鈺來回摩挲著。


    “是我為侯爺量身定製的暗器盒。”戒嗔道。


    “你做的?我用不上,我平時都不用暗器的。”徐霆鈺想要還給他卻被戒嗔推了回來。


    “今時不同往日,侯爺雖有劍鞘在手,但是能少用一點內力是一點。”


    徐霆鈺睫毛顫了顫,心底漫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多謝你了。”


    半晌徐霆鈺看向戒嗔“不早了,我也先走了。”他說著拉了拉馬繩。


    “侯爺保重,切記還是盡量少用內力,平日也不要用武功了。”


    “好!”徐霆鈺利落的翻身上馬,輕叱一聲,絕塵而去


    “那破軍劍等有一日我再見到侯爺,定會送還!”


    戒嗔朝遠去的馬匹喊去。


    日光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穿行在森林裏瀟灑不羈。


    …………………………………………


    “客官這邊請。”


    徐霆鈺跟著店小二上了酒樓包廂,羅應淮正坐在裏麵等著他。


    “席玉你可算來了。”


    “怎麽,今日腦子開竅了,知道請我吃飯了。”徐霆鈺打趣道。


    “這不是顧家人多眼雜見你一麵太難了,上次咱倆見得匆促還沒來的及好好敘舊,這次我肯定好好跟你聊聊。”羅應淮笑著道。


    “我點了些你愛吃的菜,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徐霆鈺坐下飲了一口酒“陳年花雕。”


    “沒錯!這是我特意讓店小二取他們酒樓裏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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