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瞥了一眼門外癡傻的鬆風連連歎了好幾口氣:“其實鬆風以前是不瘋的,他小時候很聰明的,甚至年紀輕輕就當了何老爺的貼身下人,幫著何老爺管著賬房。”


    “二十多年前,何老爺還不是現在的廟祝,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頑劣青年,他母親為了讓他安心讀書讓他去七竅嶺後麵的祖宅讀書,命令鬆風陪著他,主仆倆人就在一起過日子一直相安無事,直到一日………”


    二十多年前祖宅還不是如今的鬼宅,而是清雅寂靜,有綠蔭花徑,流水潺潺,是一個充斥著回憶的地方。


    “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勞而不怨,勞而不怨…”何淩秋咬了咬牙“後麵是什麽了?”


    何淩秋氣憤的把書扔在了桌上“一天天背書,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憤憤拿起毛筆“我就對寫些戲本子感興趣,對什麽古人聖賢之書根本就一竅不通。”


    “算了不看了!”何淩秋背著手踱步走出了屋門。


    他剛走幾步就聽到附近的草叢裏傳來似有似無的呻吟聲。


    “鬆風!”何淩秋朝屋裏喊了一聲。


    鬆風提著一盞燈籠走了出來“少爺,有什麽事?”


    “你聽,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鬆風側耳聽著周圍半晌回道“少爺,好像確實有人的喘息聲。”


    倆人走出宅門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躺在地上。


    何淩秋壯著膽子湊到女子麵前,輕輕翻動她,在看清麵容的瞬間何淩秋和鬆風驚住了。


    “天下竟有這般貌美的女子。”他將手指落在女子的鼻息之間“還活著!”何淩秋將女子抱起準備回屋時卻被鬆風攔住。


    “公子,我們昌河是不能留外人的。”


    何淩秋顧慮的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狄山神會原諒我的。”


    幾日後,躺在床上的丁敏悠悠轉醒,床角帶著香囊瓔珞的流蘇掛穗映入她的眼簾,而在床尾一角還坐著一個陌生的白麵書生。


    “你是什麽人!”女子一把掐住了何淩秋的脖子,何淩秋因為缺氧,手裏的藥碗“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黑色的藥汁流溢出來,浸濕了地麵的毛墊。


    鬆風聽到聲響跑了進來“姑娘快放手,是我家少爺救的你的命啊。”


    丁敏瞥了眼地上的藥碗,半信半疑的鬆開了手,卻依舊防備著兩人。


    何淩秋坐在床邊不住的咳嗽著“姑娘啊,你真的是要掐死小生命了。”


    片刻,他氣息喘勻後看向丁敏“不知姑娘喚什麽,小生總不能一直喊你姑娘吧。”


    “丁鴛,鴛鴦的鴛。”丁敏隨意的說道。


    在很長一段時間,丁敏養傷,何淩秋照顧她,倆人也漸漸相熟。


    何淩秋邊在宣紙上寫著戲本子邊哼唱著。


    丁敏則坐在一旁閉著眼隨著他一起哼唱,休養了一個月,她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姑娘也會唱曲?”何淩秋臉上帶著幾分驚喜。


    丁敏淡漠的點了點頭“祖上是唱戲出身,到我這一代不幹了。”


    “那太好了!”何淩秋的臉上難掩興奮:“我一直想要創作一個新戲本子,我們二人一同研習如何?”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足足待了一年,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人的很多想法就比如丁敏,她自父母故去後就一直漂泊,雖在江湖上混出了點名氣,但是過的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平凡安寧的日子。


    她也想三餐粥飯,執一人之手,擇一城終老了。


    不久倆人在沒有何淩秋父母同意後私自成了親。


    倆人在祖宅琴瑟和鳴,如膠似漆,丁敏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都這麽過下去。


    直到何淩秋的父母來到了祖宅,他們是最信奉神靈的人,何淩秋的父親更是當地的廟祝,威望甚大。


    “爹娘,我求求你們放過鴛兒吧。”何淩秋泣不成聲的抓住他爹的手。


    “怪不得這兩年昌河大旱,原來是你惹出來的。”


    何淩秋的父親作勢要打他,被丁敏一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放了我們!”她眼神陰狠,全然不似往日的溫柔可人。


    何淩秋忙站起身拉開了丁敏。


    “果然是妖女,居然還要殺人!焉能留下!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分開!”何淩秋的父親氣的直喘粗氣,不停的朝後麵招呼手。


    一群穿著深藍色布衣的家仆湧了上來。


    “爹”何淩秋將丁敏護在了身後“爹,鴛兒她懷孕了,不能打!”


    幾日後宅院外,何淩秋緊緊抓住了於季陽的手“於兄拜托你了。”


    “你難不成真的要和那個妖女離開昌河嗎?”於季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何淩秋。


    何淩秋眉眼盡是失落“如今父母鄉民逼迫至此,我和鴛兒還如何在昌河活下去,還不如趕快離去,天大地大總有我和鴛兒的謀生之地。”


    “你們什麽時間走?”於季陽問道。


    “等鴛兒生下孩子後我們一家三口就離開。”何淩秋再次握住了於季陽的手“無論如何拜托於兄了。”


    “你說的是真的,淩秋真的要跟那個妖女走!”何宅內何淩秋的父親猛地拍了下桌子。


    “簡直胡鬧,為了個女人連根都不要了!”


    於季陽垂下了頭,為了能獲得何家的庇佑,他出賣了何淩秋。


    “來人,我們今日就去把那妖女捉了!”何淩秋的父親吼道。


    “老爺,那個妖女的妖法著實厲害,我怕我們捉不住她。”下人在一旁回道。


    何淩秋的父親思索一刻“那就等那個妖女剛生產完,到時那個妖女肯定就不能再對付我們了。”他聲音冰冷異常。


    “水,水。”丁敏躺在祖宅的床上虛弱的叫著“淩秋,淩秋。”


    她緊緊攥住枕頭,汗水浸濕了整個床,她不停的叫著,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少夫人,少夫人。”鬆風從外麵剛提著一壺茶水急匆匆的走進宅院就被人抓住衣領扔在了地上。


    “老爺!”茶壺碎了滿地,茶水流淌進了草叢中,鬆風瑟縮的坐在地上。


    “現在滾出去!”


    何淩秋的父親現在宛若惡魔一般瞪著他,令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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